鴛鴦沉默不語。
賈母知道她不可能從鴛鴦的嘴裡知道有關於她對賈政的真正評價。
賈母索性就不再問了。
然此時她心裡的天平有了偏移。
一邊是傷了心,卻有為的大兒子,一邊是害的她丟了誥命的二兒子。
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
可怎麽才能挽回被她傷了心的老大。
現在老二已經徹底成為廢物,老大基本已經算是對她不理不睬,現在更是將養在她這裡的孫女帶走,不讓她養。
賈母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鴛鴦的身上,現在的她又起了給賈赦塞妾室的打算。
畢竟什麽風能比的上耳旁風?
鴛鴦的腦袋低了下來,她知道賈母又在起什麽壞心思。
“老太太,我去派人催催!”
知道賈母沒甚好心眼的鴛鴦下意識的要走。
賈母不出聲,隻一個勁的眼睛在鴛鴦的身上打量。
鴛鴦雖然年紀小,但卻不失是個美人胚子。
其容貌身段在她那一批丫鬟裡,都是拔尖的,而這現在更是被她認成了乾閨女。
如此塞給賈赦,既有身份,又是自己人,更關鍵的是抓著她的小辮子,不怕她叛變。
只是這年紀,實在是小了那麽一點。
若是再大個一兩歲就好了。
想到這的賈母將眼睛移開。
“去吧!”
賈母讓鴛鴦去催,鴛鴦再次一禮站起。
一直到門口,鴛鴦的心稍微松了一點。
真的太可怕了,老太太怎的看她那麽個眼神。
逃出來的鴛鴦找了一個凳子坐下。
坐下後的鴛鴦開始想自己的未來。
直覺告訴她,跟著賈母沒有好下場。
可怎麽才能給自己找到出路,鴛鴦苦思冥想起來。
直到一個小廝偷偷摸摸過來。
“姑娘!”
小廝的聲音從鴛鴦的身上響起,聽見小廝聲的鴛鴦,驚的站了起來。
待瞧清小廝的模樣,鴛鴦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這小廝正是從前他爹娘j經常派來給她傳話的人。
鴛鴦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你怎的來了?”
“可是我爹媽有事?”
緩了一陣的鴛鴦詢問眼前的小廝,關於她爹娘的情況。
小廝朝著鴛鴦一禮。
“老爺太太聽說姑娘被府裡的老太太認作了女兒,派我來問問!”
鴛鴦的眉皺了起來。
就知道是來問這的,自從賈母將她認作女兒後,她就沒來得及回過一次家。
鴛鴦的腦子裡響起賈赦同她說的話,後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廝。
對於金父金母,她是真的舍不下。
之前同賈赦保證,也不過只是一時嘴快。
現在事情到了跟前,她該怎麽說。
難道直接吩咐小廝,以後別讓她爹娘來了?
她顯然是做不出這樣的事,她爹娘待她向來不錯。
雖然在她小小年紀時,就將她送進了榮國府,但卻每月裡都會來看她。
鴛鴦的眼中閃過糾結。
“你先回去吧,我過兩天去看他們,最近就別來了。”
說完的鴛鴦背過了身。
小廝將鴛鴦剛剛的模樣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可以猜到的一點,就是鴛鴦變了。
變的陌生不說,更是對老爺太太的關心少了。
難道她真的和莊子上說的那般,攀上富貴,忘爹娘?
這不像呀。
“你怎的還不走?”
鴛鴦又轉過來身,聽見鴛鴦趕人的話,小廝知道不能再多待了,朝著鴛鴦一禮,轉身離開。
望著小廝的背影,鴛鴦眼中的淚,再也憋不住,扶著一邊的柱子哭了起來。
另一邊,賈赦見到了鴛鴦派來的婆子。
婆子是二房的,見到賈赦先是一禮。
“大老爺!”
賈赦坐在書房定定的看著婆子,他倒要看看這婆子的嘴裡,能吐出點什麽象牙。
“老太太讓我來請您過去。”
賈赦不說話,婆子又補充道:“還有迎姐兒,老太太舍不得迎姐兒。”
“您帶著迎姐兒搬了,老太太現在傷心的不行,一直在哭。”
“大老爺您過去一趟吧!”
婆子言辭懇切求賈赦過去,賈赦瞟了一眼說話的婆子。
眼生,估計是二房的。
賈母之所以收留賈政,恐怕就是為了這些下人,手裡有人心裡不慌啊。
他可不信賈母對賈政還有什麽所謂的母愛。
說句不好聽的,都他媽的是利用!
以前賈政還有用,沒帶累過她,母慈子孝的挺好。
現在賈政徹底成廢物了。
據他所知,自他昨天一走,賈政臉上的巴掌就沒停過。
不提迎春之前在她那裡過的如何。
就賈政這個親生的尤且這般對待,對迎春這個隔了輩的庶出孫女自是不會有太多的感情,當個小狗小貓的養著。
現在說什麽舍不得迎春,只怕是見大房二代沒一個親近的急了。
“不去!”
“告訴老太太,再鬧我這當兒子的就要真的不孝了。”
賈赦三言兩語打發婆子。
吃了閉門羹,知道賈赦現在不好惹的婆子只能回去。
回去後的婆子,先去找了鴛鴦。
鴛鴦剛哭過,現在兩隻眼睛還是紅的。
被婆子瞧見自己哭了的鴛鴦,先是給自己擦了一把臉,後才開口朝著婆子問了起來。
“大老爺那裡怎樣了?”
“可要帶著迎姐兒來?”
鴛鴦詢問眼前的婆子,婆子朝著鴛鴦一禮,將賈赦的話重複了一遍。
鴛鴦先是一驚,賈赦竟然能說出這般狠話。
不過想想也是,現在賈母在床上癱著,加之從前種種,賈赦只要不是開口罵賈母,便就都是小事。
知道了情況的鴛鴦撇下婆子,去找賈母。
被留下的婆子,好奇的望著鴛鴦的背影,這丫頭是怎麽了,怎的突然哭了?
難道是出了什麽事,被老太太罵了?
婆子好奇的望著。
心情鬱悶的賈政出來蹓躂,望著四處張望的婆子,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鬼鬼祟祟的在這幹什麽?”
“沒事幹了嗎?”
賈政將賈母說給他的話,落在了婆子身上。
婆子被賈政的聲音嚇了一跳,待發現是賈政以後,婆子趕緊便就是一禮。
“老爺!”
“你在這鬼鬼祟祟的瞅什麽?”
賈政對著婆子問了起來,婆子如實奉答。
賈政的眉也皺了起來,鴛鴦可不是一般的下人。
“你去找人問問!”
賈政吩咐婆子,他若是能抓住鴛鴦,便就能借此裡應外合的抓住賈母。
只要即將賈母抓住了,他就不愁沒有翻身的機會。
婆自對著賈政一禮離開。
鴛鴦進了賈母的屋內。
賈母坐在榻上,聽見腳步聲,朝腳步看去,待看到是鴛鴦。
賈母激動的問了起來。
“老大呢?”
“他來了嗎?”
賈母詢問鴛鴦,鴛鴦朝著賈母搖了搖頭。
“沒來!”
“大老爺他不來了。”
賈母的眼睛閉了起來。
“迎春呢?”
“婆子沒見到迎姐兒。”
賈母知道,她是不可能再將迎春接回來了。
賈母的眼中閃過失落之色,賈赦被人請了出來。
請他的不是旁人,正是雍和公主。
看見手裡雍和公主親自寫的帖子,賈赦的眉皺了起來。
這貼子上寫著必須讓他出去。
賈赦的眉皺了起來,後將帖子放在了桌子一角就當不知道。
瞧著賈赦的模樣,林之孝急了。
那雍和公主就在榮國府門外呢。
雖然她是便裝出行,可萬一在榮國府外鬧起了事。
榮國公府也夠丟人的。
“老爺,您不去見見嗎?”
林之孝小聲的詢問,賈赦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頭也不抬的道:“不去!”
“她一個守寡的公主,我一個臣子,私下裡見面,被人知道成什麽了?”
更關鍵的是,直覺告訴他,這雍和公主沒安什麽好心。
估計是來求她辦事的。
但她這事實在是難辦。
西北程家雖然算不得什麽厲害人家,但卻在西北根基頗深。
是與隴西白,太原王並稱的西北三大家。
這三家掌握西北要塞,是西北土生土長的家族。
皇帝要打韃靼,首先要動員的便就是這三大家族。
現在的程家雖然沒落了一點,但當年的勢力卻還在。
估計程家又上旨要處置雍和公主了。
而現在又是這麽一個關鍵檔口,若是不處置,打韃靼便就難上幾分。
處置了皇家的顏面便就難保。
畢竟公主就是公主,即便是嫁了人,也是君。
你一直咬著不放,皇家就只能處理你。
要曉得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
更何況,這事又不只是雍和公主一個人的錯。
你家當初不提前說好,尋人替接公主。
致使公主誤會來接她的駙馬為何人,再後面出了事。
兩家都有責任,忍忍過去也就罷了,你還鬧,這不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想到這的賈赦不由得的好奇的抬起了頭。
他不認為那程家不曉得這裡面的厲害,賈赦對著林之孝問了起來。
“程家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就老抓著那雍和公主不放?”
“我沒記錯的話,那程家不止程大郎一個男嗣。”
“這般鬧,得罪皇家,影響自家不說,更是會讓自己家陷入兩難之地。”
賈赦將心裡的疑問問出。
對於西北的各方的勢力,他雖然都知道。
但卻對他們內裡的醃臢事,不甚了解。
比如當年雍和公主一事。
林之孝朝著賈赦無奈一笑。
“當年老爺您對這些都不甚感興趣,便就不知道。”
“那我便就同老爺您說說吧!”
“那程家的老太爺實際上是個不舉的。”
“不舉?!”
賈赦一驚,不舉是哪來的那程家的大郎二郎三郎?
林之孝又對著賈赦解釋起來。
“也不是全不舉,就是不太行,生了程家大郎一個之後,就徹底不行了。”
賈赦的嘴角抽了抽。
“這麽說,那程家大郎是那程家老太爺唯一的子嗣?”
林之孝朝著賈赦狠狠的點了點頭。
那這就怪不得了。
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呀,賈赦接著問。
“皇家不管嗎?”
這可不是什麽光彩事,程家一直跳,就得必須死。
林之孝朝著賈赦搖了搖頭。
“管,但程家老太爺是個頭鐵的。”
賈赦明白了。
“打發人,直接讓這公主走!”
賈赦吩咐林之孝,那雍和公主和他非親非故,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惹上一身的騷。
林之孝的臉上閃過一抹顧慮。
“老爺,那畢竟是公主,萬一她賴上您,您就完了。”
林之孝提醒賈赦,賈赦的臉一黑,如果真這麽說,那雍和公主豈不就是一個麻煩?
那他更不能見了。
他賈赦不怕丟人,就不信她能一直賴著。
“讓人將她打發走,本大老爺就是不見。”
賈赦再次吩咐。
林之孝退了出去,知道賈赦是打定主意不見了。
不見也好,省的無辜被潑一盆髒水。
林之孝喚來門子,在門子的耳邊嘟囔了一句。
門子心領神會的去回話。
雍和公主知道了賈赦不在家的消息,坐在馬車上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然她身邊的李氏不淡定了。
“公主,賈赦不見您,咱們怎麽辦?”
“現在非是一般時候,那程家就和瘋狗一樣的咬著您,非得讓陛下將您處置了。”
“若是陛下迫於無奈,真的將您處置了怎麽辦?”
李氏詢問坐著的雍和公主,雍和公主的眼中全是冰冷。
對於程家,她的耐心真的快沒了。
他們就真的以為她好欺負嗎?
雍和公主的手攥成了拳頭。
本朝的公主,手裡的權力雖然比前兩朝要大,但卻亦是被困在內宅之中。
想要從內宅中掙脫,參與到朝政內,要麽找一個厲害的夫家,要麽就是自強。
太祖的河間公主,便就是其中一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