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賈琮照例早起,練完晨功去王進家學藝。
推開王進家門,見四個身穿軍服的大漢站在當地,一人手拿一柄木槌,錘頭一圈一圈纏著白布,不知道纏了多少層,反正錘子看起來變大了好幾倍。
“琮哥兒,從今兒起打熬筋骨,你先把這鐵槍耍一套。”王進道。
賈琮接過四十余斤重的精鐵長槍,在庭院中舞了起來,不一刻便渾身熱氣蒸騰,氣喘籲籲,手腳發軟。
這長槍提在手中還不覺得甚重,一旦舞起來,其慣性動能加持,即便使出全力都掌控不住,一套槍法沒使完,賈琮就感覺有些力竭,他現在力氣至少相當於普通成年壯漢,也遠遠不夠。
賈琮估計,兩膀至少要有千斤之力,外加極其扎實的腰腿力量,而且渾身力量已凝練到擰成一股繩的境界,才可以自如使動這件兵器。
“停。現在扎下馬步,給我憋住一口氣,聽我口令。打!”
四個軍士提起木槌走上來,對著賈琮前胸、後背、肚子、大腿、手臂就是一頓砸。
賈琮已明其意,這是傳統國術中外門橫練功夫的練法,用木槌反覆打擊身體,慢慢減少纏裹白布的厚度,最後木槌直接擊打而身體不損分毫,就算是小成了。
他前世練到“鐵衣罩身”層次時,別說木槌,便是鐵錘擊打也只是等閑。
王進在一邊控制著打擊節奏和力度,不時指導賈琮呼吸吐納配合,見賈琮一聽就明,上手極快,暗中點頭,按這個進度,三個月當可小成。
打打停停,一上午很快過去。用過午飯,王進也不理賈琮渾身青紫酸痛,拿過一張弓,遞給他。
“給我拉滿300次,沒拉滿不許吃飯。”
賈琮深吸了口氣,左手持弓,右手狠命一挽,弓弦輕響,已拉滿八成,手臂一軟,翁一聲,弓弦彈回。
賈琮有些心虛地回頭看著王進。
王進眉頭皺成川字,沉聲道:“這不過是一石的弓,京營士卒考校標準其中之一便是拉滿此弓,皇城禁軍是拉滿兩石之弓,而我對你的要求至少要拉滿三石的弓。聽清了麽?”
賈琮大聲道:“聽清了。”
“再練!”
一下午賈琮就耗在這張弓上,王進在旁不時指點。
“拉弓,不是光靠手臂之力。腳下要穩,頭要正、眼要直、背要挺,氣沉丹田,以腰帶背,以背帶臂,必使氣力節節貫穿,融為一體。”
“開!”賈琮猛喝一聲,很快找到發勁方式,右臂輕輕一拉,弓已成滿月。
“好。再練。”王進點頭,坐到樹下品茶去了。教個有悟性的弟子,是老師最高興的事。
一下午,好容易拉滿300次,天都黑了。賈琮雙臂幾乎失去知覺,提不起來,手掌早已被弓弦割破,鮮血淋漓,王進理都不理,只是給他一塊白布包著,繼續練。
旺財幾次出聲阻攔,都被賈琮喝退,隻得在一旁心驚肉跳看著,生怕賈琮出個意外,自己倒霉。
緩緩回到家,晴雯還在等賈琮吃飯,見賈琮渾身血汗,人不人鬼不鬼的回來,晴雯嚇了一跳,忙接著他:“哎呀,你這是出兵放馬去了?怎麽弄成這樣?可要不要緊?”
看著晴雯一臉擔心、心疼的樣子,賈琮心裡好過了許多,苦笑道:“別提了,魔鬼式訓練,你不懂,快吃飯吧。”
晴雯扶著他坐下,又端來熱水給他擦洗,見他實在是累狠了,碗都端不起來,
忙道:“你快別動,我喂你。” 賈琮無力地點點頭,攤在椅上,享受著晴雯的服侍,心頭又活泛起來。微微一笑道:“晴雯,你這麽乖,以後誰娶了你,必是要享一輩子清福的。”
“呸,三爺又沒正經。”晴雯手一顫,啐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說的是再正經不過的事。”
“三爺就愛拿人取笑,我才不理你。”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想給寶玉當姨娘。”賈琮笑道。
晴雯臉一白,一雙桃花眼頓時蒙上一層水霧:“爺是不是想攆我走?”
“哎呦,我就是隨便問問,你這是做什麽?快別哭啊。省的外面的婆子丫頭看到以為我欺負你。”
晴雯泫然欲泣:“三爺這麽問是什麽意思?以為我是三心兩意的人麽?”
賈琮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安慰她,手又提不起來,隻得苦笑道:“傻丫頭,哭什麽,即便你想走,你以為我會舍得放你麽?”
晴雯破涕為笑,道:“那三爺幹嘛這麽說?”
“我這不是好奇麽?這府裡,寶玉又得老太太、太太寵愛,生的又漂亮,哪個丫頭不想給他當姨娘?你問問寶玉院裡的襲人、麝月、秋紋、碧痕,還有太太身邊的幾個丫頭,看她們想不想。”
晴雯輕哼一聲,“她們是她們,我是我。老太太既把我給了三爺,我自當一心一意服侍三爺,只要三爺不攆我走。”
“那我要是攆你走呢?”賈琮笑道。
晴雯咬著唇兒,泣道:“那我便是一頭碰死在這屋裡,也不走。”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鋼鐵般的決絕。
賈琮心中大痛,忙坐起來,摟著她的腰,柔聲道:“晴雯,我的好晴雯。我向你保證,任何人也無法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你是我的,永遠都是,你明白麽?”
晴雯被他一番柔情話語弄得心亂如麻,似乎有十七八隻小貓在心裡亂抓亂撓,只是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如出水芙蓉不勝涼風的嬌羞。
賈琮看得呆了,一時無言,心中只剩四個字,此生何幸。
“三爺,浴湯備好了。”招寶家的進來,打破了這曖昧又溫馨的氛圍。
晴雯似突然回了魂,忙坐直了,把賈琮放在自己小蠻腰上的手拿開,道:“你先下去,我伺候三爺吃了飯就來。”
“是。”
賈琮笑道:“她不過一個婆子,你還怕她看到。”
晴雯白了他一眼,嗔道:“我可不是那起子不知羞恥的小蹄子,要說話便說話,拉拉扯扯成什麽樣子, 就是婆子、丫頭們看到了,也不像。”
“好好好,我都聽你的總行了吧,姨娘大人。”賈琮知道晴雯性子剛烈,隻得舉手投降。
“呸,又在胡唚。快吃飯,都冷了。”晴雯跺腳嬌嗔,臉色雖冷,心中卻大是受用,甜甜的像是被灌了蜜。
吃過飯,晴雯扶著賈琮到澡房一看,果然改造完成。
一口大甕架在灶上,下面燒著火,招寶家的在灶前看著,灶台背後搭了木梯子,方便上下。
甕中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面而來。
賈琮擺手讓婆子待會再進來,看著晴雯笑道:“我今兒可沒力氣脫衣服。”
晴雯臉紅紅的白了他一眼,一聲不吭,溫柔地幫他脫下髒衣服,扶著他坐進甕裡。看到賈琮滿身青紫,手上全是血痕,頓時眼淚如斷線珍珠般落下來,沒想到三爺練功這般苦。
賈琮笑道:“今兒我被你看光了,改日你須得讓我看了,才算扯平。”
呸,下流種子。晴雯啐了一口,忍著淚,抱著髒衣服去了。片刻,又抱著乾淨衣服並浴巾、帕子等進來,搭在屏風上,叫招寶家的進來看著火候。
賈琮坐在甕中,四肢百骸無不舒暢,全身毛孔大開,汲取著水中的藥力,隻覺得渾身癢癢的麻麻的,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一聲,靠在甕邊一個指頭都不想動。
忽覺一隻小手拿著帕子沾了水在自己胸前擦拭,卻是晴雯正站在梯子上,挽起袖子幫自己洗澡。
賈琮回頭看了晴雯一眼,微微一笑,兩人目光相接,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