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回到家裡,又興致盎然提起筆練起了字,想盡快熟悉這門功夫,免得引人疑心。一時卻不知道寫些什麽,微一沉吟,順手把自己前世看過的一篇古文上的話寫了出來,短短幾句話,寫得豪氣飛揚,心胸舒暢,感歎書法果然是個好東西。
幾句話翻來覆去寫了十幾遍,才算是熟悉了毛筆字,若不是有原身的底子,單是寫字這一關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自覺差不多了,便放下筆,躺到床上歇起了中覺,為下午訓練做準備。
日頭漸漸偏西,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摸了進來,手裡還用細繩提了一隻巴掌大的蛤蟆。
晴雯正在堂屋裡做著針線,見來人,沒好氣地道:“環三爺,你提著這牢什骨子幹什麽,也不惡心。”
賈環嘻嘻一笑,道:“琮哥兒呢?”
晴雯小嘴一努,低聲道:“歇下了。你坐,我給你倒茶。”
賈環小聲道:“你忙你的,我隨便看看,等琮哥兒醒了,我給他說件事。”說著徑自溜達到一側的書房裡,果見桌上散亂地放著十幾張紙箋,心中大喜,忙拿起來一看,見都是同樣的文字,便隨便袖了一張。
旋又走到賈琮房裡,毫不客氣提著蛤蟆往他臉上一放,大聲道:“琮哥兒,快起來。”
賈琮也是太疲憊,睡死了過去,忽覺臉上濕冷,伸手一拂,猛地驚醒,坐了起來,見賈環提了個蛤蟆,一臉壞笑站在床前,哪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呸呸兩聲,伸袖擦了擦臉,罵道:“環哥兒,你作死!皮癢了是不是?”
賈環笑道:“誰叫你睡得這麽死,我進來半天了,沒叫醒你。”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當然有事,你看我今天又逮了這麽大個蛤蟆,比我們上次偷偷放到鴛鴦姐姐床上的還大呢。這次我們放鶯兒床上怎麽樣?定嚇她個四腳朝天,哇哈哈哈。”
賈琮一拍額頭,沒想到自己竟然和賈環這混蛋乾過這麽智障的事情,苦笑道:“去去去,我現在沒工夫和你扯臊,有本事你放到你姐被子裡,我就伏你。”
賈環脖子一縮,乾笑道:“這些小孩子的玩意我早就不頑了。其實我找你是別的事,大好事。”
“什麽事?”
“晚上我帶你去吃頓好的。”賈環得意洋洋地道。
“嗯?說清楚。”
“就是寶姐姐、林姐姐,還有我姐他們幾個見你剛搬過來,一個人怪可憐的,所以請你吃個東道。”
賈琮看著賈環不盡不實的樣子,笑道:“環哥兒,你想在我面前耍什麽花樣?不去。”
賈環急了,拉著他手道:“不行,你必須去,就衝著我以前請你吃過這麽多次東道,你也要去。不然我以後就不和你頑了。”
賈琮搖頭道:“不去。”
賈環急道:“不去是不是?你不去我就把你偷看鴛鴦姐姐洗澡的事情說出去。”
賈琮心中咯噔一聲,尼瑪,還有這破事。畢竟是成年人,心中雖緊張,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你做什麽定要我去?
“因為我跑腿錢都收了。”賈環訕笑道。
噗……賈琮也笑起來,道:“收了多少?”
“二兩多的樣子。”
“你想讓我去,除非老實告訴我,她們請我做什麽?”
“我看她們的意思,好像是要考校考校你呢。”
原來是這樣,賈琮想了想,這倒是個好機會,道:“你聽我的,待會你就如此如此,
事成之後,我給你2兩銀子。” 賈環眼睛一樣,道:“果真能行?”
“那是自然。”
“好,一言為定,拉鉤。”
“拉鉤。”
“記住,酉時三刻,梨香院,我先走了。”賈環說完,提著蛤蟆一溜煙跑了,心中大笑,一天之內連得三份賞錢,環三爺真是天縱奇才。
晴雯打水進來,給賈琮洗臉道:“環三爺也真是的,這麽大個人了,還提著蛤蟆玩,也不嫌惡心。”
賈琮接過帕子擦了擦臉,笑道:“你可別得罪了他,小心他把蛤蟆丟你床上。”
“他敢!”
賈琮看著晴雯立起兩個大眼睛,俏臉含怒的樣子,不覺一呆,美人就是美人,生氣都這麽好看。
晴雯見他一動不動盯著自己,臉上一紅,忙扭頭端著盆子出去了。
賈琮乾咳了兩聲,道:“剛才環哥兒請我晚上去薛姨媽家吃飯,你別等我,自己吃了就行了。”
晴雯在外間低聲答應了一聲。
賈琮想了想,還是決定到鳳姐兒處碰碰運氣,萬一二-奶奶肯開恩也不一定。
剛走進鳳姐兒正房大門,便見平兒走了出來。
“喲,琮三爺,找璉二爺?”
“不是,我找二嫂子。”
平兒笑道:“正好,她剛睡了中覺起來,你隨我來。”
“誒,平兒姐姐,”賈琮還有話說,忙下意識伸手拉住她的手。
“什麽事?”平兒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著他的手。
賈琮忙松開,湊過去低聲道:“平兒姐姐,承你關照,琮日後必有回報。”
平兒抿嘴一笑,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裡間。
賈琮點點頭,自己掀簾走了進去。
平兒看著賈琮背影,心道果真不一樣了呢,又想起他剛才在自己耳邊說的話,隻覺得耳內癢癢的,手腕處也有些發麻,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暗自嗔道,他才這麽小個人,又是璉二爺的親兄弟,我在胡思亂想什麽,忙去倒茶。
屋內,賈琮正站在地上,向斜靠在炕上的鳳姐兒說道:“鳳嫂子,我練功須服用些藥材,有些花費,不知鳳嫂子這裡能否通融?”
“哦?要花多少銀子?”鳳姐兒拿著銅火箸撥著手爐內的灰, 頭也不抬地道。
“我今兒去藥房裡問過了,一個月須60兩銀子。”賈琮硬著頭皮道。
“什麽?”鳳姐兒吃了一驚,抬起頭來,“什麽仙丹這麽貴?這一年下來就是七八百兩銀子?大老爺一年的俸祿還不夠你吃藥的。”
賈琮訕訕地點點頭,“是有些貴,不過我保證物有所值,不然怎麽說窮文富武呢。”
“琮哥兒,此事沒得商量。”王熙鳳冷笑道:“我都不知道怎麽回老太太、太太。你一個月就要吃掉她們三個月的月例銀子,莫非世上練武之人個個家裡都有金山銀海不成?
你別忘了,咱家裡可不止你一個人兒,這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還有四五百號人要吃飯呢。”鳳姐兒心裡氣苦,老娘放印子錢一年才幾百兩的進項,你倒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真當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賈琮乾笑道:“沒錢的人家,不用這麽好的藥,倒也勉強使得。既如此,那小弟告退了。”他知道鳳姐兒說的是實話,倒也不怪她。如今的榮國府確是出的多、進的少,外面的架子雖未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
“你也別說做嫂子的不近人情,實是府裡周轉不開,要不你自去回老太太,只要她老人家發話,嫂子便是砸鍋賣鐵也給你湊錢去,如何?”鳳姐兒面帶嘲弄地道。
賈琮道:“不必了。鳳嫂子說的是,假如給琮開了特例,別的兄弟姊妹又當如何?”見平兒剛好端茶進來,點點頭,退了出去。
萬事還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