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

　　吳濤的心快要從胸膛裡衝出來，血壓飆升，伸手去揪他的衣領。

　　董壯壯剛才沒有獲得表現機會，這次當然不可能袖手旁觀，一個箭步湊上去，握住吳濤的手腕，把人攔住。

　　“吳濤，她為了能考上985院校，連你的尊嚴都可以踩在腳下，像這種女生，你確定還要追?”

　　然而吳濤哪裡聽得進沈雲的逆耳良言，用力掙脫董壯壯的手，回望心愛的姑娘:“你不是想要輔導老師嗎?我幫你請，不要求他。”

　　“……”何采薇抿著嘴唇一語不發。

　　“采薇，你聽到沒有?”吳濤很激動，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吳濤，你放開，放開我！”

　　何采薇嚇了一跳，原本帶點慌張的小臉滿是懼色，迫切地想要把校服從他手裡抽出來。

　　“嘿，幹什麽呢?”

　　“那邊那個，就是說你。”

　　“放開她。”

　　隨著一聲聲呵斥，看大門的小老頭兒快步跑來，還不忘戴上一頂有護耳的毛線帽，論土氣跟劉二彪有得一拚。

　　吳濤一看因為老頭兒的叫喊，前廣場走著的學生都朝這邊觀望，不得不逼自己冷靜下來，知道再不松手，流氓無賴的帽子就要扣自己頭上了，於是丟下一句“采薇，你回去好好想。”

　　說完便跑了。

　　老頭兒一看把他嚇跑，也沒有繼續追，揭開帽子擓擓頭皮，罵罵咧咧地回去看大門了。

　　何采薇長舒一口氣，松開握住車把的手活動兩下，轉頭看著沈雲說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有句話叫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有些舔狗，你就算暴揍他一頓，還是本性難改。”

　　想想吳濤走前丟下的漂亮話，他覺得真可笑。幫忙請補習老師?沈南平什麽職稱?特級教師，拿到這個職稱的，整個江城區退休的在職的加起來不超過20個，張素心雖然沒老爹那麽厲害，那也是帶出過市理科狀元的資深老師，要不然何采薇在誓師大會上說出那樣的話，黃敏還怎麽可能舔著臉上門求原諒。

　　有錢是能請到好老師，但要說請到比沈南平和張素心還好的補習老師，也只有去省城了，問題是吳濤的爹媽會答應嗎。

　　事到如今，何采薇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在我履行了自己的諾言，你是不是該接受我的道歉了?”

　　“不接受。”

　　沈雲回答的十分乾脆。

　　“你不守信用！”

　　她又是氣憤又是委屈，自己明明狠下心腸，冒著再崩一次人設的風險按照他說得去做了，到頭來他的回答是不接受?

　　沈雲說道:“是，你是按照我說得做了，可是結果呢?有結果嗎?他非但沒有接受現實離開你，還要幫你找補習老師，相信接下來的日子還會跟隻蒼蠅一樣嗡嗡嗡亂飛，如果你是我，會接受這樣的結果嗎?”

　　何采薇聽後一臉黯然，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吳濤……他……你都看到了，我能怎麽辦?”

　　“你不能怎麽辦，但有個人可以。”

　　沈雲走到她面前，伸手撥了一下她腦後的綠色小青蛙，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個人名。

　　何采薇下意識要躲，聞言突然僵住，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著他。

　　“不……不要……不行……這絕對不行。”

　　“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

　　“……”

　　“小青蛙不錯，我很喜歡。”

　　沈雲又撥了一下頭繩上的小東西，

衝躲得遠遠的兩個人使個眼色，朝停放自行車的位置走去。　　何采薇呆立原地，根本沒有聽進他關於小青蛙的評價，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回蕩著上面那句話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

　　要試嗎?

　　如果不成怎麽辦?

　　應該會成功的吧。

　　唉，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推著自行車往前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什麽，腦海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怎麽有種被他耍得團團轉的感覺?

　　不可能，不可能……

　　以前那個總是把心事掛在臉上的沈雲怎麽可能有這麽多花花腸子，就算再怎麽變，他也不能換成另一個人吧。

　　……

　　十五分鍾後。

　　沈宅。

　　沈雲打開房門走進客廳。

　　“回來了?”

　　張素心正坐在餐桌旁邊擇韭菜，旁邊還有成摞的餃子皮，想來晚上要給沈老師包餃子吃。

　　“嗯，我爸呢?”

　　“下去買醋了。”

　　張素心回答完，把手裡的韭菜放到一邊:“我聽說你跟人打架了?”

　　沈雲換好鞋子，走進廚房，一邊洗手一邊問:“馮釗告訴你的?”

　　“沒錯，是他說得，幸好他及時打來電話，不然我現在應該在學校處理你的事。兒子，你最近是怎麽了?大事小事不斷。”

　　“今天這事兒不怪我。 ”

　　“馮釗說了，你是去做好事的，這沒錯。不過媽想說的是，以後再有類似的情況，能不能不要那麽衝動?”

　　“好，我知道了。”

　　張素心搖搖頭，從他的語氣裡也能知道上面的告誡沒有多少意義。

　　“對了，明天的座談會，你跟我爸誰去?”沈雲在她的身邊坐下，拿起一小把韭菜，一點一點地把黃葉和下面附著泥土的乾皮清理掉。

　　“當然是我去了。”

　　張素心白了寶貝兒子一眼，男人都愛面子，沈南平當然也不例外，何況馮釗跟他又是好朋友，就憑沈雲這兩周來在學校乾的那些事，當爹的去了還不被馮釗埋怨死?

　　沈雲眼皮也沒抬，閑話家常般說道:“哦，那行，明天我跟你去。”

　　張素心的手一哆嗦，滿臉驚訝地看過去:“你說什麽?”

　　沈雲說道:“我說明天我也去，不過可能比你晚到一會兒。”

　　張素心沒了言語，因為這太出乎意料了。

　　道理很簡單，兒子一模考成那樣，到了座談會上難免會被當成典型，連她都做好了受人非議的心理準備，這種事換成別的學生躲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上趕著參加。

　　“問題就在那兒，躲有什麽用?”沈雲似乎知道她是怎麽想的:“而且不僅我會去，劉二彪也會去。”

　　“那你可想清楚了?”張素心一聽連劉二彪這種每次考試爭倒數三甲的主兒都要參加座談會，也就沒往深了想。

　　“當然。”沈雲放下擇好的韭菜，又拿起一把繼續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