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黃敏捏了捏黑色水桶包的拉鏈，全力擠出一絲微笑，從沙發上起來:“張老師，沈老師，我沒想到沈雲對采薇的成見這麽深，要不今天就這樣吧，改天我再登門道歉。”

　　“采薇媽，你等下。”

　　張素心伸手壓了壓，示意她不要急於離開，然後走到沈雲身邊，拉著他的手往右一拐，進了書房，並順手把門掩上。

　　“沈雲，你怎麽回事?你不是說還喜歡著她嗎?”

　　其實站在她的立場上，是樂意看到兩個人重新走到一起的，她跟沈南平又不傻，當然看得出黃敏母女過來道歉的目的，但是那又如何，無論何采薇是否真心，只要兒子喜歡她，兩個人一起學習，效果絕對好過兒子在失戀中負傷前行。

　　反正就算天塌下來，也要推遲到高考以後。

　　“……”沈雲的表情有點方，因為他忽然發現，之前挖的坑太深，把自己種裡面了。

　　周一一副為情所困，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周六還用成績滑鐵盧來證明了自己在這件事上有多受傷，到了星期天就幡然醒悟脫出情網?那這人設也崩的太快了！

　　“沈雲，何采薇到底是個女生，不像男孩子，能夠無視別人的看法，現在她媽帶著她登門道歉，姿態已經擺得很低了，而且據媽所知，現在高三很多女生都在用你把她當山寨貨的話取笑她。聽媽的話，就別斤斤計較，為難她也為難你自己了。”

　　看來在老媽心裡，他成任性賭氣的倔驢了。

　　沈雲認真地想想，既然你送上門來讓我整，那就別怪我出絕招了。

　　他湊到張素心耳邊小聲說道:“班裡有個男生，我很討厭……”

　　一分鍾後，兩個人從書房走出來，黃敏已經坐回沙發上，何采薇也恢復了平靜，但是如果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眼神裡的委屈。

　　“何采薇，想我原諒你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她忍著內心的不甘問道。

　　“……”

　　十分鍾後，張素心一路說笑著，將黃敏和何采薇送出單元樓，等她返回樓上，發現電視黑屏，客廳沒人，沈雲已經回了自己房間，把燈滅了。

　　她推開主臥的門，沈南平剛剛換好睡衣。

　　“看來小雲是真喜歡這個姑娘啊。”

　　“誰說不是呢。”

　　沈南平往床頭靠背一倚:“何采薇這姑娘，長得俊成績又好……”

　　他搖搖頭，後面的話沒說。

　　張素心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一邊換睡衣一邊說道:“行了，別胡思亂想了，飲鴆止渴也好，顧頭不顧腚也罷，總之現在最要緊的是讓沈雲跟她和好，一起安心學習，考個好的大學。”

　　“話說回來，這手機是不是白買了?明天你要不要去手機店問問，沒用的話能退款不。”

　　張素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被子一揭，往床上一躺:“關燈睡覺。”

　　“那買房子的事……”

　　“你急什麽?下周我去爸那兒一趟，問下大哥的意見，摸摸未來的趨勢。”

　　“對對對，大哥在國土局上班，他的意見很重要。”

　　沈南平偏了偏身，伸出手去把燈關了。

　　啪……

　　燈光斂沒，房間陷入黑暗。

　　……

　　周一，傍晚。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高一年級和高二年級的學生魚貫走出教室，在樓道裡匯成一股人流朝樓下湧去，

離家近的直奔停車棚，離家遠的要麽出校門去路邊攤買晚餐，要麽到食堂吃帶著一股怪味，偶爾還有加料的飯菜，講究一點的會自己帶飯，小賣部有幫忙加熱的微波爐，但是會額外收費。　　高三年級的情況有一些不同，居住地離學校超過一公裡的，多數不會回家，一是因為和晚自習靠得太近，一來一回浪費時間，二呢，路上有車有人不安全，還消耗體力，倒不如在學校隨便對付一下，把多出來的時間用在學習上，畢竟再有三個月就高考了，光陰不等人。

　　高三一班教室，劉二彪走到沈雲身邊，準備拉他去校外吃飯，吳濤幾個大步走到講台上，拍了拍手說道:“同學們停一下，我倡議個事哈，今天呢，是三八婦女節，為了表達我們對全天下女性祝福，今天的課後值日任務，就由咱們男生負責，大家覺得怎麽樣?”

　　“好，我舉雙手讚成。”

　　楊姍姍十分開心地舉起雙手，因為今天正好輪到她值日。

　　其實掃掃地，擦擦黑板費不了多少力氣，但問題是，高中不同於初中和小學，從早上到晚上基本都有學生在，聽說以前的住校生還乾過半夜潛回教室學習的事，所以值日的時候動作不能太大，以免把地掃得塵土飛揚，還得不斷地讓勤奮的同學把腿抬一抬，原本五分鍾能乾完的活，至少多費三倍時間。

　　“人家問的是男生，你可來勁了。”

　　劉二彪一臉不爽，倒不是他覺得自己利益受損，他、沈雲、董壯壯、周平都不在值日范圍內，主要是心態的問題，但凡吳濤讚同的，他反對，但凡吳濤反對的，他讚成，就單純看那個顯眼包不爽，故意唱反調。

　　“你願意你上，道德綁架別人算怎麽回事，走，別理他。”

　　沈雲把從老媽那兒借來的數學備課本收起來，放進抽屜裡，帶著劉二彪朝後門走去。

　　董壯壯一直趴在桌子上看那本封皮殘缺不全的《灌籃高手》漫畫，直到小矮個對著他的椅子腿踹了一腳，這才反應過來，擦擦嘴角溢出的口水，又旁若無人地扎了扎輕微滑扣的腰帶，快步追上三人。

　　“你們等等我，別走那麽快。 ”

　　吳濤還站在講台上，表情相當難看，遙指沒有男人擔當，缺乏紳士風度的四個人說道:“大家可都看到了，害群之馬啊。”

　　台下無人說話，現場氣氛有點兒僵，連他的哼哈二將都沒幫腔，因為今天的值日生裡有韓學文。

　　……

　　三中位於老城區，周邊街區賣什麽的都有，不過對於學生而言，一頓飯超過三塊錢就算貴了，有些農村來的住校生，半罐豆腐乳兌白開水泡饃能撐三個月，所以大門口不遠的路邊攤是最受歡迎的。

　　炒面，炒餅，蛋炒飯，攤煎餅果子，肉夾饃，裡脊夾肉，醬香餅，烤紅薯……

　　像關東煮，臭豆腐，炸雞柳，麻辣串這種也有，但是顧客比較少，因為一樣的花費，吃炒面炒餅能吃到打嗝，吃這些只能混個半飽，不劃算。

　　“就說回家吃飯多好，非要來學校門口湊熱鬧，這排隊買的東西好吃是嗎?”四人剛出校門，周平就抱怨上了。

　　他跟沈雲的家離學校很近，其次是劉二彪，就算是距離最遠的董壯壯，回家吃個飯趕回來還能富余半小時，他實在想不明白，那三個人為什麽要來吃路邊攤，搞得身為四天王之一的他不來都不好意思。

　　“咦?”

　　沈雲突然停下腳步，周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跟著愣了一下。

　　“嘿嘿，那不是雲嫂嗎?我說你怎麽心血來潮，要吃路邊攤了。”

　　矮冬瓜的聲音有點大，惹得附近走過的學生紛紛回頭，有高三年級的看看沈雲，再看看不遠處手忙腳亂的女孩兒，頓時一臉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