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算了算說道:“一共55，去掉買炒餅的8塊，還剩48。”

　　劉二彪:“……”

　　一個小時前，三個人窮到湊不出一份炒餅錢，一個小時後付完餐費還倒賺45，這空手套白狼玩的。想學！

　　他哪裡知道，沈雲其實有點鬱悶，別人的第一桶金哪個不是百八十萬的來，到了他這，只有可憐的55塊，一多半還是敲詐來的。

　　“論來錢快還得是敲竹杠……劉二彪，你知道什麽買賣是集綁架、勒索、空手套白狼，販賣人口於一體還受法律袒護的嗎?”

　　“什麽買賣?”

　　“嫁閨女。”

　　沈雲的一句話差點沒閃到劉二彪的腰。

　　“為什麽?”

　　“自己悟。”

　　沈雲把那8塊錢零錢遞給周平:“還給你。”

　　小胖子舔了舔卡在牙套上的蔥花碎，一臉的不高興，直勾勾地看著他手裡的十元大票:“我可是給了你10塊錢。”

　　沈雲指指他手裡的豪華版煎餅果子:“我已經讓了你5毛錢了。”

　　“沈雲，你學誰不好，學劉二彪，太摳兒了。你讓我們去報信，他信用不好，高三十個班，我一人兒跑了八個，就剛才還幫你維持秩序，嗓子都乾冒煙了。”

　　“對啊，我沒讓你白跑，這8塊就是你的報酬。”

　　“那之前的10塊呢?”

　　沈雲橫了他一眼:“你見誰積德行善還帶請客的?”

　　“……”

　　這話說得，周平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沈雲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看長遠點，那句話怎麽說得來著，哦對，贈人玫瑰，手留余香。”

　　周平攥緊了手裡的8塊錢，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在心中呐喊。

　　我TM是被逼的！

　　積德行善不帶請客的，那積德行善帶逼捐的?

　　“吳濤?韓學文?唐強?”

　　四個人經過一條圍廊，剛要進教學樓，正好撞見吳濤帶著哼哈二將打西邊走來。

　　“哼！算你贏了。”

　　吳濤丟下這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把手往他的三葉草外套兩側口袋一揣，快步走入教學樓。

　　四人面面相覷，啥情況?這是唱的哪一出?

　　直到走進教室坐下來，他們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上課鈴聲都響了，同學還在討論今天的晚飯太值了。

　　金錢方面的值是一個原因，但更多的還是看到大馬猴兒失血的快感。

　　“你是沒見到，大馬猴一看隊伍排老長，臉都綠了，讓他出回血可真不容易。”

　　“就是，我聽收破爛兒的大嬸說，咱們交上去的作業和模擬卷，最後都給他賣廢品了，那可都是我們的錢。”

　　“還記得高二那會兒不，提議遲到、早退、穿奇裝異服罰錢的就是他，萬幸校長沒有同意。”

　　“唉，一人一個雞蛋錢，還是太少。”

　　“能回來一點是一點吧。”

　　“要我說，論治大馬猴，還得是沈雲。這個節算沒白過。”說這句話的人是趙夢瑤，高三一班班長，可見楊再興有多不得民心。

　　楊姍姍的座位就在沈雲後排，她打量一眼後門，發現劉二彪把門關了，還把椅子堵在門後毫無公德心地嗦嚕炒餅，於是皺皺眉，伸出腳踹了他的椅子腿一腳:“你也不管管劉二彪，太難受了。”

　　沈雲把背往後靠了靠:“怎麽了?”

　　“吃麵條子嗦嚕嘴也就算了，

我還沒見過吃炒餅也嗦嚕嘴的。”　　她揮舞著核桃般的小拳頭，非常努力地張牙舞爪。

　　沈雲說道:“那你現在見到了。”

　　“沈雲！”

　　“行吧，晚點我說說他，讓他以後少在教室吃東西。”

　　“這還差不多。”

　　她像個勝利者一樣揚起頭顱。

　　楊姍姍這個數學課代表雖然沒有何采薇顏值高，但是這小嘴一撅，卡姿蘭大眼睛一瞪的靈動勁兒是班花比不了的。

　　嗯，論家庭完整對孩子成長的重要性。

　　沈雲搖搖頭，身體前移，準備繼續看老媽專門給他列的複習大綱。

　　“哎……”

　　這次楊姍姍直接上手抓住他的衣袖。

　　“還有事嗎?”

　　“你可真行，怎麽做到的?”

　　“別說半截話好麽。”

　　“我是問你怎麽搞定大馬猴的?你能騙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他到秋天才過生日，還半年多呢。”

　　楊姍姍清楚記得去年國慶節後去辦公室拿模擬題，年輕老師合計著要不要明天買個生日蛋糕給大馬猴。

　　“他自己往槍口撞，我有什麽辦法。”說起這件事，沈雲滿臉無辜，他就想賺個炒餅錢，順便逗逗程雨見，沒想到一個營銷噱頭把楊再興招來了。

　　“什麽意思?”

　　楊姍姍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沈雲並不打算解釋，因為很麻煩，可又怕她糾纏自己，猶豫之際，一道充滿敵視的目光來襲，他扭臉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吳濤。

　　那小子下課的時候提出倡議，給女值日生放假，楊姍姍是最開心的，他呢，明明事不關己，卻一句話懟回去，扭頭又借花獻佛，拿著楊再興的錢收買了一票人心，楊姍姍作為利益受損方，還上杆子找他說話。

　　站在吳濤的立場上看下課後發生的事情，可以說風頭全給他搶了，不生氣才怪。

　　他發現還有一個人在看自己，眼睛向後一瞟，對上了何采薇的視線。

　　她像是受驚的鳥兒，趕緊低頭看書，還用手裡的圓珠筆挑了挑齊劉海，不知道想掩飾什麽。

　　“沈雲，我問你話呢，你快說啊。”

　　楊姍姍抓著他的衣袖晃了好幾下。

　　“好好做你的題。”

　　“就不，你不說我就煩死你。”楊姍姍一副欠兒欠兒的樣子。

　　沈雲瞄了教室後門一眼:“你絕對會後悔的。”

　　“姑娘我是怕威脅的人嗎?”

　　話音剛落，後門嘭得一聲。

　　後面幾排學生一起轉頭，只見房門開了一道縫，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半張人臉。

　　嗦嚕炒餅的劉二彪趕緊把一次性餐盒塞進抽屜，往桌面一趴，立起那本封面比狗啃過還零碎的數學教材蓋住腦袋。

　　教室裡的氣氛一下子變了。

　　吃零食的管住了嘴，說話的噤聲低頭，看雜書的趕緊更換參考書，人人正襟危坐，看上去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

　　幾個呼吸後，伴著踏踏的腳步聲，班主任馮釗由前門走進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