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
又到了回家吃飯的時間,一部分走讀生開始收拾書桌上的教材和參考書。
“你到底碰沒碰她?”
“沒碰,沒碰,我都說不下十遍了,你複讀機啊?問了答,答了問的。”
“那你是想碰,沒碰成?”
“……”
“看吧,猶豫了,說明我猜對了,你說八班那群人也是的,她有那麽寶貝嗎?為了防你撬牆角,還帶派人保護的。”
沈雲心想就她那一雙乾坤無敵霹靂流星錘,單是晃兩下都叫人頭暈目眩,三魂少了兩魂,你拿什麽跟人比?
“楊姍姍,你有完沒完,我是去還書簽的,再說一遍,還書簽的。”
“咦,那你到底是喜歡何采薇多一點呢,還是喜歡程雨見多一點?”
沈雲看著漸漸暗下來的窗戶,腦海回蕩著一個魔性的聲音,當當當就是,onlyyou,能伴我取西經,onlyyou,能降妖和除魔……
而楊姍姍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居然一臉花癡地道:“如果有人願意為我爭風吃醋,那我一定好好對他。”
“你?別做夢了。”沈雲一邊往外拿書包,一邊蓄意打擊道:“像你這種能把男生處成閨蜜的人,隻配兄弟義氣兩肋插刀,不配兒女情長爭風吃醋。”
“沈雲!”
楊姍姍杏眼圓睜,柳眉含怒,一把抄起放在桌上的輔導書準備丟人,卻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摔壞了,還是有別的考慮,又慢慢地放了回去。
“哼,我不幫你聽歌寫譜了。”
“真生氣了?”沈雲嘿嘿一笑,剛要說點好聽的轉圜一下,就聽到斜對面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采薇,采薇,你就讓我送你吧,連學校裡都混進流氓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很明顯,吳同學又在糾纏班花,而且“混入校園的流氓”這個詞用得相當魔性。
課間才流傳出沈雲因為非禮程雨見跟高三八班的學生起了衝突的消息,吳濤就用出“流氓”這兩個字,他DISS的是誰?
除了沈雲還有別人嗎?
對此大家也挺理解的,因為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來看,沈雲一直在欺負何采薇。
上周一,把她當成程雨見的替代品了,上周六,他又強奪何采薇的飲料,強製她拿物理筆記,把她氣到委屈難受,這周一又霸王硬上她的自行車,讓班花給他送到家裡。
今天更有他對程雨見動手動腳的流言傳出。
結合以上種種,說他是流氓或許有點嚴重,但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學生的表現。
當然,也有一些感情豐富,電視劇和韓劇看多的學生給他搞迷糊了,假如沈雲喜歡的真是程雨見,那為什麽他跟何采薇明確表示過不喜歡對方後,還要去欺負何采薇?明明是他玩弄感情在先。
而且這裡面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周一倆人決裂,緊跟著的一模考試,他就考……那慘不忍睹的分數已經不能用烤糊來形容。
一個班級前十的好學生,是受了什麽樣的打擊才會退步到這種程度?
也沒聽說他家裡有什麽變故發生啊,那是不是有一個可能,他說喜歡程雨見是假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實際上喜歡的還是何采薇?電視劇裡不是常有那種因愛生恨的角色嗎?
這一點放在以前還說得通,出了今天這檔子事就不對味了,如果他的心裡念念不忘的人是何采薇,
為什麽總去撩撥程雨見?是為了讓何采薇難過?那也不用做到動手動腳非禮人的程度吧,真要惹得別人家長報警,給他抓進去關幾天,那不就寄了嗎? 所以,他到底喜歡誰?是誰把他變成現在的樣子的?
沈雲肯定不能說自己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重生這事兒連爹媽都得瞞著,更別說班裡的同學了,至於他們對自己的看法……那不重要。
他現在的關注點在吳濤和何采薇身上。
其實打從周二開始,吳濤就翻來覆去地講一件事讓何采薇答應他送她回家,至於理由嘛,就是周一自己強上班花自行車,搞得她很狼狽那件事。
“采薇,采薇……你等等我。”
沈雲在旁邊看得直搖頭,感歎這個年代的富二代是真沒品呀,不過想想也是,當爹的基本都是這十年間富裕起來的,燈紅酒綠左擁右抱的生活自己都沒過明白,何況是一直呆在象牙塔裡下一代。
所以學校裡男生對女生的認知,基本停留在熱門電影電視劇和那些年大火的言情小說裡,認為只要對她們好就會有王子和公主的未來。
“他好像說的是你吧?混進校園的流氓無賴。”
楊姍姍終於找到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
沈雲說道:“你說……有一天他發現自己連個流氓無賴都不如,會是怎樣一種場景?”
“你肺活量一定很高吧,這麽能吹,我可是聽說吳濤他爸的工廠年利潤幾百上千萬,就你現在的成績,以後去他們家打螺絲,還得看他給不給你這個機會。”
“是麽,那就走著瞧吧。”
“夜郎自大!”
“不信我將來會比他有錢是嗎?那打個賭唄。”
“賭什麽?”
“未來我要是比他強,你就……”
“就什麽?”
“我還沒想好,這個問題留待高考結束再說。”
“行。”楊姍姍答應得很乾脆:“那你如果不及他,要付給我什麽樣的賭注,我也留到畢業後再說。”
“……”
“想佔我便宜,沒門兒!”
“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她微微仰頭,臉頰的弧線被夕陽溫暖,泛著曖昧的黃。
“我覺得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澄清自己吧。”
沈雲被上面的問話驚醒,扭頭一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些人在看吳濤糾纏何采薇,還有一些人在小聲議論他,雖然不時掃過的視線極力掩飾內心的想法,但是鄙夷和不屑還是精準地傳達出來。
“我需要澄清嗎?”
他呵呵一笑,扭頭喊了一嗓子。
“何采薇,吳同學這麽好心,你就不考慮一下?省得天天被流氓無賴惦記。”
此言一出,教室無風自涼,說話的不說話了,收拾東西的不收拾東西,連半隻腳跨出房門的人也往後退了一步,想要看看這件事會以怎樣的結果收場。
上周六吳濤約何采薇吃肯德基看電影給他攪了,這一次呢?不過聽他的意思, 是勸何采薇接受吳濤的建議?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連吳濤也是一臉懵逼,不知道這貨悶著什麽騷時,往後門走的何采薇突然頓住腳步。
今天的她扎了一個有綠色青蛙發飾的頭繩,低馬尾換成了高馬尾,走起路來馬尾一甩一甩,青蛙一晃一晃,超級吸睛。
本身她就漂亮,這麽一搞,回頭率爆表。
只是這一次輪到她回頭了。
那個討厭鬼正兩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嘴上說著鼓勵的話,可目光裡滿滿都是戲謔。
“吳濤,我不喜歡你,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這……
這幾乎和上周一高考百日誓師大會上她拒絕沈雲的話如出一轍。
但這裡有一個問題,上周一她這樣做是因為流言傷人,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輿論硬是把她和沈雲攢成一對兒,到了吳濤這裡,大家都知道他在追她,像這種拒絕的話,找個人少或者沒人的地方說,發張好人卡給雙方一個台階下不香嗎?為什麽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講出來。
這哪裡是拒絕,這是羞辱好麽。
人家沈雲好歹當了半年的護花使者,最後因為事態升級出局,他可好,何采薇連個獻殷勤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就下了死亡通告。
如果說剛才的氣氛是涼,那麽現在的氣氛就是靜,直到假小子張麗娟沒有憋住,說了一句“好可憐”。
於是該議論的議論,該歎息的歎息。
何采薇拎著包,和她頭頂的綠色小青蛙瀟灑地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