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沈雲這麽剛。

　　連馮釗都懵了，如果說一周前沈雲的身上還殘留著以前那個含蓄低調不惹事的好學生的影子，那麽今天這一幕，可謂是徹底顛覆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楊再興:“……”

　　你耍橫能不能別摔我杯子……

　　魏青松一向扮演老好人的角色，而且他很清楚，沈雲多大，18歲的小夥子，正值體能巔峰，徐明呢?保溫杯裡泡枸杞都不夠補的年紀，要真打起來，徐老師的下場不見得比房玉照好。

　　想到這裡，他趕緊走過去，按下徐明的胳膊，把人往後推。

　　“你閃開，老魏，你閃開，我今天非抽爛他的嘴巴不可。”

　　“徐明，你真想把警察招來嗎?”

　　一句話把徐明的火按下三成，理智重新支配小腦，且不說兩人動起手來他能不能佔到便宜，警察一來勢必鬧大，校長知道了肯定會拿到例會上講這件事，張素心好歹是學校的老師，沈雲的姥姥是教育局的退休幹部，楊再興為了兒子的前途也絕對幫忙說好話，事情發展到最後，沈雲至多就是個留校察看的處分。

　　而他呢?

　　真被學生打成豬頭，以後還有什麽臉在三中呆下去?

　　馮釗一看魏青松把徐明按住，也趕緊走過去給沈雲拉到身後，隔開二人，以避免衝突升級。

　　“沈雲，你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你媽想想吧，你這麽鬧，她夾在中間多難受?”

　　“我鬧?”

　　沈雲一個箭步走到程雨見身邊，抓著她的手腕拽到幾人面前。

　　“程雨見，你告訴他們，我當時碰你了嗎?”

　　遇到這樣的場面，膽怯如她，早就嚇得不敢說話了，只是低著頭不斷地搖。

　　徐明說道:“程雨見，你別怕，說實話。”

　　他以為自己的學生是懾於沈雲的Y威，昧著良心表態。

　　“沒……沒有，他……是他提醒我快遲到了……我只是有點怕……怕他捉弄我，不敢……不敢去拿書，房玉照以為他在欺負我……就……就上去揪他的衣服，然後……然後他們倆就打起來了……再然後……陳老師就來了。”

　　她說的陳老師就是旁邊穿紅衣服的圖書館管理員。

　　“你聽見了?”沈雲一臉鄙夷看著臉色鐵青的徐明:“回去好好教教你們班學生做人的道理。”

　　說完又對房玉照撇了撇嘴:“瞧你那熊樣，菜雞沒關系，知道自己菜雞還沒有豁出性命的覺悟就不要學人英雄救美。”

　　“我……我……”

　　房玉照看看因為他陷入被動的班主任，用手指蘸了蘸嘴角的淤青，疼得直抽抽。

　　“都快上課了你去圖書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奔著程雨見去的。”

　　“沒錯，我就是奔她去的，但那又怎樣?照你的邏輯，走在大街上碰到好看的女孩子不能多看兩眼了?她都沒有發話讓你幫忙，充什麽舔狗。”沈雲突然抽出一樣東西丟在辦公桌上:“程雨見，看看，這是不是你的?”

　　馮釗等人偏頭打量。

　　那是一個長方形硬紙片，上面繞著一條白色棉繩，中間寫著“程雨見”三個字，似乎是一個書簽。

　　“是……是我的……怎麽會……在……你那?”她低著頭說道，兩手下垂，緊緊捏住羽絨服拉鏈末端的小硬片，指甲一下一下劃擦著，看起來相當後悔。

　　“還記得上次在走廊裡幫你撿書的事嗎?你跑太急，

把它落下了，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你，但是每次從八班門口路過，你們班的男生看我的眼神如同有殺妻奪妾之恨一樣，所以一直拖到今天，從朋友口中得知你中午在圖書館午休，這才帶著書簽過去找你。”　　“謝……謝謝你。”她把頭埋得更低了，活脫脫一株含羞草。

　　想想也是，人家好心好意過來還書簽，順便提醒她要上課了，結果這份善舉換來了什麽?被誤會耍流氓，被撕扯衣服，又被帶到辦公室三堂會審，這事兒擱誰頭上不惱火?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

　　剛才還因為暴怒氣喘如雷的徐明一下子萎了，馮釗看沈雲的目光多了些理解，圖書管理員陳綺貞一臉尷尬，因為她和同事把兩人分開時，對於房玉照罵沈雲耍流氓的話是打心底認同的，畢竟上周一高考百日誓師大會上發生的事大家都有耳聞。

　　“對不起。”

　　程雨見緊攥小手，紅著臉向沈雲鞠了一躬。

　　然後轉向房玉照。

　　“對不起。”

　　再然後是徐明，最後是楊再興等人，她鞠了一圈，說了好多聲對不起，可見有多麽愧疚，因為這件事追溯源頭的話，都是因為她，如果她的反應不是那麽強烈，房玉照便不會熱血上頭英雄救美，把事情搞得一發不可收拾。

　　魏青松走到楊再興身邊，捅了捅他的肩膀，意思是該他這個年級主任出面結案了。

　　“咳，既然是誤會，也沒鬧出大亂子，我看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你覺得怎樣，馮老師?徐老師?”

　　徐明緘口不言。

　　馮釗當然樂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個勁兒地說好。

　　“好?好個屁！”沈雲一句話給他弄了個大紅臉:“我接受程雨見同學的道歉，但是房玉照和徐明，他們兩個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憑什麽冤枉我，誤會?誤會不是他們為自己的罪行開脫的理由。”

　　罪行，怎麽還上升到罪行了呢?

　　魏青松趕緊在旁邊打圓場。

　　“沈雲啊，你剛才不是也罵了徐老師嗎?大家都知道錯怪你了，差不多行了。”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沈雲望陳綺貞說道:“你跟另一位圖書館老師拉架的時候是不是驚動了高一年級的學生還有老師?”

　　陳綺貞點點頭:“沒錯。”

　　“那房玉照誣陷我耍流氓對程雨見動手動腳的話他們都聽到了，回去後跟要好的同學一說，口耳相傳，我的名譽還要不要了?”

　　就這家夥，他還顧及名譽?

　　瞧瞧他這一個多星期都幹了些什麽！

　　他如果是顧及名譽的人，能辦出那些叫人蛋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