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上是不是寫著‘壞人’?”

　　沈雲很無語，別人家的女孩子面對表白的男生最多驚慌失措，她可好，完全就是一副小白兔路遇大灰狼的姿態。

　　“快打上課鈴了，再不走你又要遲到了。”

　　程雨見睨了一眼北牆上掛的石英鍾，發現他確實沒有騙人，看看放在桌子上的參考書，又看看他，一副想去拿書又擔心他發難的樣子。

　　其實認真地想一想，倒也情有可原，第一次認識就當眾表白，然後拿踩壞近視鏡相威脅，還把她的頭髮剪了，天知道他追到圖書館來又揣著什麽壞心思。

　　沈雲伸出右手，朝著書桌招了招，並往後退了半步，意思很明顯，給她留出安全距離。

　　程雨見面露猶豫，不敢上前。

　　再拖下去絕對會遲到。

　　沈雲乾脆上前一步，在她驚慌失措的目光中，把書桌上的兩本書收拾好遞過去。

　　“給。”

　　“拿著呀。”

　　程雨見試探地伸了伸手，卻不知道突然想起什麽，又把手縮了回去。

　　如果說沈雲剛才是無奈，那現在就是無語加無奈。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程雨見退無可退，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你不要過來啊。”

　　沈雲腦海突然浮現出抗日神劇裡RB太君拿糖哄小孩子的畫面。

　　這該死的羞恥感。

　　我TM就是想把書給你好不好，不是讓你幫忙找八路。

　　八格牙LEE……

　　“你要幹什麽?放開她！”

　　後面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沈雲回頭一看，只見最東邊的書架後面衝出一道身影，開始他以為是圖書館的管理員，仔細一瞧並不是，對方穿著一件厚實的軍綠色衝鋒衣，下面是牛仔褲和運動鞋，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臉，一看就把孩子憋壞了，長了一圈的青春痘，鼻頭那個尤其大。

　　上周一誓師大會的時候，他好像在高三八班的隊列裡見過這張臉。

　　不是吧。

　　沈雲的臉一下子黑了。

　　難不成為了防備他對程雨見下手，高三八班那群人給她分派了一個貼身保鏢?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嗎?

　　他這兒愣神之際，那名男生走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寒著臉說道:“你要幹什麽?”

　　“放手，有事說事。”沈雲目光漸冷，往回扯了扯衣袖:“我叫你放手。”

　　那名男生對他的警告充耳不聞，轉而看向蜷縮在牆角的程雨見。

　　“程雨見，你別害怕，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艸！

　　他這兒是拿自己刷好感度，英雄救美呢?

　　“放手。”

　　“……”

　　“你再扯我的衣服信不信我揍你?”

　　那男生還是不放。

　　沈雲二話不說，猛然轉身，一拳打出。

　　噗。

　　啊！

　　“姓沈的，你耍流氓還敢打人！”

　　……

　　半個小時後，高三年級辦公室。

　　楊再興、魏青松、馮釗，以及高三八班班主任徐明，還有圖書館的管理員一臉陰沉看著前方站的兩男一女三名學生。

　　“看你把人打成什麽樣了?”

　　馮釗已經過去生氣的階段，他現在的情緒是可憐，可憐沈南平和張素心生了這麽一個能闖禍的主兒，用一句土話來形容，真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沈雲打量一眼八班那個叫房玉照的男生，

眼眶微微泛青，鼻子下面還有一絲血跡，右嘴角明顯腫起一塊，看起來相當狼狽。　　他又看了看自己，除了手腕用力過猛有點發酸，基本沒有外傷。

　　哦，還有校服，校服亂了。

　　他用手拍了拍膝蓋上蹭的灰塵，又往下拽了拽校服，撫平衣袖上的褶皺。

　　嗯，精神多了。

　　馮釗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沈雲，我問你為什麽打人?”

　　“馮老師，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打人?說得好像是我單方面施暴一樣，你就算把警察叫來，我跟他的衝突，最多就是個互毆。”

　　徐明對沈雲的態度十分不滿，早在上周一的誓師大會上，就對他的行為心生討厭，也不過是礙於楊再興的面子隱忍不發，現在可好，這小子騷擾自己班的女學生不說，還把房玉照這個成績能在班裡排前三的好學生給打了，這口惡氣實實在在咽不下去。

　　啪！

　　徐明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沈雲，耍流氓還這麽橫，這就是你的認罪態度?我告訴你，今天你媽來了也救不了你。”

　　“還認罪，你算個什麽東西?一副審判善惡的樣子，不服打電話報警。”

　　即便這次打架是沈雲佔了上風，也不代表他心裡沒有火氣，所謂君子論跡不論心， 論心世上無完人。是，他對程雨見有好感，但也只是好感，表現在行動上就是好心喊她去上課，到頭來被誤會耍流氓打了一架不說，還被叫到辦公室一通威脅諷刺加辱罵，那心裡能沒怨氣?

　　馮釗也就算了，畢竟是高三一班班主任，而且以前跟父親關系不錯，徐明算哪根蔥?一沒教過他文化知識，二跟父母沒有關系，如今呲眉瞪眼吼自己，嚇唬誰呢?

　　這已經超越硬氣，堪稱霸道的話一下子把辦公室的老師全鎮住了。

　　魏青松手裡端著一個白瓷杯在喝茶，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把杯子摔了，而他的搭檔楊再興突然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因為對比當下，上周一沈雲在誓師大會上的操作，似乎已經給他留了幾分面子。

　　“你說什麽?小兔崽子，你再給我說一遍。”

　　徐明的眉毛幾乎飛上天靈蓋，眼睛瞪得圓如銅鈴，呼吸變得急促而有力，手臂也抬起來，食指還差一公分就懟到沈雲的臉上。

　　教了十幾年書，他還沒遇到過這麽操蛋的學生，這可是高三辦公室，還當著那麽多老師的面頂撞他。

　　從初中開始，哪個做班主任的沒點脾氣，沒點脾氣鎮得住進入叛逆期的學生嗎?

　　啪……

　　突然間一聲爆響，把辦公室裡的人嚇得一哆嗦，房玉照那個慫貨差點出溜倒地。

　　是沈雲一把抄起辦公桌上放著的印有“黃山旅遊留念”字樣的杯子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渣。

　　“耍橫誰不會?姓徐的，來，動手，今天你要是不動手，你就是個閹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