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荒漠屠夫·雷克頓
“澤拉斯冕下,你該不會要阻撓我吧?”
聽到霍極星的話語,澤拉斯的藍焰雙眸微微閃爍,背後的奧術能量隨之躁動起來。
眼前的陌生傳奇強者在維考拉破壞了他的黑暗祭祀,還扼殺了他想要消耗內瑟斯力量的計劃。
否則他也不會糾纏到現在。
澤拉斯心思轉動,強壓下心中的殺意,望向露出失望神色的內瑟斯,對霍極星緩緩搖頭。
“不會!”
“我即將破開阿茲爾血脈之力的封印,屆時你們就可以直接離開。”
如果是全盛時期的他,有太陽神力的加持和奧術能量的增幅,絕對不會放任霍極星這般離開。
就如同他曾經抹殺掉恕瑞瑪帝國的老皇帝。
但是剛破開暗室封禁不久的自己,無力阻止對方。
“阿茲爾血脈之力的封印?”
霍極星眉頭輕挑,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內瑟斯和希維爾,猜測這是到他們在合作中隱藏的東西。
“算了,先離開再說。”他心中暗道。
只有混亂的恕瑞瑪大陸,才符合諾克薩斯帝國的利益。
留下內瑟斯和希維爾他們,或許可以製衡蛟龍回海的澤拉斯。
內瑟斯注意到霍極星的態度變化,心中滿是無奈,他在一地碎石破敗中喘息起來。
他的左臂已經斷了,無力地垂在身旁,從肩膀到手腕都碎了,布滿焦灼的痕跡。
內瑟斯努力地想用另一隻手撐起自己,但是從脊柱的斷口傳來了白熱般的疼痛,讓他呼吸艱難。
如果假以時間,他的身體是可以恢復的,然而現在,他根本沒有時間。
澤拉斯輕笑起來,洞悉內瑟斯的想法:“你墮落得太深了,內瑟斯。”
“身為飛升者的你,居然想要憑借計謀來阻止我。”
澤拉斯靠近內瑟斯,指尖浮現液態般的奧術火焰。
“如果不是因為你曾對我做過的事,我會可憐你的。”
“但在你流浪自責的時光裡,你的精神早已崩壞了。”
“哈哈,被人毀滅,也好過背信棄義。”內瑟斯大笑出聲,咳出一大口血。
“就算伱現在神力加身,你仍然是個叛徒,是個奴隸。”
他感到了澤拉斯的怒火,這讓他無比快意。
現今的他只能做到這樣了。
“我不是奴隸。阿茲爾最後的命令就是還我自由。”
內瑟斯聞言,神色無比驚愕。
怎麽可能澤拉斯自由了?這毫無道理
“那為什麽.為什麽背叛阿茲爾?”
“阿茲爾是個蠢貨,他的恩典來得太遲了。”澤拉斯想到最後與阿茲爾見面的場景。
阿茲爾佇立在太陽圓盤下,在太陽祭司們開啟儀式之前,他轉過身面向澤拉斯,如約賜予他自由。
澤拉斯和恕瑞瑪所有的奴隸都已經從枷鎖之中解放了。
阿茲爾還擁抱了澤拉斯,認定他為自己永世不忘的兄弟。
當時的澤拉斯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被賜予了曾經想要的一切,但是他的計劃必將導致阿茲爾的死亡。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可以阻止澤拉斯繼續下去。
一切皆已開始,有太多的環節運轉起來,太多的犧牲奉上,澤拉斯早已無法回頭。
無論他心中多麽想停下來。
“不為什麽!”
內瑟斯痛苦地低嚎著,肩膀裡的碎骨開始重新聚攏到一起。
他感到力量開始回到手臂的肌肉裡,但是他假裝手臂仍然形同廢肢。
“我死了你要做什麽?”
內瑟斯想起了澤拉斯是多麽地喜愛在人面前滔滔不絕。
“要是你做了皇帝,恕瑞瑪會變成什麽樣?”
他努力地抑製著內心和肩膀傳來的痛苦,等待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修補傷勢。
澤拉斯搖了搖頭,望向徹底崩裂的暗室,見到金色的宮殿群。
“你竟然覺得我看不出你的身體正在自愈嗎?”
“那就滾下來和我打啊!”內瑟斯強撐起身體,舉起長柄戰斧,死亡之力再度湧現。
“我已經想象過上千次你的死亡。”澤拉斯一邊說著,一邊升出了暗室。
“可那些從來都不是我親手做的。”
“荒漠屠夫會得到自己應得的東西。”
澤拉斯的身上發出比太陽圓盤還要猛烈的光芒。岩石和沙土從宮殿穹頂上落下來。
他要破開陵墓宮殿的封禁,重返恕瑞瑪大陸。
“他會用爪子把你身上的每一寸肉剝下來,記得要感謝我!”
內瑟斯雙眸緊縮,心中出現不好的預感,但他的目光始終鎖定著澤拉斯。
嗡嗡!
幽藍色的奧術能量遍布陵墓宮殿,宛如雷雲般發出沉悶聲音。
藏在宮殿附近的希維爾,望向上空落下的一道道奧術鎖鏈,面色驟變。
【法術護盾】!
【回旋之刃】!
她先是呼喚出法術護盾,意圖抵禦降下的奧術鎖鏈。
緊接著,她像揮舞回力標一樣揮出手裡的恰麗喀爾。
金色十字形的武器,泛起冰冷寒光,旋轉切向奧術鎖鏈,意圖斬碎這些能量體。
鏗鏘!
奧術鎖鏈落下,精準命中恰麗喀爾,發出類似金屬般的聲音。
繼而,破滅法術護盾,纏繞住希維爾,將她帶向懸浮在高空的澤拉斯。
希維爾劇烈掙扎起來,當她發現自己沒辦法掙脫的時候,目光不由得看向內瑟斯。
祈禱這位傳聞中的犬首人身飛升者可以拯救自己。
卻是見到一幕令人震驚的畫面。
[我是神嗎?]
他不再確認。
可能曾經是吧,記憶中的金色圓盤在萬擎殿的頂端金光閃耀,
他記得自己的雙手托著一位凋零的古代人,他們兩個一起被太陽的光輝帶到了天上。
他所有的傷痛全洗淨撫平,他的身軀被光芒重塑。
如果這段記憶屬於他,那麽他曾經是凡人嗎?
他認為是的,但卻記不清。
他的思緒就像一群沙丘蠅,雜亂的記憶碎片在他狹長的頭骨內部激烈地亂舞。
[什麽才是現實?現在的我是什麽?]
他望向四周黑暗的地穴,這是現實嗎?
他覺得是,但他不再確信自己可以相信自己的感覺。
因為他所有的記憶中,經歷的只有黑暗,可怕的、無盡的黑暗,像裹屍布般將他纏繞。
後來,輕語者找到了他。
牆壁投下的陰影在他身邊蜿蜒圍繞,不停地喃喃低語、不停地滋養他的苦痛。
他將自己扭曲、鋒利的手爪緊緊捂住太陽穴,但他卻無法將這黑暗中如影隨形的同伴趕出腦海。他永遠都做不到。
輕語者向他講述了他的羞恥和罪惡,講述了因他而死的數千條性命,講述了由他失敗而無緣降生的靈魂。
他有一部分自己認為這只不過是詭計讒言,是子虛烏有重複了太多遍。
讓他無法再分辨真相與假話。
輕語者提醒他曾經被切斷光芒的日子,向他展示了他被背叛那一刹那的場景,背叛他的狼狗嘴臉俯視著他,將他打入永世的黑暗深淵之中。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開始積滿淚水,他憤怒地將淚水拭去。
輕語者知道通向他腦海的每一條密道,扭曲了他曾經確信的每一條事實,每一份美德,讓他徹底忘記自己曾是萬眾敬仰的——
恕瑞瑪之神!
恕瑞瑪,他隱隱記得這個埋藏在靈魂深處的名字,但所有的印象都像是海市蜃樓一般模糊、消失。
其余的部分則是被深深封鎖在他的腦海深處,用狂性的鐵鏈死死鎖住。
他的雙眼曾經明察秋毫,而現在則因為在黑暗中度過的永世歲月而變得模糊。
他的皮膚也曾像銅鑄的鎧甲一般堅硬,而現在則昏暗無光,龜裂破碎,細沙從他身上各處的傷口中流淌而出,就像是劊子手的沙漏一般。
或許他就快死了。
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死,但這個想法並不讓他感到太多困擾。
他已經活了太久,承受了太多,所以並不害怕終結。
糟糕的是,他居然也不再確定他是否可以死。
他看著眼前這把武器,彎月形的長刃斧,沒有斧柄——
它曾屬於艾卡西亞的一位武士國王。
這時他腦海中突然短暫地回想起了一個場景,他破壞了斧柄,同時也破壞了斧子主人的軍隊。
他還記得自己重鑄了這把鋒利的武器,但卻不記得為什麽。
可能他將用這把武器撕裂自己厚重的喉嚨,看看會發生什麽。
流出的是血還是沙子?
不,他不會死在這裡。
現在還不行。
輕語者告訴他,命運的舞台還有他的角色。
他還有尚未流的血,還有尚未熄滅的仇恨。
那個將他打入黑暗的狼狗嘴臉的人影浮現在他腦海中,每一次他看到這張臉,他的憎恨和憤怒都讓他怒火中燒,渾身沸騰。
他向破碎的洞穴望去,陰影退散,金色陽光灑落,展示出凡人們的原始壁畫。
古老的畫像已經開始剝脫,幾乎讓人無法看清,畫中描繪了榮耀四射的沙漠城市。
清涼的河水流過高高架起的水渠,太陽的照射帶來生命的賜福,眼前一片壯麗的綠野,一片肥沃的土地。
他看到一位鷹頭國王站在一幢高聳的建築頂端,一個黑色長袍的人影站在國王身邊。
他們二人下方分別有兩個身披戰甲的巨人,其中一個是雄壯的鱷魚巨獸,手拿彎月形的長刃斧;另一個是狼狗頭顱的武士學者。
時間已經蠶食了圖像下面的楔形銘文,但依然足以讓他辨認出背叛自己的仇人的名字。
“內瑟斯兄弟”
他痛苦折磨的源頭找到了,而他自己的身份也像風雨過後的驕陽一樣浮現出來。
“我是雷克頓!”
他咬牙切齒地發出嘶嘶的憤怒聲。
“我是荒漠屠夫!”
他舉起了月牙長刃,站直身挺起脊梁,陳年的塵土從他的鎧甲上滑落。
古老的傷口封閉平整,開裂的皮膚重新粘合到一起,他那柔韌堅硬的鱷魚皮膚重新煥發起翡翠的光澤,他又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曾經,太陽重塑了他。
但現在,黑暗是他的盟友。
他那怪獸般壯碩的身軀充滿了能量,肌肉隆起,眼睛中燃燒著對於內瑟斯的赤紅憎恨。
他聽到輕語者再次說話,但他已經不再服從這個聲音的呼喚。
他手爪緊握成拳,輕觸了一下斧刃,見到上方犬首人身的武士。
他開始想象起內瑟斯在這刃下的情形。
“血債!血償!”
“你把我拋棄在黑暗中,那麽你將為這次背叛付出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