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本來只是小問題，但袋子裡的金盾被撒了出來，並且有不少錢滾落到了智慧石的石碑下面。

　　石碑底部是有縫隙的，這是用來排水的，以免積水或積雪把石碑泡壞。

　　山德魯當然要把掉進排水溝的錢撿起來。

　　但趴到石碑下翻開地磚從排水溝裡撿錢的時候，山德魯感覺到了不對勁——現在是白天，金幣是會反光的。

　　而排水溝內側的頂部，在金幣的反光下，山德魯隱約看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東西。

　　好像……

　　是個卷軸。

　　這玩意被貼在智慧石的石碑下面，卡在了排水溝內側的頂部——就算是趴在地上也看不見，用棍子掏也沒法直接掏出來。

　　但山德魯用兩個指頭夾著金幣，反手用金幣往上撥了撥，那玩意掉下來了。

　　掉在排水溝裡。

　　山德魯心裡砰砰直跳——易安在路上和他說起過埃爾尼丟失的卷軸，他當然能意識到這是多麽重要的東西！

　　若不是無意中摔了那一跤，若不是為了撿起掉到溝裡的錢，只怕再過幾輩子也無法發現這東西的存在！

　　這是真的幸運……

　　山德魯把卷軸揣到了身上，看了看手裡的錢袋，咬了咬牙，又把錢袋放回了庫房……

　　山德魯沒有帶走這裡的錢。

　　這是個聰明的選擇。

　　除了智慧石，沒人知道他來過這裡。

　　……

　　埃爾尼的法師塔。

　　易安正在和埃爾尼單獨談話。

　　“易安，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埃爾尼現在看起來已經輕松多了，顯然，艾斯切爾陛下是信任她的。

　　估計那個卷軸現在已經不會再對她造成困擾了。

　　但她沒有再對易安提及卷軸的事——畢竟易安‘什麽都沒說’。

　　“大人，我打算離開學院，去其它地方任職。”

　　易安把意圖說得很清楚:“我是海倫任命的教授，很可能會受牽連，而且艾瑞克副院長多半對我有敵意。”

　　“不打算來我財政部任職?你很適合在財政部工作……”

　　埃爾尼點了點頭，提起了她之前的承諾。

　　“不了，坦率的說，我對那些繁瑣的帳目工作不感興趣，而我的生意，在財政部反而是不能做的……”

　　易安微笑著搖了搖頭。

　　埃爾尼也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所以我也只能在克魯洛德做些私人生意。你有興趣去克魯洛德那邊嗎?你或許聽說過，我半年前在古羅拉鎮受過些損失……”

　　“我確實聽說過……您是打算在古羅拉鎮重建‘自由職業者協會’嗎?這恐怕不太容易……”

　　易安覺得埃爾尼很難在古羅拉重建奴隸市場了，她以前的基礎和人手都沒了，而且現在雲斯頓公爵多半不會信任埃爾尼。

　　當然，最重要的是，馬洛迪亞正在古羅拉鎮搞新業務，易安可不想耽誤自己掙錢……

　　“你有什麽想法?”

　　埃爾尼也覺得古羅拉的業務不太好搞，但她在克魯洛德境內多的是業務，也不怎麽在乎古羅拉鎮這麽一個地方。

　　“我覺得邊界山那地方很不錯，那麽大的地盤，那麽重要的位置，按理說應該任命個領主去長期鎮守……而且邊界山的山谷本來就有要塞基礎。”

　　易安指了指埃爾尼身後掛著的一幅地圖:“大人，克魯洛德方向收過關稅嗎?”

　　“北方，面向埃拉西亞那邊的‘德爾乾河關’倒是一直在收關稅。

”　　埃爾尼也看向了地圖:“但西部……克魯洛德是布拉卡達的附庸，這些年連關卡都廢除了，當然沒法收關稅……而且沿途的村鎮領主本就會單獨收稅。”

　　“那麽，我建議把邊界山關卡建起來……克魯洛德那邊可以不收進出口商品稅，但至少應該收過境稅。也就是說，不管是貨物還是人，只要持有您或艾斯切爾陛下的通行證，那就不用收稅，但除此之外都得收……當然，具體收多少是可以商量的。”

　　易安站起來毛遂自薦:“我可以去幹這個活兒，但最好不要以財政部的名義，以免影響您的聲譽……”

　　“過境稅?”

　　埃爾尼看著易安點了點頭:“這確實應該有。”

　　這個當然可以有，如果讓易安在邊境收過境稅，那麽埃爾尼就能輕易壟斷克魯洛德那邊的奴隸貿易了……

　　奴隸這種土特產在克魯洛德當地的利潤可不高，賣到布拉卡達或埃拉西亞這些地方才能掙大錢。

　　只不過，幾百年來克魯洛德一直是附庸，兩國之間所謂的邊境更像是行省交界處，埃爾尼之前也就沒往關稅方面去想。

　　但現在，克魯洛德公國看到烽火後居然陳兵邊境，而且還派人質問布拉卡達，那麽收過境稅就有必要了……

　　“如果有可能，最好是能給收稅人員一個獨立的軍職……比如……邊境稽私隊，您覺得呢?”

　　易安朝埃爾尼笑了笑。

　　“我覺得不錯，剛出了個叛國逃亡的蠻人，現在打擊一下偷渡走私叛逃之類的歹徒也是應該的。”

　　埃爾尼點了點頭:“但魔法行會肯定會派軍隊節製……不可能讓你在邊境單獨說了算。”

　　“山德魯正打算加入軍隊，以他在魔法行會兢兢業業的工作履歷，應該很適合用來節製我。”

　　易安笑了:“還是像以前一樣，我只要三成。”

　　埃爾尼也露出了笑意:“我會盡力而為。”

　　“那麽……我先去招募點人手準備一下。 ”

　　易安行了個禮，打算告辭離開。

　　“等等，易安……把這個拿去。”

　　埃爾尼在後面叫住了他，拿出了一個古舊的皮質筆記本:“我想了很久，要怎麽對你表示感謝……或許這個很合適。”

　　“這是……”

　　易安並不意外，他知道埃爾尼一定會表示一些感謝，但他沒想到這位布拉卡達首富用來表示感謝的東西居然不是錢……

　　“易安，我這一生隻練過兩種魔法，一個是攻擊加速，一個是惡咒附身——都是非常普遍的魔法，沒什麽稀奇的。但這確實是我手中最珍貴的東西，我把它送給你。”

　　埃爾尼把筆記本塞到了易安手中。

　　易安的職務安排，那是正當的公事，是兩人之間的交易，是易安用自身能力自己爭取到的，不算是什麽感謝。

　　這個筆記本才是埃爾尼的私人謝禮。

　　這是一本魔法手冊，真正意義上的魔法手冊——裡面詳細記載了埃爾尼對‘攻擊加速’和‘惡咒附身’的修煉心得，是她這一生隻專研這兩種魔法得出的獨門經驗。

　　易安捧著魔法手冊，像魔法學院的學生那樣朝埃爾尼再次行了個學徒禮。

　　這確實是一件珍貴的禮物，再多的錢也買不到。

　　……

　　幾天后，易安得到了來自魔法行會的任命書。

　　他被任命為布拉卡達西部‘邊界山領主’，擔任‘邊境城關緝私隊’的主官，負責將邊界山的山谷中那個廢棄的要塞重新整修為出入境的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