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媽媽也看到了他,也對著他直揮手。
須豐沃趕緊掏出手機打119!
忙音!
人群裡突然有人尖叫:“樓上有人掉下來了!”
須豐沃趕緊抬頭到處張望,哪裡?什麽人掉下來了?
天上一個黑影正快速往下墜落。
像是一個人掉下來了。
底下的人都奔過去手拉手要去接。
須豐沃還站著沒動。
突然感覺頭上怎麽黑了?
抬頭一看,什麽東西正朝自己砸過來。
仿佛聽到小孩兒的叫聲。
他還來不及思考,本能地伸出了雙手,
卻被咚地一下撞倒在地,
後腦杓狠狠地撞到地上……
須豐沃再睜開眼的時候,
立刻跳了起來,大喊:“媽媽!”
但是,
這裡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自己好像站在一片荒野裡,
周圍只有一片黑暗。
這是哪裡?
怎麽這麽黑?
連個路燈都沒有?
媽媽呢?
媽媽怎麽樣了?
頭上是青黑的天空。
沒有月亮,連顆星星都沒有。
四周也是一片漆黑。
向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須豐沃突然有點害怕。
不遠處仿佛閃爍著一點亮光。
不管怎麽樣,有燈就應該有人吧?
先去那裡問問看。
他朝著那盞燈走過去,
走到近前,發現這確實是一間房屋,
門口掛著一盞燈籠。
紙糊的?
上面都是灰塵,顯得很陳舊了。
借著燈籠的光亮,看到門邊上掛著這個黑底金字的豎著的招牌,上面寫著:“轉生事務所第九所”。
轉生事務所?
這是什麽東西?
轉生?
須豐沃突然從腳底開始冒涼氣,他緊緊抱住自己的胳膊,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溫度!
該不會、我已經……死了?
這裡是……
門突然打開了。
須豐沃嚇得掉頭就跑,一邊嗷嗷亂叫:“別過來!別過來!”
“喂!”一個聲音傳來。
是小孩兒的聲音?
須豐沃還在狂跑,不敢回頭。
突然撞到了什麽,
他一看,
原來是個三歲左右的小孩子。
他拎著一盞小巧的燈籠,
這個倒像是玻璃做的。
這個小孩兒身高不足一米,
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外面罩著一件黑色西服背心,下面是一條西褲。
小孩子?
須豐沃擦擦眼睛,沒看錯,確實是個小孩子。
但是心裡還是有點害怕,抖抖抖地問:“小盆友,這裡、是哪裡?”
小孩兒用燈籠指了指前面的事務所,說:“轉生事務所第九所。”
須豐沃抱著胳膊,望了望黑黢黢的四周,抖抖索索地又說:“我是想問,這是哪個城市?我怎麽才能回家?”
小孩兒一臉平靜地說:“這裡是黃泉,你已經死了。”
“什麽?不可能!”須豐沃堅決不相信。
小孩兒繼續說:“你摸摸你自己的手,還有脈搏嗎?還有溫度嗎?”
摸脈搏?須豐沃還真不會。
但是溫度!
那是真的沒有!
難道、是真的?
“不可能!我還要回去救媽媽!”須豐沃聲嘶力竭地大聲喊,
一把抓住小孩兒胳膊,“快告訴我,怎麽才能回去?” 小孩兒歎了一口氣,說:“黃泉哪有回頭路?”
“不!我要回去!媽媽很危險!讓我回去!”須豐沃開始拚命搖晃小孩兒。
突然被誰勒住了脖子,硬生生地拖了開來。
須豐沃翻起眼睛,看到一個白皙的下巴。
這個下巴動了動,發出一個磁性的聲音:“嘖嘖,欺負個小孩兒,你可真有臉。”
須豐沃拚命掰他勒住自己的那隻胳膊,勉強從脖子裡擠出點聲音來:“放、開、我……”
那個人也不管他說什麽,一路拖著他走到了事務所門前,
小孩兒跟來打開門,須豐沃就一路被他拖進了事務所。
剛進去,一個人就朝勒住須豐沃脖子的人撲了上來,帶著哭腔喊:“所長,你總算回來了。”
這個勒住我脖子的野蠻人就是所長?
須豐沃被他勒得動彈不得,心裡又氣又急。
眼看那個人就要撲到,所長一抬腿,直接把他踹了半米遠,
那人摔得仰倒在地上,
身上白色襯衫的扣子都掉了兩顆。
黑色緊腿褲裹著的兩條細長的大長腿一條搭在桌上,一條架在了凳子上。
所長同時也松開了須豐沃。
須豐沃一感覺到自己被放松了,立刻轉過身來,抓住所長胳膊就是一口!
咬得真狠!
所長的胳膊上頓時多出一排深深的牙印。
但是所長好像一點也沒感覺,隻回頭瞪了須豐沃一眼,說:“小子,做鬼有做鬼的規矩,你再亂來,我可不客氣了!”
須豐沃突然聽到一個不得了的字,打了一個寒噤。
剛才、所長的胳膊、冰涼冰涼的!
“你、你們、”須豐沃抖抖索索地說,“你們是、是、是鬼?”
“抖什麽抖?”所長不以為然地說,“你不也是嗎?”
“我?我也是?”須豐沃也意識到自己渾身也是冰涼冰涼,跟所長一樣!
須豐沃還在愣神。
剛被所長踹飛的那個大長腿又爬了起來,跑過來就抱住所長大腿,還帶著哭腔,說:“所長,我不想當屎殼郎,求你老人家想想辦法嘛,嗚嗚嗚嗚嗚……”
所長抖了抖腿,大長腿還是死死抱住。
所長就喊了一聲:“喂,別鈺,還有沒有別的選項?”
電腦後面升起了一個微胖的臉,三十多歲樣子的一個男人站了起來,微笑著回答說:“還有老鼠、蟑螂、跳蚤、癩蛤蟆、蒼蠅……”
所長一臉黑線,對還死死抱著他腿的大長腿說:“你這是缺大德了啊。”
剛才那個微胖臉的男人——別鈺望著電腦屏幕微笑著說:“亂闖紅綠燈180次扣180分,隨手亂扔垃圾150次扣150分,順手牽羊順走別人的打火機、香煙、口香糖、啤酒一共30次扣60分,腳踏兩條船5次、三條船3次扣430分,搶小朋友棒棒糖2次扣10分……”
“等下!”大長腿抱著所長大腿回頭喊了一聲,“一個棒棒糖至於扣這麽多分嗎?你們這也太黑了!”
別鈺望著他依然微笑著說:“我們事務所向來公平公正,童叟無欺,棒棒糖事小,你傷害了小朋友幼小的心靈,這個一次是要扣5分的。”
大長腿癟著嘴,哭著說:“你們這樣扣,我的心靈也很受傷啊!”
剛才的小孩兒爬到一張桌前的凳子上,翻過身來坐好,對大長腿慢悠悠地說:“這都是你自己作的孽啊。”
“那我就沒做過一點好事嗎?”大長腿據理力爭。
別鈺說:“哦,讓我看看。”
他滾了滾鼠標,繼續滾、繼續滾、繼續滾,終於說:“有了,曾經扶老奶奶過馬路3次加15分,撿到一毛錢交給老師兩次加6分,幫沒拿傘的同學打傘1次加3分,當志願者給老人院的老人們表演鐵頭功1次加5分……”
“你看、你看!”大長腿一臉驕傲,“我還是做了不少好事的呀!憑什麽給我這麽些完全不像話的選項?”
別鈺說:“這些加分項都是你12歲以前的記錄,之後就基本上都是負分了,轉生初期給的都是一千分,好事加分壞事減分,你最後的分數是負的1800分,電腦給出的隨機選項就只有這些了。”
大長腿抬起頭來仰望著所長,哭喪著臉說:“我現在知道錯了,求求所長放我一條生路,我不要當屎殼郎……”
所長彎下腰來,一張俊朗的臉向大長腿露出了一個迷死人的微笑,說:“屎殼郎可是益蟲哦,可以加好多分的。”
大長腿一下貼住所長的腿大聲地嚎:“我不要天天團便便!”
一個二十幾歲模樣的小姑娘從樓上走了下來,把一份打印紙遞給還抱著所長腿在嚎的大長腿,說:“您的合同打好了,請簽字吧。”
大長腿把臉埋進所長大腿,堅決拒絕:“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別鈺從電腦前面站起來,拉開凳子走到大長腿旁邊,蹲下身來,伸手撫摸著他的頭髮,說:“這個選項可能幾百年幾千年都不會變,其他的選項都加不到什麽分,可能還會減挺多分的,那你下次來也沒什麽好選項,那怎麽辦好呢?”
大長腿抬起臉來看著別鈺,還癟著嘴。
別鈺繼續招牌式的微笑,說:“屎殼郎的壽命只有一年,也就是說,你只要過一年之後,就可以再來了,到時候你應該加了不少分了,就可以有不少好的選項,說不定就能重新選做人了呢,不是很好嗎?”
大長腿抽抽噎噎地說:“真的嗎?”
“這是最優選項了。”別鈺繼續微笑著說。
大長腿有點放松了所長的腿,小姑娘趕緊把合同遞過去。
大長腿突然又抱緊了所長的腿,大聲地嚎:“我不要團便便!嗚嗚嗚嗚嗚……”
別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下次說不定就可以做人了,你肯定沒問題的。”
大長腿再次抬起腳望著面前微笑的別鈺,說:“下次真的可以做人?”
別鈺點頭:“只要努力,肯定沒問題。”
小姑娘在旁邊補了一句:“不要劈腿。”
大長腿終於接過了小姑娘手裡的合同,還有筆又望了別鈺一會兒,哭喪著臉,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又遞給他兩份,說:“一份你自己帶走,一份事務所留存,一份交給轉生司存檔。”
大長腿都簽了。
然後別鈺把他的一份給他,說:“去吧,外面有轉生鳥,它們會帶你去轉生司的。”
大長腿接過合同,看了一眼,帶著哭腔說了句:“屎殼郎……”
然後哇哇大哭。
別鈺打開門,他就哭著走出去了。
別鈺對他揮手:“好好加油,不送。”
須豐沃一臉懵地望著大長腿走出去,然後門又關上了。
“好了,現在該你了。”所長指著須豐沃說,然後對剛才那個小孩兒說:“你給他辦吧。”
小孩兒點頭說:“好。”
望了一眼須豐沃,說:“須豐沃是吧?”
須豐沃還是滿腦子漿糊,只是無意識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問:“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你腦袋上寫著呢。”小孩兒嘴裡說著,已經開始在電腦上輸入這個名字開始查看。
須豐沃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莫名其妙。
“須豐沃,一個小孩兒,大概分應該不少吧,沒準能投個好胎。”小孩兒一邊看電腦一邊說。
須豐沃跑上去大聲吼著說:“我不要投胎,我要回去!”
小孩兒翻了翻眼皮,沒搭理他,繼續看電腦。
須豐沃急得撓頭, 扯住小孩兒胳膊,說:“我媽媽有危險,我必須得回去,求求你了!”
小孩兒沒說話,還是盯著電腦看。
須豐沃還是不斷哀求他:“求你告訴我回去的方法,讓我趕快回去,越快越好!”
小孩兒終於側頭看著他,說:“你媽媽沒事,我們系統裡都沒有她的名字。”
須豐沃愣了一下,說:“什麽意思?”
“就像你死了,我們就有你的名字和所有的信息了。”小孩兒給他解釋。
“哦。”須豐沃有點懂了。
“但是系統裡沒有你媽媽的名字,所以她好好地活著呢,你就放心吧。”小孩兒說。
“原來是這樣。”須豐沃,“那媽媽沒事了。”
“對的,她沒事,我還是看看你的轉生積分吧。”小孩兒說。
須豐沃撒開了扯住他胳膊的手,說:“媽媽沒事,那就好了……”
小孩兒動了幾下鼠標,看了一會兒電腦,然後說:“有了,我看看,多少分。”
小孩兒湊近一看,突然吃驚地大叫:“天哪!!!!!!”
所長、別鈺、小姑娘都嚇了一大跳,連忙問:“怎麽了?”
小孩兒手指著電腦,結結巴巴、語無倫次:“他、他、他、這、這、這……”
小姑娘、別鈺、所長都湊過來一看,
這一看,全都大吃一驚,轉臉驚愕地盯著須豐沃。
須豐沃被他們盯得有點發毛,也結結巴巴地問:“怎、怎麽、回事?”
幾個人齊聲大喊:“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