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保一聽,這可是主動來投的基本班底啊,趕緊拱手道:“趙兄,得空的時候,一定去我那裡小酌幾杯,咱們來個不醉不休,如何?”
“好,一定會去討擾的。”趙之壁和海保拱手而別。
海保轉身欲向祖應樞道別,卻見年羹堯正盯著他看,於是,海保又衝著年羹堯拱手道:“年兄乃是大才,小弟我讀書不多,還請多多賜教啊!”
嘿,這恰好戳中了年羹堯的癢處,年羹堯開心的一笑,說:“彼此切磋而已,當不得真。”
年羹堯登車離去之後,瑪禮善搶先說:“保弟你登車,我送你。”
彼此的交情在這裡擺著呢,海保也沒和瑪禮善客氣,徑直登車走了。
送別了海保後,瑪禮善對祖應樞感歎道:“交友如此,吾等之幸也。”
祖應樞重重的點頭,說:“若不是海保,今天就要惹下大麻煩了。”
五格是四福晉的親弟弟,年羹堯的父親年遐齡和祖良璧又是莫逆之交,他們兩個若是當眾鬧翻了,那就不好收拾局面了。
多虧了海保費盡心思的輾轉騰挪,幫忙轉移焦點!
海保回去之後,換了身乾爽的綢製衣衫,坐在圓桌前喝茶。
這時,寒香走到海保的身邊,小聲提醒說:“爺,明兒個是劉嬤嬤的大兒成親的正日子,您上次吩咐過了,說是要親自去給劉嬤嬤撐面子。”
劉嬤嬤是海保的乳娘,原本也跟著海保一起進了八貝勒府。
只是,八福晉不喜歡她的嘴碎、話多,還總惹麻煩。等海保超過了十二歲後,八福晉隨便找了個借口,把她打發回去養老了。
旗下人家,對乳娘格外的看重。一般情況下,只要家道不中落,海保就要一直給劉嬤嬤發放養老的銀錢。
海保點點頭,問寒香:“隨禮都準備好了?”
寒香含笑答道:“早在半個月前,就準備好了。”
“那好,你和烏林言語一聲,讓他明兒下衙的時候,記得提醒我。”
“是。”
早上卯正時分,海保用過了早膳後,登車去緞庫應卯。
因為避讓品級高的官員,路上耽誤了點時間,海保前腳剛邁進緞庫衙門,就聽見了頭梆聲。
各衙署的作息時間所用到的報時器物主要有:梆、點和鼓。梆,即梆子,用堅硬的竹子或木頭做成的發聲器,三尺長,背上有挖空的直孔,用於起床、巡更。
官署及權貴之家,都以敲擊雲版為報時、集眾的信號。其中,打點的用具就是雲版。雲版一般是用青銅或者鋼鐵鑄成的敲擊樂器,因其它的體形薄而扁平像雲朵形狀,故稱“雲版”。
頭梆響起了後,緊接著,雲版打點七下。
和胥吏差役們的點卯不同,海保走到大門後的畫到處,提筆在“畫到簿”上,簽下了他的大名。
實際上,緞庫門前的所謂畫到簿,也就是個擺設罷了,幾十年來從無人查過。
但是,在太子的地盤上,海保一貫的小心謹慎。每次上衙後,海保都會先去畫到。
照慣例,海保只要按時進了緞庫的大門,哪怕不在他自己的公事廳裡待著,也沒人管得了。
據海保的觀察,卯末時分,響起了頭梆之後,正是緞庫官員們用早膳的悠閑時光。
實話說,在緞庫的小灶夥房裡,廚子們準備的早膳,也是異常之豐盛。
單單是餑餑就有十幾種,稀粥也有六種之多,
面條的臊子更是多達七、八樣。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因之果。
按照海保的理解,其實是吃特灶的上司們利用掌管緞庫的優勢,撈了大錢之後,從牙齒縫裡漏了點好處,分潤給吃小灶的不入流官員們,免得這些人的怨言太大。
海保坐進了公事廳後,明明肚子是飽的,卻偏偏吩咐烏林:“你去夥房裡,把我的早膳提來。”
烏林的規矩學得很好,即使他心裡有所疑問,也從來不問,隻埋頭去執行便是。
這也正是海保喜歡烏林的真正原因。
烏林去了後,很快就回來了,黑著臉稟道:“爺,夥房裡的管事說,因您長期不用早膳,上頭髮下話來,為了避免浪費……”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海保微微一笑,他早就料到了,夥房的管事肯定會黑掉他的早膳。
眾所周知,各個官衙的夥房管事,雖然都屬於低賤的差役范疇。但是,他們和本衙門的頂頭上司,大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只是,小灶的夥房管事不僅黑了他的膳食,而且,說話極為硬氣,絲毫不怵他這個老八的內弟。
這也太猖狂了吧?
不過,緞庫是太子的地盤,海保即使馬上去鬧,不僅佔不著多大的便宜,反而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因為,既然夥房的管事有恃無恐,反而暴露了底細:他必和東宮有些瓜葛。
海保出手,肯定不可能只收拾夥房的管事。他的習慣是,要麽不動如山,要動就連緞庫的郎中也一起拉下馬。
官場上的事,從來都是騎驢看唱本,看誰笑到最後?
實話說,緞庫的郎中牙爾塔才是根。
不把根拔掉,隻搞掉一個小灶的夥房管事,有意思麽?
計劃沒有變化快,六月的帳還得快。
臨近下晚衙的時候,黃三老爺又來了。
這一次,黃三老爺熟門熟路的直接來找海保了。
“在你們緞庫裡當差,可真夠閑的啊,不到申正,就都走光了。”黃三老爺不動聲色的給海保挖了個坑。
海保笑了笑,說:“黃老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下官不敢妄言他人之事。”
“喲,別看你年紀輕輕的,卻比做官幾十年的老中堂,還要老辣沉穩得多啊?”黃三老爺這話暗含譏諷之意。
海保隻當聽不懂似的,淡淡的說:“雖說位卑不敢忘憂國。倘若是,朝廷裡的每位從九品筆帖式,都敢隨便插手上官和同僚的差事,那就真的要亂套了啊!”從側面說明了謹守本分的基本立場。
黃三老爺明擺著聽懂了海保的言外之意,他抖開折扇,微微一笑,說:“以伱的家世和背景,能知道守本分,實是難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