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想問。”那人又道。
林遠點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他注意到,當這個人張口的時候,雷諾帝國一行人,包括雷伊克王子在內的臉上都露出近乎崇拜的神情,看來這人在雷諾帝國中的地位很高。
“林老師,你似乎非常確定昨晚偷襲你的人是我們雷諾帝國的人,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我敢說那名手下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就算昨天真的是他偷襲你,你又怎麽能這麽確定他就在我們雷諾帝國的使館中呢?”那人問道。
“就是!林遠,你根本不認識我那個手下,憑什麽直接告訴城防軍昨晚偷襲你的人就是他?”雷伊克王子忍不住接口道。“你還敢說你這不是故意汙蔑?”
林遠輕輕一笑:“我說王子殿下,你一口一個汙蔑的,我倒想問問你,無緣無故地汙蔑你的手下,對我有什麽好處麽?”
“不就是因為昨天我和約克……”雷伊克王子頓了頓,昨天的事情實際上就是他們不對在先,所以他含糊了兩聲,又道:“所以你懷恨在心,但是你不敢直接來對付我,就故意汙蔑我的手下來找我們的麻煩。”
林遠搖了搖頭。嗤笑道:“雷伊克王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分明是你們兩位懷恨在心才對,你難道忘記了,昨天卡帕奇副院長為什麽要出手教訓你麽?”
雷伊克王子臉上頓時漲紅,昨天被卡帕奇副院長突然出手教訓,實在是他平生以來最大的恥辱。可不要說他,就算是目前在王子中最有實權的卡扎克來了,也一樣不敢對卡帕奇副院長怎麽樣。
聽到林遠的話,剛才向林遠提問的那名魔法師眉頭一皺,又向雷伊克王子問道:“雷伊克,這是怎麽回事?你和約克昨天到底做了什麽?居然會惹得卡帕奇那個家夥都要出手?”
“這……塔爾克叔叔,其實也沒什麽……”
“沒什麽?雷伊克王子,昨天你都敢在副院長面前威脅我,怎麽今天就不敢承認了呢?”看到雷伊克王子明顯隱瞞了一部分事實,林遠不失時機地接口道。
“威脅林老師?”被雷伊克王子稱作塔爾克的魔法師臉上顯出一絲怒色。“雷伊克,你父親送你和約克他們來這裡是為了讓你們好好學習,同時多認識一些人,可你居然敢當著卡帕奇的面去威脅林老師,你的腦袋被騾馬獸踢過麽?”
雷伊克王子動了動嘴唇,卻終究沒敢出聲分辨。
見雷伊克低頭,塔爾克重重地哼了一聲,轉向林遠道:“林老師,如果雷伊克和約克他們昨天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那我在這裡替他們向你道歉。可是林老師,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林遠笑道:“您至少也應該是一名高級魔導師,那麽應該知道魔力印記這個東西吧?”
塔爾克一愣:“你是說……你在昨天偷襲你的人身上下了魔力印記?”
林遠點點頭:“沒錯。”
“這不可能!”塔爾克立即搖頭。“魔力印記的施放要求很高。怎麽可能在緊張的戰鬥中隨意施放?而且……林老師,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根本還不是魔導師吧?”
“我現在只是七級魔法師。”
“那就更不可能了。施放魔力印記所需要的魔力絕不是一名七級魔法師能夠承受的。”塔爾克繼續搖頭。“林老師,本來隆多那小子一直在我面前誇你,我以為你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可是你現在居然說你因為魔力印記才認定偷襲你的人,這讓我很失望。”
本來還在低著頭的雷伊克王子連忙抬起頭:“就是,林遠,你根本就是在汙蔑,你……”
“閉嘴!”還沒等雷伊克王子一句話說完,塔爾克忽然怒喝一聲,雷伊克王子立即乖乖地閉上了嘴。“雷伊克,你和約克沒有把昨天的事情告訴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雷伊克身子一抖,只能再次乖乖地垂下頭,不敢有半分言語。
“林老師,如果你不能拿出讓我相信的證據,那麽我只能和雷伊克一樣認為你是在汙蔑。”塔爾克又轉向林遠道。“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隨意汙蔑雷伊克的手下,會引起很嚴重的問題?”
林遠聳聳肩:“假如我不是汙蔑呢?”
“那你就拿出讓我們都能接受的證據。魔力印記這種明顯的假證就不要再說了。”
“誰說這是假證了。”林遠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個塔爾克。也太武斷了。
不等他們再說什麽,林遠忽然抬起手,對著雷伊克王子做了一個虛握的姿勢。
周圍幾個魔法師,尤其是塔爾克立即感覺到一點點魔法元素在雷伊克王子身上快速凝聚,片刻過後,雷伊克王子的額頭上便出現了一個閃爍著五彩光芒的小光點。
“這是……”即便是塔爾克這樣強大的魔法師,也不敢確定林遠所用的這個魔法到底是什麽。“這可不是魔力印記吧?”
“這個只是為了讓你們更方便的看到而已。”林遠笑道。“您不妨感受下看看?”
塔爾克使用魔力在雷伊克王子身上探查一圈,臉上有些困惑。
“的確有些像魔力印記,但是卻有不少差別。”塔爾克皺眉道。“林老師,光憑這個我很難相信。”
林遠無奈地攤開手道:“想要說清楚的話,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的。可是現在……”林遠指了指天空。
此時薩拉斯已經來到頭頂正上方,正是中午時分。
塔爾克想了一下,回頭向雷伊克王子和雷諾帝國一行人道:“你們先回去,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和林老師搞清楚這個問題再說。”
“可是塔爾克叔叔,賓利還在城防軍的牢房裡……”見塔爾克似乎有些相信林遠的模樣,雷伊克立即急道。
“回去!”
塔爾克一聲厲喝下,雷伊克王子也只能咽下口中的話,帶著一行人轉身離開。
林遠禁不住有些幸災樂禍,雷伊克帶著一群人跑來興師問罪,卻沒想到現在就這麽灰溜溜地走了。
當然,這一切都得歸功於塔爾克。
相信只要說服他,那這一切問題都會好辦不少。
“塔爾克魔導師,我想您也還沒有吃過午飯吧?不如和我一起到食堂去,品嘗一下我們菲諾爾學院食堂的手藝?我們可以邊吃邊談。”
塔爾克點頭同意。
半小時後,菲諾爾學院食堂。
“林老師,難怪隆多以前在我面前總是會稱讚你,雖然你現在只是一名七級魔法師,但是我覺得你對魔法的認識和掌控已經不比魔導師差了。”塔爾克一臉讚賞的表情道。“我以前可從沒有想過。魔力印記還可以被你這樣簡化,雖然感應的范圍小了很多,但是卻更加不容易被人發現,也更加容易控制和施放。”
林遠微微一笑:“這麽說您相信我的證據了?”
剛才兩人來到食堂一邊吃一邊聊,林遠把他對魔力印記的改造講解了一番,而塔爾克也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自然很容易便理解了林遠所要表達的意思。
“沒錯,我相信林老師你的證據。”塔爾克忽然有些神秘的一笑。“可是林老師,這件事情怎麽解決,其實和這個證據沒有太大的關系,不知道這句話你明白麽?”
林遠一怔,隨即醒悟過來。
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林遠被人偷襲,然後他靠著自己的魔力印記找到了凶手,於是城防軍去抓了人。
可是這件事情牽扯的雙方背景都不簡單。
一方是林遠,菲諾爾學院最有名氣的老師,背後有著整個菲諾爾學院的支持,最為關鍵的,則是菲爾納斯大魔導師。
另一方則是雷諾帝國雷伊克王子的手下,雖然他只是一名手下,雷伊克王子在雷諾帝國也沒有什麽實權,但是溫德諾城防軍居然就這麽抓走了他的手下,而且還是在雷諾帝國的使館內抓走。這不啻於直接扇了雷諾帝國的一個耳光,可以說是很嚴重的外交問題。
如果這件事情沒解決好的話,因此引發兩大帝國之間的再一次戰爭也不是不可能。
“塔爾克魔導師,不知道你們雷諾帝國是怎麽想的呢?”林遠反問。
塔爾克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因為溫德諾城防軍抓人的時候,他正和雷伊克王子都不在使館,所以使館內並沒有多少防衛力量,這才被城防軍把那名手下抓走。
可是溫德諾城防軍居然就這麽明目張膽地衝進了雷諾帝國的使館並抓走了那名手下,如果說背後沒有庫斯帝國皇帝陛下的首肯,那塔爾克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但是假如城防軍真是奉了庫斯帝國皇帝的命令前來抓人。那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就要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光憑林遠提供的證據,就讓庫斯帝國這樣做,可見林遠對庫斯帝國的影響也要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塔爾克今天之所以會跟著雷伊克王子一起跑來興師問罪,雖然也有著想看看這個被隆多不斷誇讚的林老師到底是何許人物的意思,但更重要的,則是想看看林遠到底對這件事情持什麽態度。
想到這裡,塔爾克道:“林老師,我們雷諾帝國怎麽想,得先看看你怎麽想。”
林遠嘿嘿一笑,心想自己來了法裡諾斯大陸這一年多真沒有白混,現在碰到這種事情,連雷諾帝國都不敢隨意對付自己。
“好吧,塔爾克魔導師,我們還是不要繞彎子了。”林遠聳聳肩道。“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而我的想法很簡單。昨天雷伊克王子在卡帕奇副院長和我的面前威脅了我,結果晚上我就被人偷襲,如果不是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今天就沒命在這裡和你聊天了。而後來我又發現這個偷襲我的家夥就是雷伊克王子的手下,那麽我很難相信這件事情和雷伊克王子無關。”
塔爾克輕輕點頭:“那你想怎麽解決呢?”
“解決?我只是想偷襲我的人,還有指使偷襲的雷伊克王子付出一點兒代價而已。”林遠道。“總不能我差點兒被人殺掉了,卻連報仇都不讓吧?”頓了頓,林遠又加了一句。“我想如果院長大人在這裡的話,肯定會支持我的做法,說不定,他比我做得更過分。”
聽到林遠提起菲爾納斯大魔導師,塔爾克臉色一變。
去年風行傭兵團得罪了林遠,然後連團長都被菲爾納斯大魔導師重重警告過的事情,法裡諾斯大陸上可以說沒多少人不知道。
“林老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城防軍抓走的那個人雖然並不重要,但他卻代表著我們雷諾帝國,而雷伊克這個小子就更不用說了,他再怎麽愚蠢,畢竟也是我們雷諾帝國的王子,如果你想報復他們兩個,接下來的後果你承受得起麽?”
林遠心中一怒。冷冷地盯著塔爾克道:“塔爾克魔導師,你這是在威脅我麽?”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在說事實。”
“事實?”林遠冷笑道。“事實就是我差點兒被殺掉了,卻因為要顧及雷伊克的王子身份和你們雷諾帝國的臉面,所以什麽都不能做麽?”
塔爾克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卻很明顯在默認。
“很好,你來告訴我這個事實,那我倒要問問你,現在那名手下是不是已經被抓到大牢裡去了?這是不是事實?”
塔爾克搖搖頭:“林老師,我剛才就說過,這其實已經和你無關了。”
林遠氣極反笑,這個塔爾克分明就是想拿雷諾帝國來壓他,好讓他不再追究這件事情。這樣一來,雷諾帝國就可以在解決這件事情上輕松很多。
可是林遠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有兩個,一個是被冤枉,另一個就是被威脅。
“很好,塔爾克魔導師,我想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你覺得我沒有實力報仇,那就這樣認為吧。至於事實到底是什麽樣,我們很快就能看到。你想問我的態度?我的態度很堅決,那就是一定要雷伊克和那個偷襲我的人付出代價。”
說罷這些,林遠起身就離開食堂。
接下來的幾天裡,溫德諾發生的一些事情,幾乎引起了整個法裡諾斯大陸上所有人的關注。
第一件事情乍一看並沒什麽出奇,就是菲諾爾學院開除了四名學生。
學院開除學生算不上什麽新聞,畢竟每個學院裡總會有一些學生不遵守學院的規定,犯下種種過錯,最後被學院開除。
可是菲諾爾學院卻和大多數學院不同,首先菲諾爾學院身為大陸第一魔法學院,能夠進入菲諾爾學院的學生都會非常珍惜這個機會,很少會觸犯規定。而菲諾爾學院也一直遵守著菲諾爾大魔導師遺留下來的自由開明的傳統,對學生的規定遠不如其它學院那麽嚴格,所以菲諾爾學院創立這三百年來,總計開除的學生卻總計只有九名。
而今年恰好就是菲諾爾學院創立三百周年,偏偏在今年卻又一口氣多出了四名被開除的學生,那麽這四名學生自然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
可是等到很多人打聽到這四名學生的名字後,便又吃了一驚。
這四名學生居然分明是雷諾帝國的兩名王子和兩名公主殿下!
雷諾帝國的王子和公主到菲諾爾學院學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不過是一種外交手段罷了,只是雷諾帝國想通過他們來加強和菲諾爾學院的聯系,同時加強和庫斯帝國的聯系。
一般來說,菲諾爾學院也不會對他們嚴格要求,反正他們也不過走個過場而已。就算他們在學院裡犯下了什麽過錯,大家也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追究。
可是菲諾爾學院偏偏就把他們一口氣全部開除了!
這是為什麽?
第二件事情替許多人回答了這個問題。
相比較第一件事情來說,第二件事情顯然要更受人關注一些,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了法裡諾斯大陸上三大帝國之二的庫斯帝國和雷諾帝國。
這件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那就是在十月十日的上午十點左右,溫德諾城城防司做出了一個判決——疑犯賓利.豪威爾殺人未遂罪名成立,判處監禁三十年。
一個簡單的刑事案件而已。
當大家知道這個叫做賓利.豪威爾的犯人居然是一名初級武聖時都吃了一驚,因為初級武聖在法裡諾斯大陸上已經是很多人仰望的所在,地位絕對不低。而又因為初級武聖本身的實力出色,那麽就算他犯了事也很難被抓住,而被抓住也很難被真的判刑。
等到大家再知道這名武聖居然還是雷諾帝國雷伊克王子的貼身侍衛時,所有人都已經不僅僅是吃驚,而是震驚了。
就算是一名普通人能夠做到雷諾帝國王子的貼身侍衛,那也絕對不會就這麽被抓起來判刑。更何況他再怎麽說也是雷諾帝國的人,卻會在庫斯帝國內被判刑,這實在是大損雷諾帝國顏面的事情。
庫斯帝國這樣不顧雷諾帝國的顏面,在這種敏感的外交事件上表現這麽強硬,到底是因為什麽?
消息靈通的人士很快就知道了,原來這個賓利.豪威爾殺人未遂的目標竟然是菲諾爾學院的老師,而且還是目前菲諾爾學院中最有名氣的林遠林老師。
在得知這個消失後,每個國家的人反應都不同。
庫斯帝國的人絕大多數都是表示氣憤,並為這個判決拍手叫好。
“這個該死的賓利居然想殺林老師,我看判他監禁三十年也太便宜他了,應該直接處死!”
這是庫斯帝國大多數人的看法,因為林遠最近率領著自己的學生在大陸魔法學院大賽和試煉大賽中大出風頭,使得菲諾爾學院的名聲再次被推高,而作為庫斯人,他們當然也與有榮焉。
“直接處死的話,恐怕雷諾帝國立即就要發動戰爭了。”這是少數較為冷靜的人。
“戰爭就戰爭,我們庫斯帝國還怕他們小小的雷諾不成?”
“就是,二十年前才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再敢來的話,就直接滅了他們。”
“哪有這麽容易……”
……
相比較庫斯帝國內的群情洶湧,馬奇諾帝國和其它各個小國家則是表現比較平靜,而馬奇諾帝國大多數人則是心中竊喜,畢竟庫斯帝國和雷諾帝國都是法裡諾斯大陸上的超大帝國,就算庫斯帝國實力略佔上風,卻也沒那麽容易答應和雷諾帝國的戰爭,而就算贏了,自己也難免元氣大傷,只會白白便宜馬奇諾帝國。
至於雷諾帝國的人則想法要複雜多了,他們雖然十分氣憤庫斯帝國這種絲毫不顧忌雷諾帝國顏面的處理方式,但卻也很明白雷諾帝國實力不如庫斯帝國,真要發生戰爭的話,最後最倒霉的很有可能就是雷諾帝國。
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雷諾帝國只怕就要被全大陸的人恥笑。
當然,在這個判決出現前一段時間,雷諾帝國就已經做過多方面的努力,如若不然的話,這個判決恐怕就不是監禁三十年,而是死刑了。
而把這兩件事情結合起來,所有人便發現,這件事情雖說牽扯到了兩大帝國之間的爭端,但處於核心的,卻是菲諾爾學院的林遠林老師。
因為賓利.豪威爾想要刺殺林遠,所以即便他是雷諾帝國雷伊克王子的貼身侍衛,卻也被庫斯帝國抓了起來並判刑,而又因為他的緣故,連帶著雷伊克王子和雷諾帝國的另外一位王子、兩位公主也被菲諾爾學院開除。
由此可見,林遠雖然只是區區一個老師,但他在菲諾爾學院中的地位,以及在庫斯帝國中的地位,卻遠比大家想象的要高得多。
一時間,這個原本只是因為教育出了一些天才學生而聞名的林老師,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立即被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