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認主?
項稷有些訝異,難道阿德的命格真有什麽特殊之處不成?他誦易命口訣給‘潛龍’開智這麽久,都還未達成認主。
阿德隨手借走的一本經文,竟然連潛龍認主都比自己要快?
顯然這不是經文的問題,而是命理命格的問題。
一念至此,他探手抓住阿德肩膀,一提躍起,兩人在長空中飄搖而去,每一步都如同經過丈量,絲毫不差,幾個呼吸間就回到了阿德的院落裡。
風聲道道自身旁刮過,項稷竟沒有直接下墜,而像踩著台階,乘著波浪,兩腳交錯,一步步往下,直接帶著阿德踏到了地上。
院落裡,樹下陰涼處,那草藥簍子旁赫然擺放著一口白桶,內裡正有一條泛著淡淡金光的泥鰍遊曳著。
當見到阿德回來時,那泥鰍便靈性十足的遊了過來,與阿德對視,目光轉到哪裡它便看向哪裡,仿佛心意相通一般。
“金皮?阿德,你··怎麽養出來的?”
項稷訝異,這的確是養出了品相,自己養育的那一條也不過是出現了一些淡淡的金斑而已。
“沒怎麽養啊,就是我吃啥它吃啥,每天抱著桶給它誦經,哦對了,此前還學那些神魔傳聞裡的主角割腕滴血來著,想著讓它快速認主。”阿德聞言思量了一番,也沒覺得有什麽突出的地方,就這麽養成了這個模樣。
呆立數息,項稷方才點點頭“這是好事,既然已經認主,它便要開始為你轉運了,‘潛龍之運’將在你的身上出現一段時間,轉為一個‘契機’,便看你能否抓住,一躍而起了,不過此法終究只是粗淺,效用談不上很強,不必太執著。”
離開前,他又叮囑了阿德幾句,免得他太過興奮,折騰出什麽來。
而行出不遠,項稷就見到一位青花錦袍持扇的青年立在了不遠處,含笑望來。
“閣下是?”
他略有意外,自己也不認識這人,怎麽笑得那麽放蕩,對自己看個不停?
“在下許遠,見過山河兄。”錦袍青年舞著扇子,非常自信的道出自己名諱,嘴角彎起,神態自若的在那裡等待著。
似乎早已習慣了被人追捧,名聲一出便驚歎連連的場面。
不過這裡是涿縣,是樓桑村,真的沒有人認識他,項稷更是聽都沒聽過,直接愣在了那裡。
我該配合一下嗎?還是視而不見?會不會太傷人了···他心中念頭轉動,頗有些糾結。
“咳咳,在下許遠。”見他沒有反應,許遠有些不習慣,又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這一次,他充滿期待的看來,想要得到回應。
“啊?哦哦哦,久仰久仰。”
面對這樣的反應,項稷一怔,還是有些懵,依然不認得。
不過多少還是要顧及一下對方的面子,便裝出一副聽說過的樣子拱了拱手。
好敷衍···許遠面皮一顫,心中不禁有些無言,想他乃是月旦評創始人許劭親族,走到哪裡不是受人敬仰,結果在這裡卻是沒人認識。
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倒不是項稷有意,是真的不認識,他都沒出過涿縣,哪裡認得天下人物?
“罷了,不說這些,此次前來,乃是觀摩了閣下大戰狼溪村的英姿,心中神往,故來拜會。
以山河小兄弟的戰力,這一次定能登上龍虎榜,而我見你精神武功便想到了一位北冥宗的故人,想問問你,可否助我送一封信,
送往洛陽。 當然,報酬不會少,不論是武功還是大藥,到時候都不會少,且不光是我的報酬,那位故人亦會給你回報,很劃算的買賣。”
白費一番力氣後,許遠也懶得多說了,乾脆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想送一封信給北冥宗的人。
什麽信需要我來送?項稷意外“洛陽?如果回報足夠的話,自然可行,不過與北冥宮相關是什麽意思?
此事又為何偏要我來?我的實力左右也只是縣尉級,不至於被如此看重,其他也不見得有突出之處,還望許遠兄告知原因,以你的本事想找其他高手絕對不難。”
“原因很簡單,你的精神武功比較特殊,與北冥宮很相像甚至神似,也許能助我那故人,送信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我才希望你走這一遭,不過不用擔心,作為順手的報答,我會在龍虎榜發放時把你元神出竅作戰一事隱瞞,並保證日後都不會泄露,如何?”許遠提出了一個誘人的條件,遮掩光武元神一事。
這很重要,不被人知曉自然可以當作絕地反擊的底牌,甚至能夠避免很多有心人的目光。
“好,這封信,我便助許兄送了。”思量片刻,項稷正好也有要外出走走的念頭,便答應下來。
許遠見狀拍手叫好,遞來了一封信“哈哈哈,痛快,那就涿縣再會,屆時報酬我會放在縣衙內保管,期待山河兄扶搖直上九萬裡的那一天。”
接過信封,沒有好奇的將之打開,項稷只是鄭重收入了存放長刀的黑木匣子內,再抬眼時,已沒有了許遠的身影。
真是來去如風···搖搖頭,他便轉身離去。
當回到黃老醫院落時,他已經收完了藥材,正閉目倚靠在藤椅上養神。
點點桃花瓣落下,撒在長衣間,顯得靜謐而平淡。
“回來了,坐吧。”聽到動靜,老人也不睜眼,隻拍了拍藤椅。
項稷嘿嘿一笑,坐了上去,也學他一般依靠著,閉起眼享受起來“師傅,天氣好啊。”
“天晴了。”
“是啊,撥雲開霧。”
“狼溪村這種危險的事情,下次就不要一人莽撞前往了,你這孩子還是老毛病,一無所得時謹慎,志得意滿便肆意,也是年紀使然,我又怎麽該對一個孩子要求這麽高呢;但說到底,天下又有誰不望後成龍?現在我還能教你,日後隻身闖蕩,不可不謹記。”
“師傅,我知曉了;江大爺家的果樹收成不錯,果子清脆香甜,明日我帶些回來,孝敬您。”
“呵呵,你呀,這些日子準備的草藥已經晾乾,晚上若無事,便與我一起搗碎煉製藥膏吧。”
“您老人家的草藥,該不會一直是大德他們那些年輕人去采摘的吧?”
“自我來後,是如此,此前,他們各有各的謀生之路,阿德的手很巧,擅長編織,曾為我編過一雙草鞋。”
兩人就像尋常爺孫一般閑聊著,不知何時,已然改換了稱呼,如同真正的師徒一般了。
也許是精神武功修行有成之時,也許是發覺圖錄內暗藏的造化之時,也許是療傷畫像之時,亦或並非如此,只是水到渠成,人心難測,誰又說得準呢?
片刻後,黃老醫睜開眼,望著身旁的少年“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樓桑村太小,涿縣亦然,養不了潛龍,適合你的,是幽州,乃至-天下。”
“天下廣闊,四海十三州,北原南疆大雪山,我想去看看,行萬裡路,會萬裡人雄,不過動身也不急於一時,還有些事情需要做完。”項稷撚起一片桃花瓣,高舉向天,像是要透過這一抹粉色望穿天宇。
“津津爽氣貫眉目,十五男兒萬裡身,正好,正好。”
黃老醫遙望長天一線,心中不由想到自己早年死去的弟弟,也有些相像呢。
男兒馬上志四海,不是尋常客子心。
這是屬於少年人的朝氣,他們的路,不該由老人來摻和。
風漸起,天色逐漸昏暗,晚霞來了又去,似潮漲潮落,隻留下一地明豔的赤霞。
入夜,屋舍內燈火長明。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靜靜擺弄著藥材,研磨搗碎,搭配著符水一同燃燒、冷卻,放入膜具內,等待冷卻成膏。
時間過得很快,清冷的風聲中,夜晚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那天邊泛起的一抹魚肚白。
天,亮了。
翌日辰時,涿縣。
長街飄香,吆喝四起,來來往往的行人交織成密集的人潮,滾滾熱氣蒸騰而上,就是在這寒冷的天,也頗覺暖和。
一輛馬車徐徐駛停在街道上,出現在了衙門前,走出了一道儒袍身影,徑直邁步入內,兩側衙役仿佛認識一般,並未阻攔。
與衙門相隔一排屋舍的長街上,項稷頭戴鬥笠、背負黑木匣子,行走在攤位之間,時而觀望,時而把玩,當自拐角走出時,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枚果子,汁水晶瑩,唇齒留香,淡淡的甜意自口腔入喉頭,讓他心情更愉悅三分。
閑暇時分,難得愜意。
正行走著,他忽地發覺前方人潮擁擠,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麽,口中還在不停的敘說著,面色漲紅,很是亢奮。
“莫不是有人打擂台?”
項稷心中癢癢,也跟了上去,身體如遊魚般穿梭在人潮縫隙間,很快就來到了前方,可卻不是他所想的擂台比高低。
而是三根木柱連成的布告台,上面以繩線滿了竹簡與木板,竹簡上都是涿縣近來發生的大事與布告;木板上則是畫出來的大概意思,還有專人在旁講述,便於百姓理解,畢竟認字的少數中的少數。
不少閑著無事的市井百姓聚了過來,也是為了
看今日是否有江湖消息與龍虎榜的變化。
“跑這麽快有什麽用?真正能上榜的誰會親自來看?”
“擠擠擠,擠暖啊,能擠上榜嗎!”
一些粗俗漢子更是大聲抱怨著,可不一會兒便不知道被擠到哪個邊邊角角去了。
項稷順著望去,那描繪著一龍一虎的榜單上赫然出現了一百零八個各不相同的名諱,記載著他們的武功路數與戰績。
“山嶽藏河·袁士紀、日月同天·楊改之、坐天蛟·劉野路、葵花斷命·張奉讓···夢刀思召·袁本初,豪鷙旱鬼·袁公路,滄海歸心·曹孟德,白馬飛影·公孫伯圭,筆走龍蛇·鍾元常,揚弓逐日·張孟卓,儒劍惜蛾·孔文舉,虎斷江嵐·孫文台,戡難龍駒·劉正禮···排名都沒有什麽變化,就是九十位後的有幾人升降交替。”
看了一圈,不僅有袁楊二家的族人,甚至還有十常侍養子及當縣丞的年輕人,不過此榜不管身份,隻按實力,故而也沒引起太大關注,前一百位的基本都還是那些熟人,大家沒有多話,直到第榜尾,才有人驚呼道“那位翻江複蹈海果然上榜了!”
識字的凝目看去,不識字的便望著木板畫旁講解的差役,只見他指著龍虎榜上最後一行字跡念道:
姓名:楚山河,涿縣樓桑村人。
武功路數:二關巨靈搬血,修行武功疑似‘降三世明王身’,擅長刀法、領悟一寸刀道鋒芒,身懷與北冥宮路數相似的精神武功,拳腳功夫為鷹爪功。
戰績:擊殺盤山三虎,創招逼退血頭陀,隻身殺盡百位匪寇與二關武師圍攻,以二關之身逆殺老牌三關‘蒼狼嘯月·蔣無功’。
排名:一百零八位。
綽號:翻天鯤。
身份:追風捕頭。
評價:雄姿英發,少年龍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