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路跟著過來的龜公已經傻眼了,兩股戰戰止不住地發抖,接著只聽“噗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
任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只是得空去迎接一撥客人,竟會碰上大名鼎鼎的小王爺!
龜公以頭杵地,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地道:“奴才有眼不識金鑲玉,沒有認出小王爺來,實在是罪該萬死。若剛剛有衝撞怠慢之處,還望小王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才一般見識。”
“滾蛋!”
李複懶得跟一個龜公多說,擺擺手不耐煩地道。
龜公聞言如蒙大赦,不敢再多說話,在連連又磕了幾個響頭後,便趕緊退下去小跑著溜走了。
榮華包桌之間的桌間距都很寬,即便放聲交談,也不必擔心會影響到其他桌的客人。
但這邊剛剛鬧出的動靜實在不小,先是徐勝起身迎接,接著又是龜公跪地磕頭,早就將眾人好奇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在見到李複後,坐在榮華包桌的客人們大吃一驚,立即站起了一半。偶有幾個不認識李複或還沒反應過來的,也被同桌人拉扯了起來,紛紛抱拳作揖朝李複行禮,主動打起了招呼。
“小王爺你也來了?”
“孫家孫澤玉,見過小王爺!”
“小王爺今日怎麽有雅興,上拾花水樓來逛啦?”
“既然小王爺都來了,那看來今天萱萱姑娘跟咱們是沒什麽關系了!”
“對極!對極!”
“……”
面對眾人的問好,李複抬手向下虛壓,看起來儒雅且隨和地笑著道:“呵呵,聽說今天是拾花水樓花魁出閣的日子,本王正好閑來無事,便跟著湊湊熱鬧。好了,大家不必多禮,都坐下吧。”
能坐在榮華包桌的客人,身份皆是既富且貴之輩。背後勢力和自身地位都不會低,最少也是徐勝這個層次的,又豈能沒見過李複?
這群人心思各異,有畏懼的,有仰慕的,有敵視的,有忌憚的,更多還是想攀附的。
但不管心裡怎麽想,在表面上看來,都是帶著諂媚笑容,和氣地開口奉承著,沒人膽敢放肆。
榮華包桌這邊的動靜,瞬間便引起了富貴包桌和吉祥包桌的嘩然。
見到這一幕的賓客們俱是驚詫無比,離得遠的甚至都忍不住站起身來探頭張望,紛紛猜測著,這位年輕公子哥到底是什麽來頭,竟能讓一眾坐在榮華包桌的大人物們如此敬畏。
有認出李複或聽到榮華包桌人說話的,便將其身份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頓時引起了更大的轟動!
不一會,整個拾花水樓就都知道了李複到來的消息。
置身於目光聚集處,徐勝不禁微微仰起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覺得自己能與李複同桌,實在是與有榮焉。
就連一些平日裡看不上他,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二代公子,現在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絲驚疑不定,不知道他怎麽就跟小王爺扯上了關系。
李複的到來,讓幾乎整個榮華包桌區域的客人都站了起來問好。
為什麽是幾乎呢?
因為還有一桌人依舊安坐在位置上,談笑風生地飲酒,就如同沒看到或不認識李複一般。
正是剛剛龜公介紹過的,太師三孫子所在的那一桌。
當朝太師姓葉,全名葉兆玄,乃是大炎帝國文官中的領袖人物,也是靠山王李開在朝中最大的對頭。
其實,葉兆玄無論在名望、功績還是地位上,
照李開相比都相差甚遠,按理說根本沒資格跟靠山王府掰手腕。 只因為當今皇帝夏振德一直站在葉兆玄這邊,暗中給予葉兆玄支持助力,才讓他勉強能有資本,跟李開明爭暗鬥了十幾年。
世事就是一場遊戲,你置身於遊戲當中,就難免會被一些宵小之輩借著遊戲規則挑釁。
雖然他弱小得就如同螻蟻一般,但遊戲規則讓你不能直接捏死他,你就只能被他一直惡心。
除非你掀桌子,可那樣做的話,也就意味著這場遊戲走到了死局。
因此,即便葉兆玄一脈的勢力較之靠山王府來說,不值一提。但這些年來他上躥下跳,卻仍能活得好好的。
葉兆玄的這個三孫子叫葉清,從小便將李複視為自己的生死大敵,處處與其作對,總是明裡暗裡地給前身找不痛快。
葉清自然不是前身的對手,無論個人實力還是勢力,照前身都差遠了,沒少被收拾。
只是前身心中有所顧忌,每次收拾他都不敢下重手。這反而讓葉清越挫越勇,毫不氣餒,給了他一種靠山王府和李複也不過如此,根本不敢把他怎麽樣的錯覺。
坐在葉清對面的青年,一身素白色長袍,相貌英俊,儀表堂堂,面容溫和,眼神平靜,正是當朝九皇子夏文淵。
皇帝夏振德共育有九子四女,這夏文淵乃是最小的那位皇子。
夏文淵為人聰慧果敢,才思敏捷,文采斐然,且相貌豐神俊朗,最像年輕時的夏振德,所以從小便備受皇帝寵愛,被封為文王。
按理說,這麽一位優秀且受寵的皇子,必然會遭受其他幾位皇子的猜忌和疏遠。
但夏文淵卻並沒有,他不僅沒有被敵視針對,反而還跟自己的幾位哥哥任何一人都相處融洽,關系極佳。
從太子到八皇子,八位兄長,彼此之間關系有遠有近、親疏有別,像太子和二皇子之間,更是明爭暗鬥多年,視彼此為生平死敵。但偏偏每個人對這位九弟都極為親近友好,只有拉攏照顧,沒有任何敵意。
這是為何?
只因為夏文淵從小便癡迷於詩詞歌賦,醉心於琴棋書畫,寄情於山水之間,曾不止一次地當眾表示,自己無心皇位,以後只希望當一名閑散親王,更不曾拉攏培養過任何一股勢力。
試問這樣一個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還深受父皇寵愛,關鍵時刻沒準就能影響父皇決策的九弟,又有哪位兄長會不喜歡呢?
李複前身也曾見過夏文淵幾次,但雙方卻從來沒有過任何交集,就連話都未曾說過一句。
坐在葉清和夏文淵兩人中間的,是一名身穿淡藍色長袍的少年,少年長得清秀乾淨,雖然算不上英俊帥氣,卻給人以一種很舒服親近的感覺。最為吸引人的,是少年一直掛在嘴角的笑意,笑容間滿是自信,似乎對一切事情都盡在掌握之中。
不必多問,此人定然就是那文抄流的天命主角杜超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