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經過搜身檢查的林峰三人就被帶到了山寨裡聚義廳。自從梁山故事流傳出來之後,好像不搞個聚義廳,連山匪都不配當了。
匪首一陣風大馬金刀地坐在他的虎皮寶座上,一副俾睨天下的模樣問道:“你就是府谷縣丞林峰?”
“正是本官,怎麽,連個座位都不給安排,這就是高粱山寨的待客之道?”林峰不客氣地回道。
“哈哈,來了也不一定是客啊,可能是敵人,也可能是肥羊啊。”一陣風露骨地說。
不過說完他也讓邊上的嘍囉搬了幾個凳子來,雖然做了山匪,不也得講點禮儀嘛。
林峰坐下後接著說:“我可是帶著一片誠意來給山寨尋一條出路的,既然如此,你們要殺要剮隨便吧。”
“什麽誠意?就這點酒嗎,還有一千兩銀子,你當是打發叫花子啊。”一陣風嘲諷道。
“這縣衙本來就窮,一千兩銀子還是本官掏空庫房才湊出來的。”
“縣衙如此窮,那我們投降幹什麽?哪有老子在高梁山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來的爽啊。”
“話也不能這麽說,當山匪瀟灑是挺瀟灑的,但畢竟工作不夠穩定,危險性還挺大,今天是大碗喝酒,明天可能就挨大刀片子啊。”林峰繼續循循善誘道。
“林縣丞言之有理,這山匪行當確實不穩定啊。”最想被招安的莊老道適時插話道。
“閉嘴,老子這高梁山地勢險要,兄弟們訓練有素,有啥危險的。”一陣風不服道。
“一陣風老大啊,你恐怕現在還不了解天下大勢吧,去年我們陝西最大的造反頭頭高迎祥被俘押解進京給剮了。你知道什麽是剮嗎?就像片皮鴨一樣,把肉一片一片給割下來,直到只剩一副骨架,這真叫一個慘啊。林峰一邊比劃道一邊說。
喝了口水後又繼續分析道:“今年這造反形勢更是每況愈下,前不久陝西人數最多的蠍子塊投降了,湖廣匪號闖塌天的劉國能也降了,聽說八大王張獻忠正在跟他競爭投降。”
“競爭投降?竟然有這種事?”一陣風表示沒聽說過。
“怎麽沒有,朝廷招撫的經費是有限的,大家都投降哪養的起,不得競爭啊,先到先得。”林峰大度地替他解釋了一下。
“這麽說現在投降都成風潮了?”一陣風問道。
“也不能說風潮,關鍵不投降遲早混不下去啊。就說你們這高梁山現在看著挺險峻,衛所兵拿你們沒辦法,等洪督師的大軍回來,還能算險峻嗎?”林峰繼續遊說道。
“老大,我覺得林縣丞說的言之有理啊,最近這造反形勢確實不太好,幾股農民軍被孫傳庭打得死的死、降的降,我們確實也需要考慮考慮退路啊。”山寨老二郭天榮估計也不想過提心吊膽的山匪生活了,適時插了一句。
“這招安,朝廷能給什麽待遇啊?”一陣風問道,他也是沒有被招撫的經驗,林峰一個縣丞哪有什麽招撫權限。
“只要你們接受招撫,我做主給你分田地,單獨編組成軍,還是你們自己做主。當然,你們的聽從朝廷,具體講就是縣衙的號令。”
林峰自然也是不知道朝廷招撫的流程,完全是一個膽大的碰上了不懂的,竟然還像模像樣談起了招撫事宜。這要是被現今大明的招撫大拿熊文燦熊總督知道了,估計得氣死。
“這麽大的事,一事半會也定不下來,我得跟兄弟們再商量商量。”一陣風道。
“那我來都來了,先跟兄弟們喝一杯吧,反正遲早也是自己人。”林峰說道。
“喝你們帶來的酒?”一陣風遲疑道。
“怎麽,你們怕酒有毒啊。來來來,先隨便選一壇給我倒上,實話說,我在縣衙也很久沒有喝過酒了啊。”林峰道。
大廳內的幾個山匪遲疑了一下,眼睛看向了匪首一陣風。
“老大,要不還是整一點吧,我們也有兩天沒喝了,林縣丞總歸也是客人。”軍師莊老道勸道。
“那就喝一點吧,別搞多了,留下一半守寨的人。”老大就是老大,決定喝酒了,一陣風還是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性。
很快,山寨裡就端出了兩隻燒雞,切了一大盤羊肉,再上了一碟茴香豆,菜是夠硬的。
一看菜都上來了,那就喝唄。
林峰首先拎過酒壇,到了滿滿一碗,一仰脖子就幹了。這小米酒,對林峰完全不是問題,不過他也裝出略醉的樣子道:“風老大,現在可以放心喝了吧?”
“痛快,那就喝!”匪首一聲令下,眾山匪就開喝了起來。
“風老大,我先敬你一杯,希望你早日做出明智選擇啊。”林峰端酒說到。
“喝酒,喝酒,車到山前必有路嘛。”一陣風不見兔子不撒鷹,死活不松口。
看著一陣風軟硬不吃的,林峰充分發揮了後世當部門經理善於交際的特長,一圈酒敬下來,就跟眾山匪搞得很熟絡了。
特別是軍師莊老道,本來就屬於是一心向往大明體制內的待招安人士,更是熱情,頻頻舉杯跟林峰喝酒,至少先混個臉熟。
唯有匪首一陣風越看越生氣,酒越喝臉色越差。突然他一摔酒杯道:“好你個林縣丞,我好意備酒菜招待與你,竟敢私下籠絡我山寨人馬,亂我軍心。來人,給我關起來,明天砍了祭旗。”
“大王,使不得啊!”軍師莊老道趕緊過來勸說。
“怎麽,怎麽快就想去縣衙工作了?剛才就數你最積極,再囉嗦,明天連你一塊砍了。”一陣風怒道。
一看招安不成可能就得先挨刀,莊老道立即萎了,馬上縮回去不說話了。
“耳朵聾了嗎?趕緊給我把縣衙這三人押入山寨大牢。”一陣風又吼了一句。
幾個山匪只能不情願地上來,把林峰等人拿下,押往了山寨大牢。一邊走一邊還嘀咕,急什麽,我還沒跟縣丞這麽大的官喝過酒呢。
“老大,明天真要砍了他們?”等林峰等被押走了,山寨二當家郭天榮急著問道。
“哪能隨便砍了,我先詐詐這個林縣丞,看看明天他還能開出點什麽價碼。再不濟還能讓府谷縣衙拿錢來贖嘛。”一陣風奸滑地說道。
“還是老大高明!”二當家奉承道。
“我總覺得這個林縣丞來山寨沒那麽簡單,找個理由關起來也安全一點。老二,晚上你少喝點,等會給我親自去盯著著,別搞出事來。”一陣風能混到匪首,在高梁山還瀟灑了好幾年,別說這嗅覺還是很靈敏的。
“明白!兄弟我一定安排好。”
“尤其要盯緊軍師,不要讓他私下去接觸林縣丞。”一陣風還不放心地交代到。
“老大放心,我會盯緊的,沒有你的命令,晚上誰都不準進大牢。”郭天榮表態到。
“好,老二辦事我放心。”一陣風也誇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