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對友豐公司的推測，楊霖沒有瞞著馬鈴。

　　馬鈴一聽“日本人”三個字，立即來了精神，楊霖說坐火車去不方便，到泰安還要再想辦法去肥城，又說不想驚動泰安警察局，馬鈴當即表示騎摩托車去。

　　別說騎摩托，就算騎自行車，馬鈴說他也願意。

　　濟南距肥城150裡路，肥城距泰安還有八、九十裡路，坐車去泰安，還真不如騎摩托車直奔肥城方便。

　　只是天冷了，騎摩托有點受罪。

　　好在二人穿上了棉衣，裹得嚴嚴實實，還不算太冷，能受得住。

　　一路騎行，下午一點多，就到了肥城。

　　摩托車的目標太大，它在縣城的出現，很快就引起了別人注意。

　　楊霖對馬鈴道:“打聽一下路，咱們直奔代家鎮。”

　　“餓了，要不咱們吃點飯再走吧。”馬鈴道。

　　“不行，摩托車目標太大，容易引起別人注意。咱們分頭行動，你把我放到代家鎮，然後回縣城，去找縣警察局，讓他們安排你食宿，給車加滿油。”

　　“你一個人住代家鎮?不會有危險吧?”

　　“能有什麽危險?我是秘密前往，不會引人注意，代山、代嶺也不認識我。”

　　馬鈴想了想，確實如楊霖所就，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於是答應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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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家鎮在肥城城西三十裡，是個非常繁華的大鎮。

　　鎮東有一家客棧，叫“悅來客棧”。

　　離這家客棧還有一箭之地，馬鈴把楊霖放下，抹回頭走了。

　　楊霖外罩風衣，裡穿棉襖，頭戴棉帽，看起來不倫不類。

　　他就穿著這一身打扮走進“悅來客棧”。

　　掌櫃的見了，倒是不知道如何稱呼了，叫先生吧，穿著不像貴人;叫大兄弟吧，那身風衣又不是老百姓能穿的。

　　奔著禮多人不怪的原則，他還是稱呼了一聲“先生”。

　　“先生，您是住店還是打尖?”

　　“既住店又打尖。”

　　“哎，好好好。”

　　掌櫃的趕緊迎上來。

　　客棧就是一溜東西向的平房，楊霖選了最東頭的一間。

　　洗漱完之後，楊霖來到櫃台前問掌櫃的:“掌櫃的，你們代家鎮有什麽特色小吃沒有?”

　　後世的楊霖，每到一地，總是喜歡品嘗當地風味小吃、特色菜，覺得那樣才不枉去過一次。

　　景物有可能會忘，但吃食他不會忘。

　　重活一回，仍是這個習慣。

　　“有有有，我們代家鎮最有名的就是蒜泥狗肉了，狗肉熱性，這大冷的天，要不給您來一盤?再燙壺酒，吃飯的時候打碗雞蛋湯，吃完喝完您就暖和過來了。”

　　“好，就按你說的辦。”

　　楊霖說著，走到西南角一張桌子上，臉朝外坐下。

　　不大會兒，掌櫃的就端上來一盤狗肉。

　　“狗肉不能吃熱的，涼吃最好。但這天這麽冷，我就給您稍微熱了熱，斷了斷涼，您嘗嘗，還可口不?”

　　掌櫃的邊布菜燙酒，邊跟楊霖介紹著。

　　楊霖抄一筷子放嘴裡，道:“嗯，不錯，好吃的很。”

　　又飲了一盅熱酒，滾燙熱辣從喉嚨直衝肺腹，感覺非常美妙。

　　店裡沒有旁人，楊霖問道:“掌櫃的，剛才看到有人戴孝，你們鎮上有人辦喪事?”

　　“有，代大石死了，明天出喪。今天晚上伺靈，按老說法，

是死者在家吃的最後一頓飯，至親好友都會來。”　　掌櫃的愛打聽事，問道:“先生是濟南的吧?也是來吊孝的?”

　　一個“也”字，讓楊霖警覺。

　　“不不不，我是泰安的，來這裡辦點事。”楊霖趕緊否認。

　　接著又問:“怎麽，還有濟南人來吊孝?這家交遊很廣啊。”

　　“有有有，剛才就有一位客人住在了小店，他沒說是濟南的，但我聽口音聽出來，是濟南口音。他說來吊唁代大石，就住在你隔壁。”

　　楊霖心道:“濟南的?從我掌握的情況來看，代山、代嶺濟南只有一個關系，就是老鄉莫青山，難道是他?他來吊唁代大石?”

　　又一想，不大可能，魯人尚禮不假，但死者不是代山的父母，而是他叔，莫青山要來吊唁可有點太過了。

　　當然，如果莫青山跟代大石也熟悉，那就另當別論了。

　　剛才楊霖已經聽過了，西邊鄰居應該沒人。

　　也就是說，莫青山去伺靈了?

　　有這麽簡單嗎?

　　高玉強說代山、代嶺是莫青山的老鄉，一般來說，這種可以相互提攜的老鄉應該是莫青山的同村，或者鄰村人，不可能相隔很遠，再確切的說，不可能超過代家鎮的范圍。

　　那，莫青山為什麽要住店?莫非他家不在代家鎮?那這個老鄉關系從何而來?

　　種種疑問湧上心頭。

　　楊霖想，莫青山是認識自己的，看來現在不宜去代家打探。

　　還是等等，晚上再行動吧。

　　“看來明天這個喪局小不了，連濟南都來人了。”楊霖說著，就岔開了話題。

　　他不想跟掌櫃的說太多。

　　吃完飯，楊霖渾身暖和過來。

　　他讓掌櫃的去給自己房間提壺熱水， 趁掌櫃的不注意，迅速翻了一下登記薄，發現在他之前有個客人，登記的名字不是莫青山，而是高玉強。

　　高玉強?

　　楊霖更是懷疑了。

　　明明上午的時間高玉強就在濟南，他怎麽會來代家鎮?

　　看來，先得探探隔壁來人是誰再說。

　　打定主意，楊霖回到房間往炕上一躺，心想，先睡一覺再說。

　　迷迷糊糊中，聽到隔壁門響，楊霖一骨碌爬起來，凝神細聽。

　　他的聽力極佳，隔壁房間的所有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門關好，就聽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莫大哥，你怎麽來了?”

　　“有重要情況，我來通知你和代嶺一聲。”

　　這個聲音熟悉，是莫青山。

　　跟他說話的，應該就是代山了。

　　楊霖心想，莫青山為什麽要冒高玉強的名字?有鬼。

　　“案子的事?”代山問道。

　　“是。這回查案的不是別人，是市警察局刑事科副科長楊霖，這個人非常厲害，前一段時間還在報紙上看到他查案的報道了呢。”

　　“那又如何?他就算再厲害，我和代嶺有不在現場的理由，還能疑到我們身上?”

　　“他查到可疑腳印了，應該是你倆留在牆外的腳印。”

　　“不是弄了雙鞋嗎?應該出不了紕漏啊。”

　　楊霖聽到這裡，心裡樂了，心說，我這運氣是不是太好了?不去濟南，我來代家鎮照樣能抓你。

　　嗯，等等，看他們還說什麽，然後再通知馬鈴帶人過來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