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跟著女徒弟去作客，想必你們之間關系不一般吧?卑職是指你和孔雅嫻之間。”

　　這話雖然冒昧，但楊霖還是問了出來。

　　查案不能留半點疑問，盡管眼前這人不是尋常人物，那也得問出來。

　　“你這是什麽話?”紀從典果然不大高興。

　　“紀長官，不要介意，我這人向來直接。咱們都是男人，有些事沒必要遮著掩著。”楊霖正色道。

　　“你也別給我整這一套。”紀從典道:“你告訴李長官說，你對此案產生了疑問，純粹是從不想有人含冤而死的角度來私自調查此案，我問你，有你說的這麽高尚嗎?李傳之那個小舅子要當司法科科長，你是不是眼紅了?想借此拉他下馬?在李長官面前，我都沒揭穿你！”

　　臥槽！

　　這話有點誅心了。

　　這麽直接嗎?

　　楊霖才不認呢。

　　“紀長官，並非人人都隻想著升官發財。司法科主管刑事案件，動輒人命關天，不小心行嗎?”

　　紀從典瞪眼看著楊霖，楊霖毫不畏懼地回視。

　　最後還是紀從典敗下陣來:“但願真如你所說。”

　　又道:“好吧，我跟小嫻……，發乎情，止乎禮。”

　　楊霖心中一曬:“屁的發乎情止乎禮，一個龍精虎猛，一個行四的姨太太，能止住?信你才怪。”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轉換了話題:“你經常出入楊家，應該見過楊希銀和張東吧?”

　　“什麽叫經常出入?隻去了三五次，每次都有小嫻陪著，單獨一次也沒去過。我跟楊太太可是清白的。”紀從典差點急眼。

　　“三五次不算經常，算偶爾吧。”楊霖無奈地點點頭:“楊希銀這個人你什麽印象?”

　　“楊希銀就特麽一活王八！”

　　“何出此言?”楊霖一驚。

　　劉朝陽給出的評價是“忠厚老實”，到了紀從典這裡直接就是“活王八”了。

　　“他太太長得好，而且比他有才，性格也好，倆人一點不般配，他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平時對他太太百依百順。就算他家經常有男人光顧，他也不阻攔，還特麽客氣地陪著，不是活王八是什麽?”

　　“你說的經常光顧他家的男人是張東、劉朝陽、蘇金橋，當然，還有你，是嗎?”

　　“是。這些男人，哪個不想把楊太太弄到床上去?當然，我除外，我不是那樣的人。”

　　“想又不犯法，也許別人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呢，怎麽就說楊希銀是活王八?他太太真跟張東有一腿?”

　　“我要是有這樣的老婆，我就不讓她見人！時間長了，肯定會出事。張東跟她有沒有一腿我不知道，但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心裡想什麽，火辣辣的，瞞得住誰?楊希銀也不會看不出來。”

　　“劉朝陽和蘇金橋呢?”

　　“那倆人也是如此，只是沒有張東那麽明顯。要我說，其他人都能入楊太太法眼，就是張東入不了，可偏偏他表現得最明顯。”

　　“為什麽這麽說?”

　　“長相和家世，以劉朝陽為最，才學以蘇金橋為高，就連我，是吧，雖然凶了點，但也算是大好男兒，有點地位，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家財。張東有什麽呀?窮人家的孩子出身，沒錢沒地位，不會寫詩寫文章，又不會彈琴唱歌，要啥沒啥，吊蛋精光，楊太太會看上他?”

　　“可是，劉朝陽家有夫人，蘇金橋我沒見過，想來也有家室，

只有張東沒有成親吧?”　　“你說得也對。別人把她搞到手，可能最多給她個姨太太名分，甚至也就是玩玩而已，連姨太太名分也不會給她，而張東卻可以給她正室名分。如此說起來，張東就是礙事的了。”

　　“聽你的說法，張東只是單方面有情，楊太太並沒有搭理他，是麽?”

　　“沒聽說他倆有苟且之事，但楊太太也是有一眼沒一眼的看他，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孔雅嫻作為楊太太的閨蜜，或許知道點什麽吧?”

　　“閨蜜?”

　　“呃，就是閨中密友之意。”

　　“這個詞新鮮，不過很準確。小嫻或許知情，要不，你打電話讓她來一趟?”

　　“我打電話?”

　　“對呀，你是警察，配合查案嘛。”

　　看著紀從典熱切的目光，楊霖當然明白他是怎麽想的。

　　看來倆人也不是能經常見面。

　　好不容易有個正當的理由，紀從典哪能不利用?

　　“那好，我打電話請她來一趟。那借一下您的電話?”

　　屋裡就有電話，楊霖剛站起來，紀從典搶先一步拿起話筒:“我先跟她說明情況，她一聽警察找他，心裡有抵觸。”

　　楊霖笑了笑，讓他自便。

　　“小嫻，警察局有個姓楊的警官找你了解一點情況，對，讓他跟你說。”

　　紀從典鋪墊完畢，把話筒遞給楊霖。

　　“孔女士你好，我是警察局司法科楊霖，有個事想向你了解一下，你能抽空來國術館一趟嗎?”

　　楊霖很配合， 紀從典聞言連連點頭。

　　一個很好聽的女聲答道:“好的，二十分鍾到。”

　　倒是乾脆。

　　歸座之後，楊霖問紀從典:“給女徒弟買過包嗎?”

　　“包?什麽包?”

　　“手提包啊。”

　　“買那個做甚?”

　　“女人最愛的就是包。要是能買到洋貨，指定芳心大悅。”

　　“哪有師父給徒弟買禮物的?瞎出主意！”紀從典道。

　　繼而又道:“倒是認識一個上海的商人，看他能不能搞到洋貨。”

　　楊霖算是徹底服了。

　　紀從典明顯雙標，既想那啥，又想那啥。

　　二十分鍾不到，孔雅嫻就到了。

　　孔雅嫻身材嬌小，眉眼精致，身穿紅色旗袍，白色披肩，燙著大波浪，胳膊上挎著一隻米色小包。

　　走路帶風，一看就是個爽利之人。

　　紀從典的目光盯著她看了好幾眼，然後轉到包上。

　　孔雅嫻嫣然一笑:“師父，看什麽呢?”

　　“哦，那個，我看包，你這包真好看。”紀從典掩飾道。

　　“這是托人從上海買的，不錯吧?”

　　孔雅嫻把包遞給紀從典:“看看吧。”

　　紀從典接到手裡，暗道:“楊霖沒說錯，果然女人愛包，還愛顯擺。”

　　“楊警官是吧?幸會幸會。”

　　孔雅嫻把手伸向楊霖，眼波盈盈。

　　楊霖輕輕一碰那纖細的小手，馬上縮回:“孔女士，打擾了。”

　　楊霖暗道，特麽的，這娘們不是好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