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娘都能忘,兄弟更是不在話下呀。”牛敢附和著。
“別呀,沒聽說嗎,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可換,手足斷焉能再續?放心吧,我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到時候,讓恁嫂子給你們做飯吃。”馬鈴得意地說道。
“算了吧,還是我跟雷子倆相依為命的好,不壞你們的好事。”
“對。”
馬鈴看了看兩人,問道:“真的?”
“真的。”
楊霖和牛敢同時點頭。
“那可好,到時候我們兩口子自己關起門來朝天過,不搭理你們,倒是省心了。”
馬鈴又往嘴裡塞了一筷子面條。
“要是時間不湊巧,蹭個一頓兩頓的,還是可以的。”楊霖道。
“聽說金鳳嫂子面食做得不錯,包餃子的時候別忘了我們就行。”牛敢也道。
“算了吧,成親以後,跟你們一刀兩斷!”馬鈴狠狠地說道。
“是嗎?”楊霖提高了聲調,站起來,揉了揉手腕。
牛敢也放下碗:“你再說一個試試?”
“幹嘛?”馬鈴放下碗:“剛吃了飯,別鬧,我錯了,我錯了……。”
“趁還沒成親,先收拾你一頓再說。”
楊霖說罷,和牛敢一擁而上,馬鈴當即被摁在地上。
一頓揉搓,馬鈴差點把剛吃進肚的面條吐出來。
“嗚嗚嗚……,鳳兒啊,快來救我啊,這倆孬熊欺負你男人哩……。”
“哈哈哈……!”佔了上風的楊霖和牛敢被逗得哈哈大笑。
“瞧你那出息,向媳婦求救,沒點男人氣概。”楊霖道。
馬鈴站起來,拍打了身上的土,嬉皮笑臉地說道:“你倆別嫉妒哈,等我回到老家,跟嬸子們說說,也抓緊給你們找媳婦。”
“用你說?”楊霖道。
“就是,用你說?”牛敢也道。
倆人早就商量過了,馬鈴回家成親的時候,一塊回去。
一來好友成親,得去幫幫忙;二來也看看老爹老娘。
“狗咬呂洞賓!”馬鈴氣哼哼地端起碗,把剩下的面條塞進嘴裡。
楊霖照例去刷鍋刷碗。
心裡想著自己的親事。
其實那倆人不知道,家裡早就來信說了,有媒人上門,給他說了北邊劉屯村王家小女兒,名字叫王家燕,說很漂亮,也識字,腚也大,好生養,問他有沒有意見。
還沒等原身回信,楊霖就穿越了。
對於自己的親事,楊霖無所謂。
之所以有這種態度,是因為他前生被婚姻給折磨得死去活來,老了差點熬成孤家寡人。
對於婚姻他最深刻的感悟是: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什麽?
所以,只要王家燕長得不難看,識字,能伺候自己吃飯穿衣就夠了。
要啥自行車?
“樁子,怎樣?”
回到屋裡,馬鈴問道。
楊霖明白,他問的是案子。
“不怎樣,紀從典和孔雅嫻我都見了,可能性不大。”楊霖悶悶地說道。
“還指望你騎摩托回家呢,看來沒戲嘍。”馬鈴同樣很失望。
濟南離老家一百五十裡,還沒有通汽車,鐵路更是沒有。
要回老家,不坐趕腳的馬車,就得騎自行車回家,得一大上午。
當然,如果騎摩托回去,那不但是快的問題,還牛逼帶拉風的。
要是騎摩托把媳婦接回家,
馬家都能風光到全鄉。 不怪馬鈴有這個想法,誰不想風光娶親呢。
“反正我是不大相信張東殺人,下午我再去找蘇金橋,也許有收獲呢。”
說到這裡,楊霖又道:“摩托車的事你別擔心,到時候我給你找輛轎車,風風光光把閆金鳳娶進家。”
“嘁!還轎車?泰山不是壘的,蛤蟆嘴大不是拉的,牛逼可不是吹的。”
馬鈴根本不信。
牛敢也不信,隻鼻子裡哼了一聲,就代表他的心聲。
“不信是吧?這樣,咱打個賭,我要是借不到轎車,一個月的薪水全隨禮。”楊霖道。
“行。你要是借到轎車,讓哥們風光一把,等你成親的時候,我隨雙倍。”馬鈴道。
“我也是。”牛敢也跟上了。
這倆貨根本不信。
但楊霖有六成把握,能讓紀從典幫自己借到轎車。
他似乎看到了幾十塊大洋在衝自己招手。
“呵呵,好吧,咱們就等著瞧。”
……
《民國日報》是省黨部機關報,報社就在警察局對過。
楊霖下午沒再請假,反正李貴三擺爛,已經放權,自己也不想去王固俊腿上搓麻線。
他直接去了報社,找到蘇金橋。
當然,他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去見蘇金橋,不讓蘇金橋知曉自己的身份。
但他預料紀從典或者孔雅嫻一定會把自己私下查案的消息,告訴蘇金橋。
在這種情況下, 再弄那些假的,就沒必要了。
果然,在一間單獨辦公室見到蘇金橋之後,蘇金橋第一時間就問:“楊副科長,你是問我楊希銀出事那天晚上的行蹤是吧?”
楊霖微微一笑,道:“打擾了。”
說完,他細細打量蘇金橋。
年紀在四十歲以上,戴著一副圓框眼鏡,頭髮梳得非常整齊,舉止之間有一種文雅的氣質。
“文人而已。”
這是蘇金橋給楊霖留下的第一印象。
蘇金橋擺擺手,道:“不用客氣。楊副科長心懷善念,又是職責所系,蘇某當予配合。”
說完,蘇金橋起身給楊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謝謝。”
楊霖道了謝。
“唉,故人西去,本就令人傷感,楊先生老實忠厚,卻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離開人間,真是令人痛心啊。”
重新歸座後,蘇金橋先發了一陣文人似的感歎。
“楊副科長,若能為楊先生伸冤,蘇某願盡綿薄之力。”
聽了這番話,楊霖微感奇怪:“這蘇金橋果然是文人啊,別人都在為向春花惋惜、奔走,甚至為她能擺脫婚姻的桎梏歡欣不已,他怎麽倒為楊希銀叫開了屈?他不是跟向春花是朋友嗎?楊希銀這個可有可無的人,怎麽會讓他發出這種感慨?”
“難道是心虛?”
有些人確實會在心虛的時候,說出跟自己心聲相反的話。
但看蘇金橋神色真誠,這話似乎確是有感而發。
那他這番話有什麽深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