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大祥眼裡露出恐懼的神色，他顫聲問道:“楊科長，全濟南都說你斷案如神，難道你就是依靠刑具斷案?”

　　“呵呵，學會用激將法了?”楊霖冷笑道:“好吧，這招對我很管用，那我就上你一回當。”

　　說罷，止住想要抽鞭子的小弟:“先給他記下，一會兒再揍他，我要讓他無話可說。”

　　此舉不但小弟疑惑，萬勝友也給弄糊塗了:“客氣什麽?揍一頓再說就是了，警察不怕揍錯了。”

　　楊霖看著賴大祥，譏笑道:“你在我面前裝神弄鬼，卻不想漏洞百出。不是不服嘛，那我就跟你說道說道。”

　　“第一，賴軍文手裡有三百塊大洋的貨款，又去銀行提七百塊大洋的薪水，這麽大一筆款項，你作為帳務經理，難道不應該重視嗎?按說應該派個人跟他同去，就算不派人，你是不是應該等他回來，以確定資金案全?這是一句失職就可以抹過去的嗎?

　　第二，自從我開始查案，你就一直跟在我身邊，除了帶路去賴軍文家和中央銀行之外，你有什麽必要對我不離不棄?打著賴老板的旗號，又是燉雞又是買酒，看似好像為了慰勞辦案的弟兄們，其實你是想探聽我辦案的信息。如果你不是賴軍文的同夥，你有必要這麽做嗎?”

　　賴大祥聽了，剛要說話，楊霖卻不容他張嘴。

　　“第三，賴軍文老婆回娘家待產已經一個多月了，你為什麽不說?不要告訴我你沒想起來，在賴軍文的家裡你也想不起來嗎?分明你是在掩飾什麽，不想告訴我這個信息而已。”

　　“第四，我們查到賴軍文是有同夥接應的，那個同夥接應他的時候，穿的是黑長袍，戴的是黑禮帽。據我們所知，你穿過黑袍，戴過黑帽。

　　而且，這個消息巡警在報告的時候，你正好跟我們在一起，所以你是知道的。

　　於是，你慌了，你想的是趕緊處理掉這個明顯的罪證。

　　但你不知道的是，我讓你回廠，其實是把你支走，就是想讓你有時間去處理罪證，而我們卻已經派人盯上你了。”

　　說到這裡，楊霖看了一下萬勝友，萬勝友道:“今天早上，我們的人在你家垃圾堆上，發現了你扔在那裡的黑袍黑帽。”

　　楊霖觀察賴大祥的反應，發現他竟然露出一絲苦笑。

　　這個反應很奇怪。

　　楊霖決定再給他沉重一擊。

　　於是繼續說道:“第五，賴軍文藏在義和莊你是知道的，他租的房子是讓賭友給租的，這事你也知道。

　　所以，你在看到我們查賴軍文賭友的時候，就意識到賴軍文很快就要暴露，所以，你必須趕緊去殺掉賴軍文。

　　你不敢再讓他逃，因為我們已經布好了羅網，他逃不掉。為了避免你的暴露，所以你只有殺死他才最安全，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於是，你就在離開分局之後，立即趕往義和莊，殺了賴軍文。”

　　“還搶走了他的錢。”萬勝友補充道。

　　“有以上五條，足以斷定你圖財害命，罪大惡極，你覺得你還會活嗎?”

　　說完，楊霖死死地盯著賴大祥，用眼神向他傳遞著死亡信息。

　　在他的目光壓製下，賴大祥很快撐不住了，臉上的苦笑擴大了。

　　“楊科長，我是冤枉的，被人栽贓了。”賴大祥道。

　　“呵呵，賴大祥，有時候語言是非常無力的。”楊霖冷笑道。

　　“好吧，我說。”

　　賴大祥的樣子很是無奈。

　　“楊科長說得不錯，我確實有探聽案件進展的意思，也確實有讓賴軍文順利逃走的意圖，如果我能知道他的下落，一定會通知他趕緊逃路。”

　　對他的這番話，楊霖沒感到奇怪。

　　而萬勝友卻不明白了:“嗯?既然如此，那你就不是冤枉的，為什麽還要叫冤。”

　　“長官，我確實有不得己的苦衷。”

　　“說！”

　　萬勝友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喝道。

　　“事關老板的聲譽，如果不是楊科長以重罪相加，我是不會說的。”賴大祥道。

　　楊霖道:“如果有秘密藏在心底說不出來，一定會非常難受。

　　賴大祥，說吧，說出來你會很舒服。

　　另外，你放心，如果不是不得己，必須對外公布，我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的，就算你是死刑犯，我這個承諾也有效。”

　　“好吧，我說。”

　　賴大祥道:“確實，有一個秘密一直壓在我心裡，這個秘密就是三姨太與賴軍文的真實關系。

　　三姨太跟賴軍文早在老家的時候，就已經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了，這個事兩家大人都不知道，當然賴老板也不知道。

　　因為我跟賴軍文的私交很好，他沒有瞞我。

　　兩年前，賴老板回鄉，偶然看到了三姨太，被她給迷住了，立即就托人攜重禮上門做媒，要娶她為妾。

　　她爹娘貪財，而且老板在老家也很有勢力，他們不敢得罪，就答應了這樁婚事。

　　三姨太不敢違抗父母之命，加上賴軍文在濟南，二人聯系少了，她也沒辦法知道賴軍文的真實想法，於是就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嫁給了老板。

　　賴軍文在看到心上人成了老板的三姨太之後，心裡非常痛苦。

　　他想問問三姨太當時怎麽想的，為什麽不等他。

　　但三姨太成親之後，一直都在家裡，二人很少見面，更別說有機會說話了。

　　直到三姨太被老板安排進廠負責審計，二人才有機會見面。

　　這一見面不要緊，二人舊情重燃了。

　　他們自知這種關系絕對不能暴露，但因為二人有公事糾葛，倒是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觸，別人也沒有絲毫懷疑，包括老板。

　　當然，我是知道他們這種關系的，所以一直在擔心。擔心如果有一天敗露，軍文會是什麽下場，三姨太又是什麽下場，老板的名聲又會受到怎樣的損毀。

　　賴軍文卷款逃跑這件事，我其實已經有預感了。

　　因為我發現賴軍文已經不正常了，過去都是大呼小叫，後來我發現他有時候經常沉默，經常發呆。

　　而且，前天他收了三百塊大洋貨款，我發現一直沒有收進保險櫃，走的時候，我感覺他的箱子又不像是空的。

　　所以，我當時就懷疑，他有可能卷款逃走。”

　　“既然你有所懷疑，為什麽不製止?為什麽不向賴老板報告?”萬勝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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