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動靜啊?”
馬鈴還在發愣,楊霖已經竄了出去。
拉開大門,門口站著一個男人,三十歲上下,身材頎長,身著長衫,戴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手裡提著一個公文包。
標準的知識分子打扮。
看到楊霖身上的警服,來人有些慌亂:“長官,鄙人是這家的鄰居,就住在這裡……。”
他指了指東鄰,接著道:“剛下班回來,看到院子裡有燈,所以過來看看。”
“哦,是劉老師啊。”
馬鈴趕過來,向楊霖介紹:“新育小學的劉朝陽老師,楊希銀的同事和鄰居,案還是他報的呢。劉老師,這位是楊副科長。”
看來是訊問過的。
楊霖板著的臉松馳了一下:“哦,原來是劉老師,幸會幸會。”
“楊科長,幸會。”劉朝陽主動伸出手,跟楊霖握了一下。
又看了一下院內,小心翼翼地問道:“長官,楊老師的案子不是有眉目了嗎?還在查?現在學校裡都在傳,說是張醫生殺的人。”
“沒有,基本定案了,我們過來是要提取一些證物。”
楊霖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劉老師,剛才感覺有些口渴了,能否借杯茶喝?”
“當然,非常榮幸。請。”
劉朝陽說著,開了家裡的門鎖。
跟著往劉家走,馬鈴不由地心裡犯嘀咕:“樁子聽力什麽時候這麽好了?劉朝陽從大門外經過,他在屋裡都能聽見?沒聽說有栓馬樁的聽力就好啊?”
其實他不知道,楊霖也在犯疑:“我聽力怎麽這麽好了?難道是穿越之福利?聽說穿越都自帶金手指,難道敏銳的聽力,就是上天給我的金手指?可是,這有什麽呀?跟金之一字不沾邊啊。”
進了屋,楊霖一打量,家具擺設跟楊家差不多,也是一圈沙發,收拾得也很乾淨。
劉朝陽請二人坐到沙發上,自己去換衣服。
楊霖發現幾上有一壺一盞,趁劉朝陽不注意,伸手一摸,茶壺是熱的,滾熱的那種。
楊霖不由得心中起疑:“他不是下班回來?偷窺?”
“劉老師,單身啊?”楊霖問道。
“可不嘛。家裡給定了一個,是娃娃親,但結婚之後沒幾天我就回濟南了,很少回家。現在什麽時代了,還興那一套?我是堅定的自由戀愛主義者,堅決反對老封建那一套。”劉朝陽邊回答,邊過來拿茶壺。
一摸茶壺,他一愣,隨即笑道:“不好意思,二位長官,剛才我說慌了,我不是剛下班回來……。”
說完,好像沒做虧心事一樣,換了一壺茶,坐到楊、馬二人對面。
“這人倒聰明。他瞬間就明白我問他單身的意思了。”楊霖暗道。
“劉老師,為什麽說慌啊?”楊霖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實在是關心楊太太的命運啊,所以,看到西院燈亮,就想去打聽一下消息。”劉朝陽道。
“你們很熟?”楊霖問。
他有意沒把“你們”指明,看劉朝陽怎麽回答。
“豈止是熟啊。唉!”劉朝陽歎了口氣,非常惋惜地說道:“我和楊先生、楊太太春花都是北平人,和楊太太打小就認識,他哥是我中學同學,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是拿她當小妹來對待的。
楊先生那麽忠厚老實一人,不想遭了橫禍,而楊太太那麽漂亮那麽善良的人,也進了監獄,作為楊先生的同事和楊太太的,
算是哥吧,我真是十分痛心。大概在整個濟南城,沒有比我更關心他們的案子了,長官可以原諒我的魯莽吧?” “哥?不是情哥吧?”楊霖暗暗起疑,產生了些齷齪的念頭:“所謂的自由戀愛主義者,不會是個幌子吧?”
“楊太太打小都沒受過罪,還愛乾淨,真不知道她怎麽在監獄裡受了。二位長官,如果方便,請多照顧她一二。”劉朝陽真誠地說道。
毫不避諱,也算磊落君子。
“請用茶,這是正宗的大紅袍,不知道二位長官可喜歡這個茶?”劉朝陽作了個請勢。
這輩子沒喝過大紅袍,上輩子楊霖可算是大紅袍迷。
夏季喝龍井,秋冬喝大紅袍,這是他的習慣。
“嗯,好喝,跟烤紅薯似的。”馬鈴端起茶盞一口喝乾,如此評價道。
驢飲!
楊霖比他專業多了,先湊到鼻端嗅了嗅,茶香細細地鑽進鼻孔,很香,沁人心脾,很愜意。
再飲一小口,果然香味濃鬱,回味甘甜。
媽的,上輩子喝的大紅袍都是假的!
一搭口,楊霖就明白了:“我說呢,二百塊錢一斤,怎麽這麽便宜呢。原來是讓奸商給騙了呀。”
“好茶,好味道!”
這句話,大概是楊霖穿越以來,說得最真誠的一句話。
“看來楊長官是懂茶之人。 這是正宗的武夷山大紅袍,就那幾顆茶樹,一年產不幾斤。我沾了家父的光,順了二兩。”劉朝陽得意地說道。
“令尊是?”
“家父經商,是北平閩商協會副會長。”
“哦,久仰久仰。”
楊霖臉上露出敬仰的表情。
“久仰個屁!你聽說過這人嗎?你知道北平閩商協會門朝哪開?”馬鈴暗中賞了楊霖一記白眼。
楊霖沒有注意到好友的表情,心中在暗暗打主意,想著怎麽才能從劉朝陽身上多套點有用的消息。
“劉老師教什麽?”
“算術。”
“跟楊老師一個班?”
“不,他教三年級以下,我教三年級到六年級。”
韓主席主政山東之後,大力推行教育,在各地都建有完小。
完小六年。
“現在就有六年級了?韓主席才執政幾年?”楊霖問。
作為警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疑問。
“有。三年級以上,都不是從一年級升上來的,都是沒入學之前有一定文化基礎的。”
“哦。”
楊霖懂了。
“劉老師,聽說有人給向春花花錢了,不會是你吧?”
“是我。”
劉朝陽毫不隱瞞。
“老關系,他哥也托我照顧他,不能不管啊。”
劉朝陽侃侃而談,很真誠,除了剛才那一番偷窺舉動不合適外,給人的總體印象還不錯。
最起碼磊落二字是稱得上的。
“那,出事那天晚上,你聽到什麽動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