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窗戶,望著明台幾人走遠,汪曼春“嗤”了一聲,“真是冤家路窄,每一次出來,總能看到他。”
曾墨怡翹了翹紅紅嘴唇,“表姐,明家是上海灘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米蘭西點是公共租界最好的西餐廳,來這裡吃飯也正常。”
“是正常,可我就著心煩。要不是阿風在,我就被他欺負了。”汪曼春一臉怒氣。
“大小姐,我看明家大老板挺有氣度的,不是仗勢欺人的那種。至於這個小少爺,也就十七八歲,年輕氣盛,正常。”
上次在外灘見到明家女老板,陸風印象很好,評價很客觀。
“阿風,你說的也是,這種小少爺,從小嬌生慣養,不吃些虧,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在日本,覺得日本人就不一樣,每個人都是彬彬有禮,即便是世家子弟,也不會像他這樣桀驁不馴。
我就想不通,為什麽那麽多國人仇視日本人?”說著說著,汪曼春又說起了她的想法。
陸風不再接話,以他小巡警身份,這樣的話題不適合他說。
曾墨怡也不再接話,在汪曼春眼中,她這個表妹就是個傻白甜,這樣的話題更不適合說。
沒有可聊的話題,吃飯就變得索然無味。
……
差不多八點,陸風將汪曼春和曾墨怡送汪家。
挑著大路,盡可能讓多的人看到自己回家。
進到住所,從隨身空間取出易容物品,用最短時間裝扮成郭威的樣子。
九點走,走出住所。
趁著夜色,鑽進胡同。
在公共租界做了三年巡捕,前身最有價值的記憶就是對街巷的熟悉程度。
可以說,每一條小巷能通到哪裡,有多寬有多長,有哪裡能藏身,都是了如指掌。
換成一般人,從巡捕房到赫德路聯絡處,只能走大路,走小巷很有可能把自己走迷糊。
陸風卻很輕松,二十多分鍾後,來到了聯絡點。
……
赫德路,聯絡點。
“三長,兩短”敲門,
門打開,開門的是宋孝安。
陸風進到屋裡,正廳地上放著一個席子,席子上面是一個衣服脫得精光的屍體。
屍體四周,堆放著冰袋。
此時,距離解決大平桂一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
按現在上海的氣溫,屍體很快就要腐敗變臭,留給陸風時間不多了。
陸豐蹲在屍體旁,示意其他人離開。
與之前假扮藤田佑二、內村楊史、三浦威夫不同,
他要假扮大平桂一至少一個星期。
雖然大平桂一在上海沒有熟人,可畢竟接觸過日本陸軍請保部的軍官,還有麗機關的工作人員。
大平桂一身上每一處細節,都要觀察到,不能有半點瑕疵。
這番觀察,整整用了兩個小時,大平桂一身體每一處細節都印入陸風腦海中後,站了起來。
上到二樓,對一直呆在小屋的鄭耀先說:“六哥,屍體可以處理了。”
鄭耀先點點頭,“好,我安排。”
……
鄭耀先走開,陸風關上小屋門。
這個小屋沒有窗戶,即便是後半夜,天氣涼爽不少,依舊熱氣騰騰。
陸風顧不得這些,閉上眼睛,從空間取出了易容工具。
把身上的衣服脫掉,赤裸全身,按著腦子裡的記憶,動起手。
與此同時,一樓,宋孝安、宮庶和趙簡之開始處理屍體。
處理的方式很原始——大卸八塊。
都是老江湖,乾這樣的活,有經驗。
屍體切割後,裝進了一個水缸裡,地上的血水也清理的乾乾淨淨。
用苫布封上水缸口,
再用粗大的麻繩將水缸綁起,一根扁擔穿過,抬到手推車上。
將水缸固定好,宋孝安回過身,“六哥,零點已過,我們走了。”
鄭耀先拍了拍宋孝安肩膀,“孝安,小心。記住,一定要讓屍體消失的乾乾淨淨。”
宋孝安揚了揚頭,支起牙一笑,“六哥,我擺弄屍體十多年,不會有問題的。”
“那好,你們也小心。”鄭耀先又向宮庶和趙簡之望去。
“六哥,你放心,不會有事。”宮庶抓了抓頭髮,應聲道。
……
宋孝安、宮庶和趙簡之離開,鄭耀先上了樓。
見小屋還關著門,便進到臥室,等著陸風出來。
對於陸風,鄭耀先從最初的懷疑,到發自內心的欽佩,僅僅用了半個月時間。
在他看來,陸風是個無所不能的人。
本來有些自負覺得自己有些本事的他,也自愧不如。
他想不到,這麽有本事的一個人,為什麽會在這裡埋上三年,沒有啟用。
黨國誤人啊!
正想著,旁邊小房間的門打開,www.uukanshu.net
一名身著日本海軍軍服的青年軍官走了進來。
看著眼前的軍官,鄭耀先心頭一驚,
要不是知道是陸風假扮的,他真的以為是大平桂一復活了。
呆看半晌,抓了抓頭髮,“夜鷹,像,實在太像了。”
陸風上前兩步,坐在鄭耀先身前,“六哥,這個身份,也許我會用很長時間,不能有任何瑕疵。你火眼金睛,要是說像,就是真的像。”
鄭耀先直了直上身,“大平桂一是我親手殺的,他的樣子已經深深刻在我腦海裡。不會錯,就是這個樣子。夜鷹,你是大才,我心甘情願做你的幫手。”
這句話,是鄭耀先的肺腑之言。
整整一年時間,潛伏在公共租界的鄭耀先深深感到對手的強大。
不僅有訓練有素的軍隊,還有龐大的間諜網。
這樣的對手,想不出如何才能戰勝,如何在諜報戰中有所作為。
陸風的出現,讓鄭耀先看到了希望。
潛入匯山碼頭、炸毀洋浦重武器、活捉上野村夫……
這些事,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陸風卻能靠他一己之力完成,
鄭耀先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這一次,上峰布置激怒日軍、挑起戰事的任務,若是以前,鄭耀先覺得就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完成。
現在,有了陸風,鄭耀先覺得,沒有什麽事完成不了。
看到陸風假扮成大平桂一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人,鄭耀先更加堅定他的想法——有陸風在,沒有完成不了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