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走到陸風和大老王跟前,打量幾眼,指了指院子裡停著的兩輛黃包車,
“我們坐前面那輛車,你們兩個在後面,一個拉車,一個坐車。”
陸風弓了弓身,“小姐,你說什麽,我做什麽。”
汪曼春睨了陸風一眼,口中擠出兩個字,“去吧……”
這時,曾墨怡上前兩步,從包裡取出幾張法幣,伸出纖纖玉手,遞給陸風和大老王,“一點心意,讓你們費心了。”
陸風和大老王對視一眼,又向汪曼春看去。
汪曼春翹了翹紅紅嘴唇,“曾大小姐的賞錢,還不拿著。”
汪曼春有話,兩人從曾墨怡手中接過法幣,連聲說謝謝。
曾墨怡淡淡一笑,“你們都叫什麽名字?真出了什麽事,我好喊。”
“我叫陸風,陸地的陸,風光的風。”陸風欠了欠身。
“我叫王東光,都叫我大老王。”大老王接過話。
曾墨怡微微點點頭,“我,記住了。”
說完,挽著汪曼春的手臂一起走向後面的三輪車。
……
中午的時候,汪芙江在客廳往巡捕房打電話,安排兩名巡捕保護女兒。
曾墨怡聽到他說到“陸風”和“大老王”的名字。
江波跟他說,巡捕房的陸風就是潛伏的“夜鷹”。
見到巡捕房來的兩人,曾墨怡以“給小費”的名義,再確準一下。
知道誰是陸風,曾墨怡的目的達到了。
望著曾墨怡和汪曼春的背影,陸風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
兩個姑娘很漂亮,的確光彩照人,
陸風總覺得這兩個姑娘不像普通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正想著,大老王推了推他的手臂,“小風,再看,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聽大老王的話,陸風緩過神來,“長得好看,看兩眼也不違法。王叔,你上車,我來拉。”
說著,陸風走向洋車扶手。
大老王一把拉住陸風,“小風,你穿的人模狗樣的,一看就不像車夫。我拉,你坐車。”
陸風本想爭辯幾句,見大老王已經抬起了扶手,覺得他說的的確有道理。
於是,登上洋車。
上車後,從後腰拔出兩把短刀,放在身邊。
公共租界,沒法帶槍。真要是出了什麽事,兩把刀也能頂事。
拉著汪曼春和曾墨怡的洋車啟動,先出了院子。
大老王握緊扶手,快步跟了上去。
……
吳淞路,櫻花和服商行。
汪曼春和曾墨怡在門口下了車,
回身對剛從車上下來的陸風說:“你們在門口守著,我們沒出來,你們不能走。”
說完,挽著曾墨怡的手臂一起進到商行。
進到商行裡面,跟汪曼春有說有笑的曾墨怡,余光有意無意地向四周看去。
商行四壁掛著各種款式和顏色的和服,中間擺著幾個櫃台,櫃台裡擺放和服配飾。
沒有什麽特別,
和普通商行沒什麽區別。
這時,一名個子很矮三十上下的女人從後門迎了上來,用著不是很流利的中文說:“是……汪小姐麽?”
見是日本人,汪曼春覺得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用日語道:“我是汪曼春,和我同來的是我的表妹,上海大通洋行襄理曾常偉千金曾墨怡。”
聽汪曼春說日語,矮個女人弓了弓腰,“汪小姐,
尤佳麗機關長隻說你一人。現在多一人,我要向機關長匯報一下。您稍等。” 幾分鍾後,矮個女人又回來,手伸向後門,
“汪小姐,曾小姐,尤佳麗機關長有請。”
……
通過後門,別有洞天。
裡面是個大院,不少人在裡面忙碌著。
穿過一道門廊,走到一間紅磚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門開著,矮個日本女人敲了一下門,“機關長,汪小姐和曾小姐帶到。”
“讓她們進來。”屋裡傳來一名女人的聲音。
“嗨!”
矮個女人轉過身,“汪小姐、曾小姐,機關長,讓你們進來。”
汪曼春點點頭,邁步進到辦公室,曾墨怡跟在她身後。
辦公室很簡單。
一個沙發,一個茶幾,一個卷櫃,幾盆綠植,一個辦公桌。
辦公桌前擺放著兩把椅子,
辦公桌後一名頭髮盤起、身穿短袖襯衫的女人坐在那裡。
二十六七歲,皮膚很白,五官分明。
這個女人,就是麗機關機關長?
曾墨怡將信將疑。
正想著,女人指了指辦公桌前的座椅,用中文道:“汪小姐、曾小姐,你們坐。”
聽到說話聲,曾墨怡一愣。
發音實在太標準,完全聽不出是日本人說的中文。
難道,她是中國人?
想到這裡,曾墨怡的好奇心更強了。小心翼翼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 眼睛先前,不再東張西望。
見二人坐下,眼前女人淡淡一笑,“汪小姐、曾小姐,我是尤佳麗,帝國駐上海領事館麗機關機關長。”
聽完尤佳麗介紹,汪曼春揚了揚頭,“機關長,我叫汪曼春,我的父親是公共租界總探長汪芙江。她是我表妹,曾墨怡。”
尤佳麗目光在汪曼春臉上停留幾秒後,又望向曾墨怡,微微一笑,
“果然是一對姐妹花,真好看。汪小姐,你是領事館垣內一安推薦給我。說你在帝國留學過,很喜歡帝國的文化。”
汪曼春“嗯”了一聲,“機關長,我在日本留學兩年。”
“很好!”說著,尤佳麗目光轉向曾墨怡,“曾小姐,你的父親是大通銀行襄理?”
曾墨怡微微點點頭,“是的。”
“你在上海哪裡讀書?”
“機關長,三年前我去香港讀書,剛剛回上海。表姐說要來您這,姨夫不放心,讓我跟著了。”
眼前的女人,目光格外犀利,就像能看穿人心一樣。
曾墨怡覺得,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原來是在香港讀過書的,失敬了。”
說完,尤佳麗的目光又轉回汪曼春,“汪小姐,今天找你過來就是跟你隨便聊聊,沒什麽不讓人放心的。”
“機關長,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是我爸有顧慮。”汪曼春忙說。
“汪總探長有些擔心也正常,麗機關剛剛成立,不為人知,自然會讓人生疑。”尤佳麗身子向後靠靠,望向汪曼春和曾墨怡,目光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