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風光。
這一刻,再也沒人在背後說李常荀走的淒涼了。
不過李明剛並不在乎這些。
他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仿佛一個旁觀者。
李常文招呼著村民,還有那幾個老戰友帶過來的隨從人員,一幫人將帶過來的花圈全部燒掉了,又在墳前擺上果品酒菜,正兒八經的祭奠了一番。
整個過程中,那位貌似是林淑嫻的女子,就一直坐在墓碑旁邊。
墨鏡不知什麽時候摘下來了,露出那雙美麗而空洞的眼睛。
看著她,任誰都能想到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
祭奠完了之後,那軍裝男子,還有另外一個老戰友,加上李常文、二姑,幾個人上前一同勸說,才拉起那女子。
本來是想坐車的,但李明剛說了句: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說完也不理會其他人,徑自往回走。
其他人一看,也都不坐車了,跟著他一起走。
那些車則是被隨從人員開了回來。
而那女子也被一路攙扶回來的。
這一路上浩浩蕩蕩,自然也引來了很多村民的駐足觀望。
很快,有大人物來祭拜李常荀的事,就在村裡傳開了。
來到家之後,李明剛當然是客氣的將那些人讓到家裡來坐坐。
就像李常文說的,遠來是客。
而且,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事,人家這一次都是帶著足夠的敬意來的,李明剛也不可能真的將人都拒之門外。
他要真那樣做了,只怕他老爸在天上也不會原諒他的。
這四間屋子,李明剛一個人住,倒是很顯寬敞,甚至是空蕩。
但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只有兩間的客廳,別說是坐了,連站都站不開了。
那些隨從人員都知趣的留在院子裡。
甚至還有的就留在外面街上。
只有那幾位老戰友,還有那女子,跟著進了屋。
進屋之後,一眼就看到當間的靈位。
那女子又跪坐在靈位前,嘶聲痛哭。
幾人又是一通勸慰。
女子倒是止住了哭聲,但仍是趴在靈位前不起來。
二姑乾脆就拿過來一個小馬扎,讓她坐在馬扎上,然後就那麽伏在靈位前。
其他幾人,都圍坐在茶幾前。
李明剛則是忙著沏茶倒水。
只是全程都面無表情。
倒完茶之後,李明剛就拿了個小馬扎,挨著牆根兒坐下了。
低著頭,也不說話。
李常文有心想要讓李明剛過來坐,跟這幾個老戰友好好聊一聊,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說這話。
只能在心裡暗歎一聲,然後就故意說了句:“明剛,你也別太難過了。”
又對其他人說道:“他媽媽前年冬走的,這才不到兩年,常荀又走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憐啊。”
聽到這話,那女子回頭看了李明剛一眼,然後就拖著馬扎來到李明剛跟前,一把就抱住了李明剛,又嗚嗚哭了起來。
李明剛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但沒躲開。
也只能任由那女子抱著自己。
一旁的二姑又勸了兩句,女子才止住哭聲,然後就抓著李明剛的手不放。
感覺就像是,一松手李明剛就要跑了似的。
讓李明剛很是無奈。
那軍裝男子這時說了句:“老班長的孩子,
就是我們的孩子。孩子,以後有什麽困難,你就跟我們說,我們幫你解決。” “我沒有困難。”李明剛不冷不淡的說了句。
二姑在他身後捅了他一下,嫌他不會說話。
李常文也恨鐵不成鋼的說了句:“這孩子,跟他爸一樣,死倔死倔的。”
那軍裝男子則是長歎一聲,說道:“我們這位老班長啊,的確是死倔,有什麽困難,從來不跟我們這些弟兄們開口,我們給他寄的錢,他全都一分不少的又給我們寄回來了,真是能被他氣死,唉。”
說著,朝旁邊一男子使了個眼色,那男子不著痕跡的從包裡拿出一個紙包,悄悄放在了茶幾底下。
李常文看到了,裝作沒看到的樣子。
一名戴著眼鏡的男子,回頭問了李明剛一句:“明剛現在還上學?還是工作了?”
不等李明剛說話,李常文就說道:“快別說了,這孩子去年從海東大學畢業,也沒找著個合適的工作,唉,這年頭兒,沒點關系,想找個工作也難啊。”
那眼鏡男子詫異道:“海東大學?那可是名牌大學呢,學的什麽專業?”
另一個光頭男子則說道:“哎呀老鄭,你管他什麽專業,你直接把他安排到你們公司行了嘛。你這條命還是老班長救回來的,給老班長的兒子安排個工作,那不是應該的嗎?”
眼鏡男一拍腦門,陪笑道:“對對對,你看我都糊塗了,這樣,我回去就馬上安排。”
光頭男子說道:“這還差不多。”
然後又對李明剛說道:“明剛, 你這位鄭國強叔叔,現在是華汽集團的副總經理,讓他給你在華汽安排個工作,一年多了不敢說,幾十萬還是很輕松的。你也不用跟他客氣,這家夥可是欠了你爸一條命呢,當年要不是你爸,他早就死在南越了。”
李明剛微微一笑,說道:“幾位叔叔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工作的事情,就不用幾位叔叔操心了,我現在挺好的。”
光頭男子怔了一下:“你這……你這孩子,真是跟你爸一個脾氣。”
李明剛站起身來,說道:“幾位叔叔大老遠的來祭拜我爸爸,我很感激,這樣,我去飯店要幾個菜,中午就在這兒吃了吧。”
說著就往外走。
光頭男當即起身拉住了李明剛,說了句:“你坐著,我去。”
李明剛爭讓一句:“哪能讓您去呢?”
光頭男一瞪眼,說道:“讓你坐你就坐,再拿我們老哥兒幾個當外人,我可跟你急眼啊?”
李明剛無奈一笑,說道:“那我跟您一起去吧,我點幾個我愛吃的菜。”
光頭男咧嘴一笑:“這才像話嘛,你們幾個在這兒坐著,我跟大侄子去飯店要幾個菜,今天咱們老哥兒幾個,就陪老班長好好喝一頓,誰要是不喝趴下,別怪我急眼啊?”
那幾人都搖頭一笑。
眼鏡男則是衝李明剛說了句:“明剛,別跟老杜客氣,去了多點幾個好菜,我們這些人裡,就數這家夥有錢。”
光頭男看了眼那女子,說了句:“在人家李總面前,我這點錢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