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明明身材相比無雙鬼,卻給他一種鐵塔般不可動搖氣勢的張機,天澤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產生了一股深深的恐懼。
不過,被鎖鏈抵著咽喉的紅蓮,則讓他又恢復了平靜。
他承認,張機這個人實在是可怕,卻也有著致命的弱點。
大丈夫手握重權於亂世,何患無妻?
天澤覺得張機這人很荒謬,明明有權有勢,財力和名聲亦不缺,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偏偏要喜歡一個注定會亡國的亡國公主,而且還一味寵溺那些妻妾們,讓她們在外面拋頭露面,甚至允許她們還在經營歌舞坊,簡直是荒謬。
但也是因為張機對這些妻妾的寵溺,天澤並不擔心他走不出這裡,張機動作再快快的過他這兩根抵在了紅蓮脖頸上的鎖鏈麽?
被張機攔住了去路的天澤沒有繼續前進,而是試圖逼迫張機主動讓路。
“怎麽,想和我比一比誰的動作快麽?”
鎖鏈的尖端輕輕抵在紅蓮的脖頸上,吹彈可破的肌膚自然面對利器的壓迫,自然是被刺破了皮膚,殷紅的鮮血從那雪白的鵝頸緩緩滑落。
若是張機不讓路,那麽有沒有這些煙霧作為掩護,根本沒有區別。
至於這些包圍了他們的秦軍?
天澤隨意地瞥了一眼這些眼中滿是怒火的秦軍,那雙紅色的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嘲諷和不屑之色,顯然他並不認為這些普通的士兵能對他造成什麽影響。
秦軍就算比韓軍強,但那不過是在普通軍卒之中的勝負,面對他們這些能力各異的奇人異士,不過就是一群大一些的螻蟻罷了。
“你覺得我會讓你走麽?”
張機的話語十分堅定,不僅沒有退開,反而前進了兩步,目光中滿是殺意。
張機這人,真正讓他記仇的情況其實很少。
無論是白亦非暗中授意天澤襲殺他,還是姬無夜在他和嬴政歸秦途中設伏,亦或是當初紫蘭軒中衛莊的那一劍等等,與張機產生過矛盾的人並不在少數。
而對於張機來說,這些不過是利益的衝突罷了,隨利而分,隨利而合,張機與白亦非、姬無夜、衛莊這些人都曾有過為敵和為友的時候,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麽化不開的深仇大恨。
但天澤挾持紅蓮的行為,卻是真正觸犯了張機的逆鱗。
縱然是禮崩樂壞的戰國時期,也鮮有出現挾持他人妻小的行為,一如沒有人會刺王殺駕一般,不是天下人看不到打破這些規矩所能得到的暴利,而是有些規矩一旦打破,就會招來更多的禍患。
而天澤卻完全不講這些規矩,直接對紅蓮下手。
張機相信天澤不會真的蠢到對紅蓮痛下殺手,更不會選擇與紅蓮同歸於盡,但他依舊無法容忍天澤的行為。
與親衛們為了顏面而憤怒不同,張機的逆鱗就是妻妾,任何人都不可觸犯。
“還是說,你居然覺得一個一流、兩個二流武者,能從一群宗師的眼皮底下逃脫?”
張機話音剛落,八玲瓏與黑白玄翦便出現在了天澤的左後方與右後方,若非二者主動流露氣息現身,天澤根本不會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對於殺手來說,別的方面未必能遠超同境界的武者,但在殺戮和隱息兩方面絕對遠超同境界的武者。
“我不信你敢和我賭,難道你不怕她死麽?”
天澤後退了一步,血紅色的眼睛裡明顯多了一絲慌亂,但依舊用鎖鏈的尖端緊緊地抵在紅蓮的鵝頸上。
“你憑什麽覺得,我從你的手中救下紅蓮,會是一場賭博?”
話音剛落,一股精純的墨色內力便從張機周身噴湧而出,如同一瓢墨汁,瞬間遍布眾人所處的這一塊區域,將這一小片天地染成墨色。
墨家的“墨海江湖”,與道家的“天地失色”原理相差無幾,都是依靠將內力凝聚壓縮後釋放出來,抑製被這股精純的內力觸及的所有人的五感和行動,如果沒有類似於道家“萬物回春”一類專門應對的招數,就需要依靠強大的內力才能在被“墨海江湖”所覆蓋的區域內行動自如。
張機自從踏入宗師境界後,便沒有真正與人交手過,自打出了牛首村後,就連這“墨海江湖”都甚少使用了。
其實“墨海江湖”這一招,雖然效果的確非同凡響,但細細思索,卻發現“墨海江湖”有些雞肋。
“墨海江湖”需要將內力在體內提純釋放,自然需要海量的內力,而且“墨海江湖”覆蓋的范圍以及覆蓋范圍內的敵人越多,所需消耗的內力自然也隨之增多。
交戰之時,若是對手都只是些會被“墨海江湖”剝奪行動力的敵人,不需要使用“墨海江湖”也能輕易擊殺;若是無法被“墨海江湖”剝奪行動力的敵人,使用“墨海江湖”則起不到多少效果,不如留著內力使用其他功法招式。
但這一招式的原理既然能同為墨家和道家所用,自然是有其用意的。
比如眼下,便是“墨海江湖”發揮其效果的最佳時刻。
挾持著紅蓮的天澤感知靈敏,刹那間便感覺到了五感的喪失以及行動力的被剝奪,但即便他感知到了也無法做出足夠快速或有效的反應。
境界上巨大的差異使得天澤在面對這種需要比拚內力的情況下,根本沒有分毫的還手之力,甚至於天澤就連一絲內力也還未來得及釋放出來維持五感和行動力,便覺眼前一黑。
張機宛如閑庭信步般走向了紅蓮,墨色的內力在張機的精準操控下,並沒有觸及紅蓮半分,而是全部落在了挾持紅蓮的天澤和一旁的驅屍魔和無雙鬼身上。
黑色的長劍在墨色的世界中劃過,閃過一抹精光,斬下了天澤的雙臂和沾染了紅蓮鮮血的鎖鏈。
斬下天澤雙臂的瞬間,張機便收回了這些墨色的內力,也就在那一瞬間,痛覺回歸身體的一刹那,天澤那張蒼藍色的面龐便肉眼可見地變白了幾分。
一滴滴冷汗從天澤的額角流下,伴隨著失去了墨色內力壓製的傷口中噴湧而出的鮮血,這位向來自命不凡的百越廢太子倒在了地上,看著自己被斬斷了前臂的雙手痛苦地哀嚎著。
劇烈的疼痛感與對死亡的恐懼籠罩了天澤, 而看著倒在地上哀嚎的天澤,張機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的目光。
“放心,你不會死的,但很快你就會體驗到生不如死的感覺。”張機一腳踩在天澤斷手的傷口處,鞋底碾在猩紅的斷口上,一點點用著力,“這一次不會只是十年的囚期,也不會只是被鎖鏈所捆縛,更不會讓你有任何出逃的希望。”
“帶下去讓軍醫來給他治傷,我要他好好地活著,在暗無天日的羅網大獄裡,生不如死地活著。”
張機冰冷的語氣讓周圍的親衛們也感到不寒而栗,在他們面前向來溫和的張機此刻展露出的殘忍和凶戾,是他們不曾見過的,光是話語中的殺意便令人心神震顫,再加上報復的手段和最後的誅心之語,該說他們的將軍不愧是得到那位武安君認可並獲得了傳承的人麽?
(2400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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