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在盡可能的微薄力量涓滴成河之下，某天，公益項目以與宣傳口合作的名義，推動進行了一場大范圍的多地綜合全要素演練。

新聞多了大量“奇跡學校”“免費就近開放倉庫”等報道。

得知消息後的顧彥大為震驚，本以為預防著用不上的項目，竟然“無意間”發揮了大作用。

他開了電腦，視頻連線女兒們，第一次主動說:“小路在麽，讓小路也過來。”

兩個男人隔著屏幕，默然對視了很久。顧彥主動開口:“我不多問，這次，你做得好。”

路滿搖頭:“畢力能及，竭力而為，換誰都會做的。”

由於涉及現場調度協調，泉城的宣傳口派車來接了兩人，希望這兩位公益項目的創始人，可以與其他力量聯席作戰。

顧彥和路滿自然答允，雙胞胎姐妹也嚷嚷著要去，經過之前曰本的事件，她們真的害怕，怕爸爸和男朋友哪個頭腦一熱，去了第一線。

兩個男人再三保證，只是坐鎮大後方，遠程指揮調度一些現場的小倉庫，絕對沒必要跑到那邊去添亂，才讓姐妹兩個安了心。

最後路滿還是帶上了她們，將她們安排在距離遠程中心不遠處的酒店。

一連多天，顧彥和路滿經常整宿不合眼，以全省名義送去的車隊包含了各行業領域的專家和技術人員，加上不斷有焦急打電話來詢問的情況，遠程中心的鈴聲就沒停過。

顧彥和路滿困極了就輪換著睡上兩三個小時，到了後半段，顧嘉兒乾脆也過來了，陪著爸爸和男朋友一起熬夜。

……

路滿生日這天，小滿，五月二十一日

一線趨於穩固安定，他們這個大後方支援的遠程中心也原地解散。

三人回到酒店，好好捯飭了一通。

顧苓依親自下廚給他們加餐，雖然只是借用酒店餐廳簡單的微波爐和炊具，做了三明治和簡單的小菜，但對於路滿和顧彥來說，足以慰藉連日以來一身的疲勞。

“苓依還貼了張便利貼。”

顧彥想喝點啤酒，顧苓依於是下樓去了便利店，留給他們三人一個便當籃。

顧嘉兒一一拿出餐盒，看到了一張紙條，讀了出來:“給爸爸的和給路滿的不一樣，他們看到後就知道了。”

路滿不解，揭開了盒蓋，然後哈哈一笑。

他遞給顧彥兩份完好的三明治:“顧叔，這是給你的。”

顧彥湊過來:“苓依給你專門留了什麽好東西，還隻肯給你，不給我這個當爸的?”

路滿拿出屬於他的兩個三明治，上面的尖尖都被咬掉一口。

他心滿意得:“肯定是苓依做的時候，自己先嘗嘗味道，咬了這兩下。”

顧彥呆了兩秒，半是無奈，又半是釋懷地搖頭:“你們小年輕啊，真會玩……”

路滿作勢要揪掉被咬過的地方，塞給顧嘉兒:“你姐咬的，別嫌棄。”

“不要！哥哥你快吃吧。”顧嘉兒已經抱著一個三明治在啃著了。

自家姐姐和男朋友這麽膩歪，還借著送飯來秀恩愛?

還玩間接同吃一口飯、間接接吻那一套?

幼稚！

肉麻！

顧嘉兒咬著三明治，心裡想的，卻是自己以後要怎麽樣創造偶然契機，也來這麽一次……

……

顧苓依買來啤酒，囑咐了顧彥不許多喝，顧彥眼神示意女兒看看路滿:“有小路在，我敢多喝麽——小路，這次我們事先說好，不能官報私仇的。這幾天確實累了點，咱們爺倆小酌兩口，解解乏。”

路滿和顧彥碰了碰瓶子，兩人一共喝了四瓶，就此作罷。

晚飯後，顧彥和聞藝通了電話，而對面的路滿和雙胞胎坐在一起，兩個女兒一左一右，趴在他的肩頭。

他張了張嘴，可是腦子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湧出一幅幅畫面:小女兒嘉兒在中心熬夜時時刻陪伴路滿，大女兒苓依與路滿日久未見後的恩愛緊貼。

當面製止他們三人的言語，一時間竟沒有說出口。

“哥哥，今天你的生日，過得有點簡單。”

顧嘉兒從桌下拿出一個鞋盒:“跑遠點也來不及，就近去店裡買了雙鞋子當禮物，生日快樂！哥哥！”

路滿欣然接過:“條件有限，禮物什麽的都無所謂。”

不過，這姑娘很用心，在鞋盒上手繪了許多萌萌的口袋妖怪。

還在一側畫了音樂播放的進度條，貼放了個簡易的小型mp3。

按了一下，第一首，是新發行的歌《獨家記憶》。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的多麽難聽~

現在我擁有的事情~

是你，是給我一半的愛情~啦啦啦啦~”

是顧嘉兒的聲音。

她加緊錄了自己唱的歌。

十足的用心。

路滿抬頭看看這姑娘，她眼含期待，很希望路滿不嫌這份禮物簡陋，卻又傲嬌地側著小臉，好像不在乎路滿會不會誇她似的……

“謝謝，嘉兒，我真的特別喜歡這個禮物。”

路滿一手抱著鞋盒，一手攬了顧嘉兒入懷:“這個鞋盒，我要保存到老。”

鞋盒比裡面的鞋子，要珍稀十萬倍。

“路滿，生日快樂呀。”

顧苓依也將自己的禮物送上，是個GPS運動手表。

她指了指屋內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想來想去，還是這個有意義一點，手表可以發定位的，而且有個專用的軟件接收——我填了我的郵箱和手機號，以後就是遠隔萬水千山，我也能時時刻刻，知道你平平安安！”

顧苓依的禮物也是用心選好的，代表了她牽掛至極的愛意。

這個意義也遠遠超出了禮物本身。

“謝謝，苓依。”

兩人相擁間，顧彥在一旁看得牙疼。

“這小子……今天生日啊，苓依和嘉兒，一個和我說的也沒有……”

雖然極其看不慣這小子在自己眼皮底下， 抱了妹妹又抱了姐姐，一對雙胞胎女兒都圍著他轉。

“小路啊。”

可是畢竟他們兩個也算是並肩迎戰過一次難忘且極具價值的經歷了，顧彥稍作思考，就說道:“不好意思，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你今年…20歲了吧?”

“對的，顧叔，周歲二十了。”

路滿點頭。

“放在古代，都是有家有業的大人了，那叫什麽來著?二十……二十?”

“二十弱冠。”顧苓依乖乖地補充。

“嗯，弱冠之年。”

顧彥從內口袋拿出一枚方正雕工的翡翠，路滿眼皮跳了下，有些難以置信，更是受寵若驚。

“來泉城前，你聞藝阿姨給我的。”

顧彥說道:“無事牌，也是寓意平平安安，老坑冰種的，成色還不錯——別介意被你顧叔揣了些日子，玉養人、人也養玉，祝你二十歲生日快樂，小路。”

“哎，顧叔！”路滿擺手，“這是聞阿姨給您的……”

“拿著吧。”

顧彥將翡翠牌交給顧苓依，推推大女兒，讓她拿給路滿。

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有作為父親對女兒的心痛，也摻和著愛不忍釋的意味。

可是一考慮到，大女兒苓依無論如何都要和路滿在一起，最差最壞最滑脫到底的地步，他認與不認，路滿也終會是他家的女婿。

苛責訓斥的話，留到以後再說吧。

顧彥似是心裡做下了決定，他正了正面色，鄭重其辭地對路滿說道:“早點晚點的，是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