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文編輯們明天在滬市圖書館聯動了一個講座活動，路滿幾人收到了他們送的票，到時候去參與一下。

從張江高科園區出來，劉啟承仿若解脫一般，舒展了下筋骨:“有點像小時候刮學校旁邊小攤上的獎，都刮出了個‘謝’字了，還攥著獎券不肯扔，非要把‘謝謝惠顧’刮得乾乾淨淨才舍得放手……和後來發生的太多事一模一樣。”

“行，有這份感悟，也不枉掙扎這一趟。”

路滿笑了笑:“如果不是生命中對的人，那就是生命中的一堂課。”

“嗯。”

劉啟承轉而問向顧苓依:“嫂……學妹，能再批判批判我寫的小說麽?”

他本來張口就想喊嫂子的，但是還有顧嘉兒在身邊，他總覺得這三個人的糾葛比網文都要離譜，所以臨時改了稱呼。

“不用顧及任何面子，照狠了說才好。”劉啟承經過這段淬煉後，也發覺良藥苦口利於病的實際效用了，正如路滿雖然一句句諷刺他的感情挫折，但也像快刀剜壞疽一樣救了他。

顧苓依下意識求助地瞅了路滿一眼，見這家夥點點頭支持，她才緩緩氣，一口氣說道:“學長你寫作上的毛病不小。第一就是總看輕那些已經成型的套路，非要自己創新幾個橋段，但是新造的東西又牛唇不對馬嘴，讓讀者看不下去，還不如借鑒已經成熟的骨架……”

顧苓依在自己愛好的專業上面，竹筒倒豆子起來，在場的幾人都心裡歎服。

“還有就是……”

說了一大堆後，劉啟承聽得聚精會神，表示這兩天就要痛定思痛，好好碼字。

“嗯嗯，學長加油。”

顧苓依也由衷地希望他可以通過寫書一途，緩解感情上的創傷。

“可能以後你成了名作家，還會讓曾經的故人後悔沒有和你……唔……”

路滿從身後攬住顧苓依，並捂住了她的嘴。

這姑娘還不理解大豬蹄子為什麽不讓她說下去，差點要咬他手指。

劉啟承無奈地笑笑，搖搖頭:“以前我也覺得，自己變優秀了可以吸引到心上人的青睞，可是實際上吧……眼緣和三觀才在感情上定生死，想靠其他方面的優秀來換取傾心，估計是不切實際的了——無所謂，自己在事業上優秀了，受益的是自己，不用把‘為了誰’而當作奮鬥目標，為自己而活，其實應該蠻舒服的。”

路滿和雙胞胎，與劉啟承在地鐵站分開。

等他走後，顧苓依才氣嘟嘟地哐哐給了路滿兩拳。

“怎麽，不讓你說，你還有脾氣了?”

路滿聳聳肩:“知道你想激勵他，來個網文裡常見的莫欺少年窮，幾年之後啟承發跡，然後再遇見小鈺，裝逼打臉，女生追悔……”

“你倒是猜得蠻清楚的！”顧苓依確實抱著這種想法，想給劉啟承一些鼓勁兒。

“但是大概率不會的，小鈺不喜歡他，嫌貧愛富可能都佔不了太大因素。”

路滿說道:“沒發現她找的這兩任男友，都有些類似麽?能帶她玩，能給她新奇感，高興了能順著她哄著她，不高興能凶她拉扯她情緒——反正奔著短期快餐式戀愛去的，又不用對未來結婚成家負責，所以隨便糟蹋兩人的感情底線和忍耐度唄。”

顧嘉兒歪歪頭，這種描述，怎麽感覺異常的熟悉呢?

“所以有些女生為什麽總是會遇到渣男，因為很多時候她想得到的，只有輕車熟路的渣男才能滿足她。而很多普普通通的男生，他們有自身不成熟、或者乾脆叫對感情‘不熟練’的經驗欠缺，但最根源的是，他們沒辦法做到睜眼說瞎話，沒辦法許下空口承諾而不兌現，更沒辦法不考慮兩人共同的未來和婚姻，這反而會讓某些女生感到沒勁。”

聽到這裡，顧嘉兒不自然地瞥過小臉去。

“哎，不能理解……”

顧苓依歎了口氣，她是從始至終就保守的“一生隻愛一個人”，認定了路滿，無論如何都不會動搖。

所以她根本想不通鞠小鈺的心路歷程裡面那些彎彎繞子。

“所以，小鈺她才不會為啟承後悔，更不會對他愧疚。”路滿目光沿著隧道看向遠處的幽深，“她只會躺在新的男朋友懷裡對人家說相見恨晚。”

雙胞胎姐妹同時低了低頭，沉默不語。

“路滿……”顧苓依忍不住吐槽，“平時說話不見你這樣的，一到了好兄弟的感情上面，你是真的會捅刀子呀……”

這句話一出，連顧苓依都感到一陣同情的窒息。

路滿悠悠地說:“沒辦法，男孩子傻裡傻氣不顧一切的愛只有一次，就這一次。如果小鈺可以磨合磨合，願意回應這份普通、幼稚但卻堅貞的愛情， 答應了啟承——啟承一定會深愛她一輩子的，並且拚上所有努力去經營好他們未來的婚姻。”

“嗯……”顧嘉兒想著想著，有些走神，“以後，啟承學長再也不會這麽單純的就愛上一個女生了，下一次的戀愛，女生要敲叩很久，才能打開他的心門。”

顧苓依抿唇說道:“是這樣的吧，青春年少的時候，大家可以輕易的喜歡，但不能果斷地放棄……走上成熟社會以後，大家能果斷地放棄，卻不能輕易的喜歡了。”

“哥哥。”

顧嘉兒聲音弱弱的。

“你當時……也是這樣的嘛?”

路滿愣了一下，反應了一陣，才明白過來，顧嘉兒所指的“當時”。

是他重生前，與顧嘉兒分手。

三人等來了一列地鐵車廂，可是他們腳步沒有移動，姐妹兩個在等路滿傾訴一下他的內心。

“雖然沒辦法量化比較，可是說真的，應該比啟承還要痛苦吧，不止十倍百倍?”

路滿開了個玩笑:“我的痛楚遠遠在他之上?”

“哥哥。”顧嘉兒輕聲，他現在這樣越表現得風輕雲淡，她心裡就越五味雜陳。

“啟承是暗戀一年，陪伴曖昧一年，連正式確定關系都沒有，算是愛而不得吧。”

路滿說道:“重生之前，我比他經歷得要多得多啊……我覺得，最痛苦的不是愛而不得、不曾擁有，而是明明可以求愛而得，卻就只差那一點。”

差一點美滿，可就是這一點的差別，結局卻如隔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