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聽著男生問題。

　陳牧也算是陷入了一下小小的沉默。

　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凳子，示意男生可以進來坐下。

　“排尿困難，尿痛的情況出現多久了?”

　男生有些莫名的心虛。

　不敢去看陳牧看著自己的目光，小聲道:“差不多，一個多月了……”

　陳牧:“……”

　—

　「不是，海城大學的學生都什麽毛病，自己的身體有問題，就不能早點去看醫生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小問題都自己吃個感冒藥，就以為好了?」

　「也不看看大醫院每天有多少的排隊人數，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麽多的時間啊！」

　「上班的沒時間就算了，大學生也沒時間嗎?」

　「就是！就海城大學現在的現狀，學生說請假去醫院看病，我就不信哪個輔導員敢拒絕?！」

　「???」

　「海城大學的學生，在這裡真心感謝彈幕上的網友們，提供的請假新思路！」

　「前面的，你是哪個班的?來登記一下，扣你學分！」

　「……」

　—

　面對男生小心翼翼的模樣。

　陳牧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算是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小脾氣”。

　很是無奈的看著男生:“如果出現尿痛的情況，一個月以後，你的尿痛可能會到難以忍受的程度……”

　“之前為什麽不來看醫生?”

　男生低著頭:“我生活費，不是很充裕……”

　陳牧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點頭:“行，伱這個理由，我接受了。”

　男生剛松了一口氣。

　就聽到陳牧再次開口，“但是……”

　男生猛然抬頭。

　死死的盯著陳牧。

　但是?

　按照他的經驗，在但是這種語氣詞後面，基本上都沒有什麽好聽的。

　陳牧冷冷的看著他，“但是，我不太理解的是……”

　“直播的熱度很高，你也不太可能是今天才知道，校醫院看病免費吧?”

　“為什麽前兩天，我沒有在校醫院裡看到你?”

　陳牧的話還沒有說完。

　就看到面前男生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漫起委屈。

　男生看著陳牧的神情，就好像在看著一個欺負弱小的驚天大反派一樣，“天地良心！陳醫生，這是我第三天，來校醫院排隊了！”

　陳牧不解:“可我前兩天，似乎並沒有見過你?”

　男生委屈到不行:“陳醫生，你就沒有考慮過，校醫院前兩天，排隊排到什麽程度嗎?”

　陳牧:“……”

　男生:“第一天，當我知道校醫院看病不要錢的時候，我就來排隊了，可結果呢！”

　“整個校醫院門口的操場上，排起了大長隊！”

　“全都是來看大姨媽的男生，我眼看著排隊無望，就回寢室繼續蹲廁所了。”

　說著。

　男生居然還掉了眼淚。

　自知理虧的陳牧，默不作聲地抽了一張紙巾遞給男生。

　男生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吸著鼻子。

　大聲地控訴著自己的看病之旅，有多不容易。

　“再後來，就是第二天……”

　“我想說要不我早一點來，我早上六點多就起來了！”

　“可結果呢！”

　“校醫院門口又排起了大長隊！”

　陳牧:“……”

　男生很是崩潰地擦著自己臉上的眼淚，“我雖然尿尿費勁，可我尿頻啊！”

　“排隊排不了多久，我就要去上廁所，回來以後別人就說我插隊，我只能從頭開始排隊！”

　“我昨天斷斷續續的在校醫院門口排了一整天，最後陳醫生你都下班跑路了，我還是沒有看上醫生。”

　陳牧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小聲的嘀咕著:“我只是下班了，才沒有跑路……”

　不過。

　按照男生這樣的排隊方式。

　隔不了多久，就要重新開始排隊！

　確實……

　挺難的……

　—

　「笑死了！校醫院裡來了這麽多的病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一個病號能讓陳醫生理虧！」

　「男兒有淚不輕彈，除非有尿撒不出！」

　「講真的，他這個尿尿困難，時間長了膀胱也會出問題的。」

　「大醫院去不起，校醫院排不上隊！」

　「陳醫生趕緊給孩子看看吧，都把孩子給委屈哭了！哈哈哈！！！」

　「……」

　—

　男生很是崩潰的在校醫室裡大聲的哭泣著。

　陳牧也是明顯有些心虛的，往男生的手裡塞紙巾。

　等到男生的情緒稍微平緩一些了。

　一開口。

　就繼續控訴著，自己這兩天來在校醫院裡的遭遇。

　“我都已經這麽難了，陳醫生你還要吐槽我來看病不夠積極……”

　陳牧有些尷尬。

　可在一邊圍觀的實習醫生們，卻還是不太理解他的委屈。

　有人小聲地吐槽了一句，“可是校醫院也明確地對學生們說了，如果是急重症，可以不排隊的……”

　“你這種情況，和外面的同學們溝通一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男生情緒激動地打斷了，“這位醫生，你確定，我這種情況，在前兩天的校醫院裡，真的算得上是急重症嗎?”

　白大褂們:“???”

　男生:“昨天校醫院裡什麽情況，你們不知道嗎?”

　“要麽就是直達icu，要麽就是發燒兩年這種，我就算是想來插隊，外面排隊的同學也會說，我看起來挺健康的……”

　白大褂們:“！！！！”

　說著。

　男生的委屈感更強了！

　眼淚再一次，大滴大滴的掉落下來。

　—

　「哭死！這麽一會兒哭了兩次，這哥們兒是真的好委屈啊！」

　「能不委屈嗎，自己都病了一個多月了，好不容易有地方看病，還排不上隊！」

　「排不上隊就算了，還要被陳醫生吐槽看病不積極！哈哈哈哈！！！！」

　「不過說真的，海城大學校醫院，昨天真的有點邪門兒，全是icu直通車，相比之下他這個還真算不上急重症?！」

　「陳醫生快給孩子看看吧，再尿不出來，孩子真的要瘋掉了！」

　「……」

　—

　陳牧看著男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有些無助地看向了自己身邊的實習醫生們。

　如果是個女同學，他肯定就好聲好氣的安撫對方的情緒了。

　可大男人在校醫室裡。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陳牧還是很少能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才會好一些。

　基本上男性的實習醫生，看到這一幕，反應都和陳牧差不多，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

　反倒是一個梳著齊劉海的，看起來有些萌萌的女醫生，主動走到男生面前。

　“同學，你帶你的身份證或者醫保卡了嗎?”

　“你都在小醫院排了整整三天隊了，應該很清楚，按照校醫院的人流量，你要是再哭一會兒，再耽誤一會兒時間。”

　“可能就看不上病了……”

　陳牧:“???”

　下意識的想開口，讓女生還是不要安慰人了。

　這是安慰嗎?

　這不是嚇唬嗎?

　男生怎麽可能……

　這樣的想法，才剛剛出現在陳牧的腦海中。

　就看到，男生哽咽著來到陳牧面前。

　把自己的身份證遞給了陳牧。

　陳牧:“……”

　好家夥。

　這麽哄人，還真的見效?

　陳牧沉默著接過了男生身份證。

　“程謙。”

　陳牧掃了一眼電腦上面，男生的名字。

　就點了點自己面前的手托，“手放在這裡，我來給你診脈。”

　程謙聽話的把手放了上去。

　昨天海城醫科大來的學生，卻有些好奇的看著陳牧面前的手托，忍不住開口問道:“陳醫生，他這個情況，聽起來有點像是尿結石。”

　“你們中醫診脈，連尿結石都是可以看出來的嗎?”

　陳牧還沒有給出反應。

　一邊海城中醫藥大學的同學，就忍不住開口道:“中醫再厲害，也不可能靠診脈看出來有沒有尿結石啊！”

　“那陳醫生為什麽不直接讓他去做ct?反正診脈也看不出來什麽?”

　“萬一他不是尿結石呢，陳醫生可以通過診脈，看出來其他的一些東西呢?！”

　“我相信陳醫生是一位很厲害的醫生。”

　“可看這位同學的情況，他真正需要的不是陳醫生的把脈，而是去做個ct吧。”

　他們還在爭論間。

　陳牧收回了給程謙把脈的手。

　還沒有開口說出自己的診斷，就不受控制的先歎了口氣。

　陳牧:“程謙，你是不是有長期服用鈣片這類保健品的習慣?”

　隨著程謙點了點頭。

　陳牧身後，醫學生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長期服用鈣片，也是診脈可以看出來的嗎?”

　“當然！這就是我們中醫的神奇之處！”

　“你這麽驕傲做什麽?難道你也有這種本事?”

　“我現在還沒有，可我相信經過長時間的學習，我一定也可以通過把脈看出來的！”

　“說起來，如果每一個醫生都有這種神奇的把脈技能，那麽在看診的時候，會少走很多的彎路啊！”

　“問題是……診脈這種東西，我們這種上中醫學院的，也不見得學的會。”

　“在這個年紀，可以達到陳醫生這種成就的，基本上都是醫學世家出來的童子功……”

　“你剛剛不是說了，未來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是的，未來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陳牧無視掉了自己身後的那些，此起彼伏的聲音。

　看著自己面前的程謙。

　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道:“從你的脈象來看，你吃鈣片的情況，持續了差不多五年以上，具體吃了多少年?”

　程謙看著陳牧的眼神，已經和看著一個神仙沒有什麽區別。

　衝著陳牧豎起了大拇指，“陳醫生，你真的神了！”

　“我吃鈣片，大概有十幾年了……”

　陳牧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看著程謙:“你說，你吃了多少年了?”

　程謙:“十幾年了！”

　陳牧:“中間有間斷過嗎?”

　程謙一臉認真:“十年如一日。”

　—

　「兄弟們，醫學生已經麻了……」

　「我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海城大學，果然不養閑人！」

　「我不太理解彈幕這麽驚訝做什麽，吃鈣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吃鈣片，是在你體內缺鈣的情況下，盲目的補鈣，很有可能會導致體內鈣含量過盛！」

　「簡單的來科普一下，體內鈣含量過盛，也是會生病的。要是體質不夠好，致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個程謙，前面真的謙虛了，就衝著他吃了十幾年鈣片這樣的履歷，完全可以在校醫院插隊了。」

　「……」

　—

　陳牧短暫的沉默了片刻。

　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被程謙的一句話震驚到有些發麻的程度。

　要不是現在還在直播。

　有些話，在這樣的場合說不合適。

　他真的很想知道，海城大學這片土地，是不是真的有什麽玄學上的說法?

　他怎麽總是可以在校醫院裡。

　遇到這麽神奇的患者?

　陳牧組織了一下語言，方才開口:“那你十幾年前，為什麽要開始吃鈣片，是看過醫生，醫生建議的嗎?”

　“當初建議你吃鈣片的醫生，沒有和你說過，吃多久的鈣片以後，回去複查嗎?”

　程謙搖了搖頭:“我當初吃鈣片，沒有看過醫生啊。”

　陳牧:“……”

　程謙:“大概就是我剛上小學的時候，我和我媽媽路過一家藥店門口，我媽媽看到藥店買藥送雞蛋的活動，就停下了。”

　陳牧張了張嘴:“你們那，還挺超前的。”

　買藥送雞蛋這樣的套路，他還是在電子支付普及知乎，才見過。

　沒想到十幾年前，就已經有了。

　程謙點了點頭:“是啊，我家是滬上的，正兒八經的一線大都市。”

　“原本我媽媽只是想買一些家裡的常用藥，然後她在準備結帳的時候，順口問了藥店阿姨一句，我比同齡人矮一點，需要吃什麽補一補嗎?”

　“當初那個阿姨就很熱情的，推薦我媽媽給我買液體鈣。”

　聽到液體鈣，陳牧下意識的接了一句:“藍瓶的?”

　程謙繼續點頭:“是啊，就是電視上做廣告做到家喻戶曉的那個。”

　“當時我連著喝了差不多兩個月， 真的長高了兩公分的模樣。”

　“看到有效果，我媽媽就讓我一直喝下去了。”

　陳牧回憶了一下，程謙剛進來時的畫面。

　補鈣可能真的有一定程度上的效果，程謙真的挺高的。

　只是……

　陳牧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程謙。

　忍不住追問了下去:“你現在都上大學了，都已經十八歲了……”

　“也沒有必要為了長個，繼續喝液體鈣了吧?”

　程謙理直氣壯:“可是，我喝習慣了！我現在睡覺之前不喝一瓶液體鈣，都睡不著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