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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屋子懷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這一刻的陸雄,真心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不是!”
“學生來找我,說她汗液過敏的時候,剛好趕上去年,學校偽造病歷的高峰期……”
陳牧舉手:“這個我可以給陸雄老師作證。”
“每次到了臨近考試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學生,除了努力學習,為了及格可以想盡一切不合規的辦法。”
白大褂們:“……”
把努力作弊,說的這麽好聽。
真是難為陳醫生你了。
“最重要的是……”
陳牧歎息了一聲,“比較巧合的是,海城大學去年畢業季,出現了一個十年難得一見的人才……”
聽到陳牧這麽說。
白大褂們紛紛目光灼灼的看著陳牧這邊。
開玩笑!
在他們這些外校人員看來。
海城大學的每一位脆皮大學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然而。
陳醫生在坐擁這麽多脆皮大學生的海城大學,還能說出十年難得一見的人才這種話。
那得是個多麽神奇的人物?!
要知道!
賀聰明都沒有得到過這麽高的評價!
一時之間。
白大褂們好奇心被瞬間拉滿。
陳牧歎氣:“最開始是畢業季,學校要求拿到實習證明,才可以領取畢業證。”
“但的確有那麽一些學生,因為一些自己的關系,沒有能夠去找工作,去實習。”
“這部分人根本拿不到實習證明。”
“又恰好……”
“有一個海城大學的應屆畢業生,在學校門口創業,開了一家打印社。”
“他發現了校友們,沒有拿到實習證明的尷尬處境。”
“於是……”
“這個家夥拿著自己打印社的章,直接賣起了帶有打印社公章的實習證明,五塊錢一張。”
明知道這個場合,可能不是很合適。
可聽著陳牧回憶到這裡。
還是有一位白大褂,忍不住小聲的嘀咕了一聲:“五塊錢,還挺便宜的?”
“便宜?呵呵!是便宜啊!”
陳牧冷哼一聲。
眉眼之間,滿是無奈:“五塊錢一張,少喝一瓶飲料,就可以搞到一張實習證明,多劃算啊!”
“知道這件事,是怎麽被學校發現的嗎?”
隨著屋子裡的聽眾們齊齊搖頭。
陳牧歎氣:“那一年,海城大學收到了近千張,來自同一家打印社的實習證明!”
白大褂們:“謔!”
陳牧:“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校門口的打印社,不可能有這麽多實習生……”
—
「該說不說,五塊錢一張的實習證明,我是真的心動了!」
「我室友,為了實習證明,都去電子廠擰螺絲了!」
「給開實習證明就不錯了,有的公司不給開,我畢業的第一份工作,已經在勞動仲裁了!」
「聰明的人,已經去學校門口打印社的路上了,別說五塊,五十塊錢一個章,也行啊!」
「說起這個,海城大學的學子就想哭,那位學長已經被學校送進去踩縫紉機了,嗚嗚嗚……」
「就這麽點事,海城大學不至於吧?」
「……」
—
陳牧一邊說著。
一邊給滿頭大汗的陸雄遞了一杯溫水。
喝了溫水的陸雄,接著陳牧的話,說了下去。
“實習證明的事,東窗事發,為了不影響大批學生畢業,學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打印店那邊,學校也有派人去交涉。”
“只是念在對方也是海城大學畢業學子的份上,學校沒有深究。”
陳牧也跟著歎氣:“學校沒有深究,是想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沒想到這家夥會錯了意。”
“去年軍訓的時候,海城大學出現了大批的,偽造的校醫院請假單,還有校醫院病歷……”
“嚴重到什麽地步呢?”
時隔一年。
想起那壯觀的場景,陳牧的唇角依然是控制不住的抽搐,“有兩個班級的學生,提交了一個班級的病假條,一個去參加軍訓的都沒有。”
白大褂們:“……”
都是大學生。
怎麽只有你們海城大學的學生,路子這麽野?!
我們的大學白上了是吧?!
陳牧歎氣:“不僅如此,去年軍訓第一天,出勤率不足百分之五十。”
“並且,這百分之五十的請假條,全部來自於校醫院。”
“嚇得負責去年軍訓的總教官,親自跑到校醫室來找我,想知道學校是不是出現了什麽重大的食物中毒,或者傳染病……”
—
「嘶!代入一下去年的總教官,已經在汗流浹背了!」
「代入一下陳醫生也很崩潰啊!不會又是那個打印社的手筆吧!」
「陳醫生:校醫院什麽時候有這麽多病假條出去,我怎麽不知道?」
「不是,你們就那麽不想軍訓嗎?」
「海大學生默默舉手,我就是買病假條的一員,我原本只是去複印資料的,結果那個老板和我說,海大學生都是這麽過軍訓的,我就被騙錢啦!」
「……」
—
陸雄接話道:“在差不多的時間線裡,體育課這邊,也是重災區。”
“幾乎是學校所有的體育老師,都在那段時間,收到了大量來自於校醫院,甚至是三甲醫院的病歷。”
“學生提交這些病歷,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逃避體育課和體測。”
陸雄搖了搖頭,歎氣:“我們這些教體育的,都在一個辦公室坐著。”
“看到辦公室的老師,都拿回來那麽多病假條,一對就知道不對勁。”
“從那段時間,所有的病歷全部作廢,如果學生真的有病,讓校醫親自給體育老師發消息。”
陸雄有些苦澀的搓了搓自己的臉。
有些悔不當初。
又有些欲哭無淚,“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收到的沈聽同學的病歷。”
“經過前面的那些病歷,我一看沈聽的病歷本,就覺得這位同學有問題!”
白大褂們:“……”
之前還覺得這位體育老師,沒有人味兒。
現在這麽看,這位也是個受害者啊!
陸雄都快要哭出來了,“其他老師收到的,那些偽造的病歷本,起碼都是心臟病啊,或者是腿摔壞了這類的。”
“看到沈聽同學汗液過敏的病歷本時,我是真的有些生氣,也導致我對沈聽同學說話的態度,可能不是很好……”
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裡。
陸雄戳穿過很多份偽裝的病歷本。
只有沈聽的這份病歷本。
讓陸雄時隔這麽久,依然記憶猶新。
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坐在校醫室裡,委屈到快要哭出聲來:“汗液過敏,我當初看到那幾個字的時候,心裡想著的……”
“這學生簡直太過分了!”
“騙人都不用心一點!可我怎麽知道,那麽多份假病歷,就只有這份是真的啊!”
—
「哈哈哈哈!!!說真的,代入一下,如果是我,我也覺得有點扯!」
「汗液過敏這種病,要不是親眼所見,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我現在有些可以理解,陸雄老師當初的說法了。」
「還是所有的事都趕在一起了。」
「怪不得那位打印社的老板被送進去了,之前蓋實習章,學校已經手下留情了……」
「是啊!甚至還偽造了三甲醫院的病歷,這是真的違法了!」
「豈止啊,數量那麽大,這屬於大規模了!」
「……」
—
陸雄揪了揪自己的頭髮,“陳醫生……可能我當初說話的態度不夠好,她才沒有敢來找伱,讓你來給她證實病歷的真實性……”
“要是我當初對學生的態度好一些,可能就不會出現今天這種事了。”
陸雄現在只能祈禱。
沈聽的過敏,還沒有太麻煩。
不然的話。
他這份體育老師的工作,大概率是做到頭了。
對上陸雄有些求助的目光。
陳牧歎了口氣,聳了聳肩,“陸老師,我可以聽您發發牢騷……”
“但後續要怎麽處理,就不是我一個校醫,可以管得了的了……”
陸雄連連點頭:“陳醫生,你說的對!”
“你說的對!”
陸雄在這裡坐了足足半個鍾頭。
期間。
陳牧也在一邊旁觀白大褂們,接待了幾個情況並不嚴重的學生。
蘇冰冰幾次想要上去,給白大褂們幫忙。
都被陳牧拽了回來。
按照陳牧的說法。
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實習。
是來尋求體驗的。
要是下手都讓蘇冰冰一個人幫忙打了,他們來體驗什麽?
聽了陳牧這樣的說法。
蘇冰冰也就逐漸心安理得的,和陳牧一起坐在校醫室的角落裡,看著白大褂們忙碌著。
不僅如此。
陳牧還不知道從哪裡搞出了一包瓜子,分給蘇冰冰。
當然。
陳牧也沒有厚此薄彼。
也有主動分享給陸雄。
陸雄看了看那瓜子,又看了一眼過於悠閑的陳牧,擺了擺手說自己沒有心情。
就在陳牧一包瓜子見了底的時候。
沈聽和她的室友,也清理好了身上的汗漬,回到了校醫室。
兩個女孩子一進屋。
看到坐在校醫室裡的陸雄,都瞬間僵住。
沈聽明顯是有些逃避和陸雄碰面的。
jk少女勇敢地擋在自己室友的身前。
對陸雄怒目而視。
“陸老師!陳醫生已經證實了沈聽病歷的真實性,你還要抓沈聽去體測,體測不合格,就不給畢業證嗎?”
陸雄張了張嘴。
想說自己當初不是這個意思的。
可看到兩個學生面對自己時,過於警惕的模樣。
只是無奈的把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低下頭去。
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jk少女看到他這幅姿態,瞬間更生氣了。
“您知不知道!就因為這個體測!”
“要是我們沒有在食堂裡遇到陳醫生,沈聽她,可能就因為汗液過敏,死掉了!”
陳牧無奈的抬了抬手,“等等……”
“沈聽是吧,你過來一下。”
jk少女雖然對陳牧突然的舉動,還是有些質疑。
可卻沒有阻擋沈聽往陳牧的方向走去。
在過去的時間裡。
她曾多次陪著沈聽來校醫院看病。
她知道陳牧是一位很認真負責的醫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陳牧看著低著頭,站在自己面前的身體。
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點了點,“沈聽,我隻問你一件事,當初陸老師在質疑你的病歷後。”
“曾經要求你來校醫院找我,讓我給他發微信,證明你病歷的真實性,你聽到陸老師對你這麽說了嗎?”
陳牧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沈聽僵住了。
就連一直護著她的jk少女,神色也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陸雄更是焦急不已。
他沒有撒謊!
如果沈聽可以證實,他當初的確說過,讓沈聽來找陳醫生這句話。
就算是後續學校要處罰他,也只是扣工資,他可以保住自己的工作。
相反……
如果沈聽搖頭了!
他的工作,大概率是真的走到盡頭了。
陸雄自己。
也是清楚的。
在這位女學生的眼裡,她和他,大概率是站在對立面的兩個人。
沈聽會為自己作證嗎?
陸雄的心中, 一點底都沒有。
沈聽的沉默。
也算是在陳牧的意料之中。
陳牧輕歎一聲,“沈聽同學,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沈聽長久的沉默。
讓陸雄幾乎沒有再抱有什麽希望了。
這個做了多年體育老師的中年男人,低下自己的頭去。
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可不論如何。
就算是沈聽說謊了,他也怪不了這個學生,因為沈聽當初的病歷沒有作假。
真的要核實病歷。
也應該是他拿著沈聽的病歷,到校醫院來找陳牧核實。
而不是……
“陸老師,當初的確讓我來校醫院找陳醫生您核實了。”
沈聽突然響起的聲音。
讓幾乎已經不抱希望的陸雄,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看向前方。
是……
他聽錯了嗎?
沈聽居然真的幫他作證了!
聽到沈聽的回答,陳牧也是松了口氣。
只是。
陳牧想不明白,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面前的沈聽,“既然如此,你來了校醫院這麽多次,為什麽一次都不曾和我提過病歷需要證明的事?”
“只要你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不用面對,那對於你來說,足以要命的體測。”
沈聽開始有些遲疑。
半晌。
陳牧聽到了女生,比蚊子還小的聲音,“其實……我在互聯網上,看到了一套脫敏治療攻略,我在自己給自己治病……”
陳牧呆呆的看著沈聽。
覺得自己真的有被傷害到:“沈聽同學,你是覺得我的醫術,不行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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