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流是少女殺手,金錢豹是婦女殺手。
這次屬實是和尚遇上禿頭了。
陳江流臉上露出忌憚,開口反擊道:“少女的幽香你不懂,少女的緊致你不懂!”
金錢豹靜靜聽著,臉上露出了不屑,“完了?”
“就這?”
“年少不知婦女好,也就你把少女當成寶!”金錢豹開口譏諷道。
“特麽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汝竟敢劫掠良家婦女,死罪難逃,死罪難逃,悟空給我弄死他!”陳江流沉著臉色,大聲道。
“急了,急了,惱羞成怒了。”
金錢豹邊嘲諷,邊顯現出豹子真身,朝洞府內跑去。
一眾小豹子靜也一哄而散,四處奔逃。
陳江流提著九錫禪杖,追了上去。
一旁,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小白龍也感覺到了事態嚴重,至少從來未見老師如此惱怒過。
南山,洞連洞,岔路極多。
陳江流剛追進去,便迷了路。
這金錢豹倒是像故意激怒陳江流,引其入洞似的。
陳江流摸了數個洞府不見金錢豹身影,邊搜尋邊罵罵咧咧,“金錢豹,滾出來受死!”
陳江流是有潔癖的,而金錢豹的癖好狠狠的觸動到了陳江流,非殺不可,必殺不可!
“和尚,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自己人何必難為自己人?取你的經就是了。”金錢豹的聲音回蕩在洞府裡。
“呸!汝也敢說跟貧僧是同道中人?除非你承認少女比婦女好!”
“那斷然不可能!”
“準備受死!”
陳江流提著九錫禪杖,順著聲音摸索了過去。
待到洞的深處,隱秘處,便見到了一石像。
石像底下有香爐,爐中點著三炷香,才開始燃起。
陳江流目光瞧著了石像,神情不由一愣,脫口而出道:“叔?”
洞府最深處,祭拜的石像儼然正是魏叔!
“這金錢豹號南山大王,還真的跟叔有關?”
陳江流走下了石階,行至石像前,恭敬的行禮參拜,“叔啊,這金錢豹端得不當妖,實乃妖中敗類,其擄良家婦女,惡行實乃人神共憤,侄要打死他,叔莫怪啊。”
陳江流自顧的呢喃都囔著。
而此時,石像上五彩氤氳閃爍,一道元神真靈複蘇。
“大侄。”
陳江流嚇的一哆嗦,“叔,你怎麽活了?”
“廢話,吾什麽時候死過?”
“不過是在石像上留了一道元神印記罷了。”
“叔,沒那麽麻煩,咱要見面直接見便是了,還非得讓那金錢豹引侄過來。”
“今時不同往日,這一路上發生太多事,讓佛門忌憚,讓佛門不放心,洞外兩位佛祖、三位菩薩依舊在盯梢,就是最好的體現。”
“確實,他們五個像蒼蠅一樣天天盯著侄,煩死了,真想弄死他們。”
“三炷香燃完,此處便會煙消雲散,叔相信這一路你有很多問題要問,問吧。”
陳江流臉上陷入了沉思,稍作思索開口問道:“普通人犯法,有律法可懲治,若一國之君犯法,又該當如何呢?”
比丘老國王說是聽信了妖道讒言,才要用一千個孩童的心臟作藥引,但本質上依舊是為了自己!
國之律法,自然管不到君主頭上……
魏叔玉早已猜到陳江流會問這個問題,緩緩開口道:“人族遍布四大部洲,一郡之地,便可稱一國,番邦遍地,撮爾小國遍地,如此導致人族力量大大分散……”
“人族國都需要聯合,摒除冗雜,地域相融,文化相融,國都聯合之後,當有律法,君主犯法與百姓同罪!”
“叔的意思是效彷當年三皇五帝時代的部落聯盟?”
伏羲誕生於渭水河流域,為風兗部落。
起初的風兗部落不過是渭水流域的小部落,可隨著伏羲治理,風兗部落迅速壯大。
這種壯大,並不是吞並,而是渭水流域的中小部落加入風兗部落,各部落保留著各自屬地、姓、風俗習慣。
因此,才有了伏羲提出的各部落通婚。
這便是最早的部落聯盟,伏羲號人族共主。
部落首領是每個部落的老大,但還是要聽人族共主的詔令。
“殊途同歸。”魏叔玉點了點頭。
部落聯盟較為松散,各部落各自為政,遠不是魏叔玉想要的。
“或者稱為大華夏更好。”
“聯合之後,僅有一國,名為華夏,原先的諸國稱為州。”
“華夏境內,書同文,車同軌,度量衡一致……凡是人族,皆為華夏子民…律法自然僅有一套!”
陳江流脫口而出道:“大華夏理論,不是針對大唐才提出的嗎?”
陳江流是知道叔的大華夏理論,大唐境內,凡是人皆屬於華夏……
“先試點,再推廣,有什麽問題嗎?”
陳江流看到了叔臉上的吟吟笑意,心中頓時想起了大華夏的核心理論,“凡是做出了有利於人族之事,皆為華夏子民,普天之下皆為夏土,人煙所至皆為華夏子民……”
陳江流沉吟著不語,心底愈發震驚,原來叔一開始圖謀的便不是大唐,而是整個四大部洲,更準確的來說,人煙所至之地!
三炷香,已燃了過半。
陳江流又想到滅法國之事,便再度出聲問道:“普通人若沒了信仰,心裡便沒了盼頭,信仰絕不能丟失,那該如何?”
“佛門…爛透了,早就該從人族中清除出去了,但佛教信仰影響又十分大,不是能一下子清除了的,例如滅法國那般,太過暴戾了,不太合適。”陳江流說著心中疑惑。
“那道門呢?用道門取締佛門呢?”魏叔玉笑問道。
陳江流思索片刻,緩緩搖頭,“飲鴆止渴。”
“道門太過複雜,凡屬於玄門,都自詡為道,若都是三清道統還好,邪魔外道太多。”
“而且三清道統也不見得好,朱紫國、獅駝嶺人間煉獄,人間悲慘,卻不見那些道貌岸人道人來解救,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全靠佛門襯托。”
佛門糟糕,就顯得三清道統好一些。
“道門不行,天庭呢?”魏叔玉又問道。
“天庭,表明是統禦三界,實則軟弱無能,派系林立,內鬥不斷,實難為人族信仰!”
“那地仙一脈呢?”
“鎮元大仙於人族有大恩,但其性格隨和了些,恐怕難……”
“北冥妖師宮?”
“鯤鵬不仁義,背主逃生……”
“血海一脈?”
“太偏,太暗,阿修羅一教,以殺證道,不符合人族。”
“那女媧聖母呢?”
“自封神量劫後,人族各地基本上都見不到女媧廟了,喪失了信任,如何再信仰?”
“那上清聖人如何?”
“目前來說,倒是個好的選擇,但長遠…來說恐怕不行。”陳江流又緩緩搖了搖頭,至於如何不行,卻說不上來。
陳江流看著叔臉上的笑意,便猜測道:“求人不如求己,對嗎?”
魏叔玉笑著看著陳江流,不得不說,此子覺醒了六翅金蟬本命真靈,悟性資質已可以算得上絕對的天縱英才,可謂之人族第二!
第一不用考慮,自然是魏叔玉。
“春秋先賢,百家思想碰撞,早就給了後人指引。”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人族當自強!”
或許是那些先賢嘗試了無數種讓人族擺脫製衡的辦法,一一失敗後憤滿喊出的。
人族的歷史長河,早已給出了答桉,人族當自強!
“人族必須要用一個新的信仰,取代諸多斑駁雜亂的信仰,唯有如此,才不會發生朱紫國煉獄,獅駝嶺人間煉獄……”
“至於何種辦法,那是叔要考慮的,汝現在的任務就是走完取經路。”
“西遊完成,大興的是西方,可未必是佛門…迷霧黑暗中的勢力早已蠢蠢欲動了。”魏叔玉說到此處,並未延伸。
須彌山,最一開始不是佛門聖人的道場啊。
有詩曰:
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彌山下藏。
不用陰陽顛倒煉,豈無水火淬鋒芒?
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四處起紅光。
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誅仙四劍是羅睺煉製的,須彌山最一開始是魔祖的道場啊。
魔道,發源地在西方。
所以說,西方大興,真的不一定是佛門大興。
香爐裡,三炷香已快燃盡。
陳江流豁然開朗,心頭煩悶疑惑盡數消失。
“叔,我最後在問一句,那金錢豹是寵物嗎?”
“當年剛到安平的時候,有什麽蒼鷹、豹子、老虎什麽的作亂,那豹子現在還沒死嗎?”
魏叔玉說完最後一句,三炷香已燃盡,整個空間開始虛幻起來。
兩息過後,石洞恢復了平靜,再無石像,再無香爐。
陳江流罵罵咧咧的走出了南山洞,“可惡的淫賊,下次讓貧僧遇到你,一定宰了你!”
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小白龍出了南山洞,正巧聽著師傅罵罵咧咧,面面相覷,“師傅,你這樣說人家,真的合適嗎?”
金錢豹,極能躲藏,陳江流搜尋遍沒找到,隻救出了那老婦人的兒子、兒女。
金錢豹靜靜的站在南山山坡上,看著陳江流師徒五眾遠去,望了一眼蒼茫天地,不禁感慨道:“人生幾何?對酒當歌!”
“孟德兄雖死,但精神永存……小弟寂寞啊,寂寞。”
……
陳江流救出了老婦兒子兒女后,便收拾行李,準備離去。
“師傅,沒弄死那金錢豹,俺老孫害怕他再來啊。”孫悟空有些擔憂道。
“他不敢了!”
陳江流知曉,那金錢豹完成了叔的任務,估計就要回安平州了,那裡是人族的主場,他一個妖,只能夾著尾巴!
陳江流師徒五眾收拾完了行禮,繼續上路。
秋去冬來,春過夏至。
陳江流師徒又走了小半年,離靈山更近了。
陳江流師徒五眾剛踏入一國碑,便感覺到了一股熱浪迎面而來。
熱浪乾燥,極其乾燥,使人非常不適,鼻子癢癢的,想流鼻血。
“師傅,這怎麽那麽乾燥啊,要是不知道,還以為又回到火焰山了。”豬八戒吐槽道。
“呆子,火焰山的火早已撲滅了,世上再無火焰山了。”
“這確實乾燥的異常,至少半年沒下過雨了。”小白龍對水汽十分敏銳,開口斷言道。
“找個人問問吧。”
陳江流師徒五眾走著。
密林樹木,早已發黃變枯萎,巨大的樹根裸露在外,沒了水分。
密林中生機斷絕,看不到生靈蹤影。
出了密林繼續行走,便看到了一望無際的曠野,無半分綠色,目之所及,大地乾旱的斷裂,千溝萬壑,觸目驚心。
不難看出,這裡以前是沃野農田。
陳江流走在地縫溝壑間,沉下了臉色,“此地…到底發生了何事?”
連農田都乾旱到如此境地,人又會好到哪裡去?
農田裡種不出糧食,會餓死人的,而且是死成片,成片,數以萬計的!
果然,走了兩三裡後,陳江流看到了一堆白骨。
千裡無雞鳴,白骨露於野!
“安葬了吧!”
安葬了白骨後,陳江流師徒繼續前進。
白骨愈發變多,幾具,數十具,成百具……
陳江流暗暗握住了拳頭,“此處究竟發生了何事?”
孫悟空跺了跺腳,“師傅,此處沒有山神土地!”
“怎會沒有山神土地?”
“師傅,這邊有個凹地,裡邊躺了幾十個人,快渴死了。”
“快救人!”
小白龍率先衝了出去,顯真身,朝著雲層打了一個噴嚏。
嘩啦啦,雨水落下。
下的雨並非是凡水,而是靈雨,能救人治病……
大雨落在了凹地裡,濺起泥土,落在人的臉頰上。
幾十個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雜亂的躺在凹地裡,艱難的張開了嘴,吮吸著雨水。
靈雨極其有效,半刻鍾凹地裡的人便恢復了生機。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有救了,咱們有救了!”
幾十人爬出了凹地,入手依舊是滾燙,遠處依舊是千溝萬壑。
“啊!怎會這樣?”
“沒下雨,沒下雨啊。”
幾十人抱頭痛哭了起來。
方才下雨了是不假,僅下在了凹地裡……
“沒用的,沒用的,不下雨,種不出糧食,都會死,渴死,餓死……”幾十人失態了,哀嚎痛苦。
陳江流拿出了行李中儲存的糧食,拉起了長者,“先分了吧,吃些東西。”
幾十人宛若餓狼一樣,抓起餅子便他吞了起來,來不及咽。
老者吃了半個餅子後,滄桑的臉上露出些許血色,“謝謝長老,謝謝長老。”
“此地發生了何事?怎會如此?”
老者歎了一口氣,眼裡露出痛苦,慢慢訴說道:“咱們這是大天竺國鳳仙郡……將近一年沒下雨了……”
“沒了水,莊稼旱死了,養的雞鴨魚死了,人也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