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皓月升起,升過樹梢,皎白的月華灑落至庭院中。
一個簡易的木桌,桌上有著六七個小菜,還有一壺酒水。
魏叔玉坐在木桌旁靜候著,武媚娘則是坐在魏叔玉一旁,臉上略有疑惑,心底默默道:“宴請的誰呢?既不是處默、懷道、遺愛他們,誰又當得家宴呢?”
片刻之後。
魏龍領著孫思邈行至後院。
“見過孫先生,孫先生還請入座。”魏叔玉緩緩起身,輕笑著行了一禮。
孫思邈見著僅有幾個簡單小菜,並未鋪張浪費,便滿意的點了點頭,入座一旁。
“今日病人著實有些多,故晚了一些。”
“無妨,無妨,孫先生能來,便已經是給叔玉面子了。”
“孫先生,請。”
“好。”孫思邈舉起了玉盞,喝了一杯酒,又吃了一些菜。
孫思邈想起今日白天魏叔玉的話,此刻菜吃到嘴裡也無甚了滋味,連喝了兩杯酒水,也頓感索然無味。
“唉!”孫思邈連喝了數杯酒,微皺著眉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先生何故歎氣?”魏叔玉發問道。
孫思邈看了一眼魏叔玉,旋即又輕搖了搖頭。
孫思邈連喝了五盞酒,這才緩緩道:“救人容易,救人族,難…宛如上九天撈月,難於上青天……”
魏叔玉見著孫思邈一副愁容,心中也知曉,定是白天的一席話,觸動了他,否則今晚他大概便不會前來了。
魏叔玉也倒了一杯酒水,一口飲盡,發問道:“先生治病救人是如何開藥?”
“先判斷病因,確定人因何而病,然後再對症治病,開藥!”孫思邈回道。
“救治人需如此,救治人族,亦當如此,對症治病!”
“先生可曾看出吾人族,因何而病?”魏叔玉再次發問道,孫思邈有著煉神返虛境的修為,是修行中人,大抵是知道上古之秘的!
孫思邈聽著魏叔玉發問,並未答話,又是連喝了幾杯酒水。
魏叔玉則是雙眸注視著孫思邈等待答案。
武媚娘靜坐在一旁,則是聽得雲裡霧裡,什麽救人,什麽救人族,有什麽區別嗎?
良久後。
孫思邈開口道:“自上古三皇五帝後,吾人族興盛達到頂峰,至商紂為吾人族最後一代人皇,自此人族再無皇!”
“先生當真以為帝辛為‘紂王’嗎?”魏叔玉立刻追問道。
“不為紂王,還為如何?功過是非,歷史早有評判!”
魏叔玉放下了酒杯,緩緩抬起了頭望向皎白皓月,緩緩出聲道:“歷史她就像一個小姑娘,任由勝利者塗塗抹抹……”
“或許先生心底也認為他不是紂王吧……而是天命大勢難違!”
果然,魏叔玉話音落下,孫思邈瞳孔微微張縮,隨後又搖了搖頭,“人族的病,不是出在根子上,而是出在外,寒氣、毒氣、邪氣等等諸如此類……”
“這些,不是人族可以抵擋的住的!”
魏叔玉也聽出了孫思邈所說的意思,人族之病不是出自人族身上,而是來自外部,那些寒氣、毒氣、邪氣代指的便是主宰人族的漫天仙聖!
魏叔玉輕搖了搖頭,“當真是不可抵禦嗎?”
“面對寒冷,吾人族燧祖發現了火,巢祖造了屋,緇祖織造了衣物!”
“人族先祖用火祛除了寒冷,猛獸!”
“面對毒蟲疾病,吾人族出現了醫者!”
“只要人族需要,
吾人族便能出現各種翹楚!” ……
孫思邈輕搖了搖頭,“那又如何?上古那場屠殺,吾人族死傷多少?抵擋不住的!”
“即便出現了先賢又如何?還不過是只能隱居方外?”
魏叔玉知道孫思邈說的是上古人族被屠戮的災難,還有三皇五帝被軟禁之事。
“醫,救不了吾人族……”
或許喝酒喝多了,也或許孫思邈提及了心底的痛楚,一老者竟忍不住的落下眼淚。
武媚娘靜坐在魏叔玉身旁,聽著兩人談話,心底極其震驚,“夫君…與這位老者究竟在談論什麽?為何…為何……”
魏叔玉緩緩站起身來,臉色堅毅,雙眸目光堅定無比,出聲道:“人族只是病了,只是病了,能夠治好,請先生相信我!”
“如何相信你?”
“還請先生助我十年,吾不會辜負人族!”
“哈哈哈!”孫思邈大笑了兩聲。
“怎麽,先生不願相信?”
“還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現在隻想救更多的人,僅此而已!”孫思邈搖了搖頭道。
“若不把人族的病根給去除了,救再多人有何用?有何用?”魏叔玉決定換另一種方式,語氣變成了厲聲。
“人族,必須救,這些外疾源頭,必須清除!誰若膽敢入侵,通通斬殺!”
“吾始終相信,人定勝天!”
魏叔玉的話,是帶著憤懣的,是帶著怒意的。
一旁的武媚娘也被嚇了一跳,印象中魏叔玉一直是溫文爾雅的一個人,今日與長者爭論一話題,竟如此憤懣不平……
“老嘍,老嘍,喝了點酒,腦子就糊塗了,請恕老夫不勝酒力,告辭了。”孫思邈搖搖晃晃站起身,轉身朝府外走去。
“魏龍,送一下孫先生。”
“是公子!”
……
月華之下,圓桌上,僅有魏叔玉與武媚娘。
魏叔玉緩緩的坐了一下,緩緩閉上了雙眸,不禁有些頭疼,“人族現狀唉…連三皇五帝人族精神之信仰都能被軟禁,孫思邈又如何相信吾能夠改變人族?”
“頭疼!”
而魏叔玉閉目頭疼之際,一縷清香湧入鼻息。
武媚娘緩緩站起身來,用著柔荑小手正在替魏叔玉按摩太陽穴位。
建設人族,改變人族,需要無數人才,顯然孫思邈便是魏叔玉相中的不二人選。
但奈何……
而就在魏叔玉頭疼之際,識海內響起了系統聲音。
“恭喜宿主,孫思邈已被宿主的話所動,獲得特殊任務獎勵:神農本草經”
“宿主,可用神農本草經,入夢傳法!”
魏叔玉聽著識海內系統聲音,微皺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緩緩抓住了武媚娘正在為自己的按摩的小手。
魏叔玉可以明顯感覺到武媚娘身體輕顫了一下,便緩緩道:“媚娘休息去吧,吾心情有些煩悶,出去走走。”
武媚娘略微失神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魏叔玉邀請自己出去走走。
魏叔玉似是看透了武媚娘的意思,便下意識道:“不用,你去睡吧。”
武媚娘轉身離去,連個告退都沒有,空氣中似乎又多了一絲憤懣。
魏叔玉則是計劃著如何再借用三皇五帝的名義夢中傳法,招攬孫思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