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鳩的臥室兼會議室裡。
斑鳩從洛岑的手中接過左輪,將它重新掛回了腰間。
他並沒有對洛岑特意說什麽,而是對所有人說到:
“好,很好。”
“經歷了這麽多,大家還能堅定一致的說出一個‘打’字,我很欣慰。這也說明,我們的心血終究沒有白費!”
“斑鳩部落是一個什麽樣的部落?”
“它和其它部落不一樣。”
“其它部落,無非就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互相取暖,他們忍饑挨餓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力獲得食物和衣裳,他們這些部落存在的意義就是想要讓自己活下去。他們不會去思考明天,因為明天對於他們來說,太過於遙遠!”
“而我們不一樣。我們之所以聚集在一起,不僅僅只是為了活下去。我們也同樣忍饑挨餓,但是那不是因為我們沒有能力獲得食物和衣裳,而是我們在為了明天積蓄力量。我們每一天都在思考明天,如果沒有明天,斑鳩部落的存在沒有絲毫意義。”
“其它部落的戰鬥,都只是因為被逼到了牆角,迫不得已。而我們——我們當然也有被逼到牆角的時候,但是更多的情況,我們必須在被逼到牆角之前,主動去選擇戰鬥!”
“其它部落只會欺凌弱小,他們吞並小部落,搶劫自己人,卻從來不敢向更強大敵人揮刀。而我們不一樣,我們這個部落,從它誕生的第一天開始,它就為自己選擇了一個最強大的敵人——白人!”
“不要讓戰鬥來選擇我們,而是要讓我們去選擇戰鬥!”
“不要等到屎漲了才去挖茅坑,不要等到被逼到山窮水盡了才後悔當初沒有拚過命,要拚,就現在!就在我們最好的時候去拚!就在我們狀態最好的時候去拚!”
“現在,立刻,馬上就去拚!”
斑鳩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將一個字一個字往嘴巴外面擠。
所有人都能聽得出他的憤怒。
所有人都緊緊的捏著拳頭,將仇恨和熱血,緊緊地約束在自己的身體裡,即便是要炸了也辛苦地憋著。
只有頭皮,熱血上湧,控制不住自己,一拳擂在了牆上!
“拚了!”
……
綠石村。
隨著這裡的民兵被調走,這裡的繁華一下子縮水了很多。
雖然說又進來了一大批戰馬,但是戰馬又不會做買賣,不做買賣就沒法敲詐勒索,斯科特上士的收入一下子便少了好大一截。
偶爾報一兩匹馬傷亡,暗中倒賣給印第安人,這種事情其實也賺不了幾個錢。印第安人窮得要命,窮山惡水出刁民,哪裡都是一樣。買賣難做!
河狸依然三天兩頭挨打。
但是他還是沒有離開這裡。從北面傳來的消息很不好,反抗軍的情況越來越糟了,沒有任何起色。
有一個名叫怒風的阿帕奇人在和白人軍隊對峙,河狸都懶得去關注他。
有什麽好關注的呢?
遲早都是個死。
連維克托裡奧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怒風,拿頭去打啊?
大概唯一的好消息是,他送給斑鳩的‘驚喜’,似乎的確讓斑鳩很滿意。
那就好。
希望洛岑,這個印第安人中難得一見的美貌女子,能夠說服斑鳩,趕緊去救維克托裡奧。
這位反抗軍首領現在被包圍在了馬德雷山脈靠近希拉沙漠的一片叢林裡,圍獵他的白人和印第安人就像是兀鷲聞見了死屍的味道一般,
在維克托裡奧的藏身之所盤旋不去。 再這樣下去,維克托裡奧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維克托裡奧一定不能死!
他若是死了,意味著南部印第安人的反抗旗幟徹底的倒下,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印第安人敢於反抗白人了。
在這個晴朗的下午,河狸躺在草堆上,看著天上一朵一朵的白雲飄來飄去。
他遐想著在幾千年以來的時間長河中,是否也曾經在某一天,有某一個印第安人,曾經躺在他現在的位置上,看過相同的一朵白雲。
那時候的那個印第安人,應該是悠閑的吧?或許還能吹著竹笛,身旁臥著一條土狗?
那時候還沒有白人,這片土地上也沒有那麽多槍聲。
想到這些,河狸焦慮的眉頭便又舒展了一點。
似乎他已經聽見了洛岑在獲得了斑鳩的喜愛之後,勸斑鳩趕緊去救她的哥哥,而斑鳩也一口答應了下來。
嗯,然後,斑鳩率領著他的部落,與維克托裡奧成功會師。
反抗軍的旗幟又重新在山頂飄揚了起來——
……
“河狸,別躺屍了!給老子起來!”
斯科特上士的大叫聲,像是催命符一般,將河狸一下子從草堆裡彈了起來。
“來了,來了……”
河狸急忙循著聲音跑了過去。
“快!趕馬!”斯科特大聲說到。
趕馬?
趕馬幹什麽?
大約是看見了河狸的疑惑,斯科特難得的解釋了一句:“我接到了埃爾帕索軍團克裡斯托弗少校的命令, 要將這裡的戰馬盡快趕到孔喬斯河邊去!”
河狸恍然大悟。
綠石村豢養著三百匹戰馬,原本有十個民兵的編制,但是在斯科特上士的操作下,隻用了三個民兵。
本來這也不叫事,喂馬這種活計,斯科特讓手下拚命加班就能乾得出來。
但是,眼下要將三百匹馬都趕到孔喬斯河邊去,那就不是三個士兵能乾得了的了。
再好的戰馬,一旦跑了起來,三個人哪裡約束得住?
一個搞不好,跑到孔喬斯河邊,就只剩下一百匹……斯科特怕是要挨槍斃!
河狸急急忙忙找了一匹馬騎上去,跟著斯科特趕起馬來。
他還沒有吃晚飯,也忘了吃午飯,也沒有吃早飯的習慣。算了吧,反正今天都快過去了,餓過去就是明天的事情了。
“上士先生,聽說喬治上尉在山林裡遇到了伏擊?”河狸抽空問到。
“嗯。”斯科特上士自從獨自掌管了綠石村馬場之後,在需要用人的時候,還是比較和善的。
“唉,真是不幸!”河狸說到。
“他是活該!”斯科特說到,全然沒有以前在喬治上尉麾下時那種畢恭畢敬。“我跟他說過很多次,印第安人不是那麽好打的,他偏不信!這下好了,死了!”
“啊?他死了嗎?”
“不死還能怎樣?”斯科特說到:“媽的,他還欠我兩個比索呢!”
河狸覺得有些愧疚。
都怪自己,沒有好好掙錢,竟然讓他的老板為了兩個比索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