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湧動。那看不清形影的煞靈緩緩向前，手中的長刀也脫然入眼。

　　木晴溟死死盯緊煞靈那殷紅的雙眼，手中的刀緊緊一握，後背已經被汗浸濕，冷汗。

　　四周不知在何時變的安靜，十分安靜，連那煞靈在水中行走的聲音都沒有。再看看其他人，那裡還能看的人影。

　　來，來了，來的飛快。一瞬息間那煞靈就到了木晴溟近前，那把被煞氣籠罩的長刀也已經舉到了頭上。

　　木晴溟腦子嗡了一聲，下意識地舉刀相檔，身子也全憑自主意識的後撤。他怕了，無故產生的好怕感。

　　那煞靈不依不饒，趕一步再向前，刀從身側平平揮出。

　　黑暗中，就只有兩點紅光滑動。待木晴溟反應過來時，刀又到了。這次他做足了準備，雖然來的很快。雙手正反握牡丹，側立在一側，剛剛檔下那煞靈的一刀。檔刀，抽刀，正反手交互向前刺去。一刀，從煞靈的胸前刺了進去。

　　疼痛，殘留的疼痛……那是一個滿月的夜晚，紅月。祭壇的血陣中做著四個孩子，剛剛滿六歲的孩子。待祭壇下族人行跪叩九拜之禮後，族中的祭祀上了祭壇，手中握著一把嗜血的短刀。一人一刀，祭晴溟……這一刀直刺進四個孩子的胸口。祭後活葬於木氏溟堂地下暗陵中。

　　煞靈後退兩步，牡丹刺中的地方留下了一個空洞，但隨即又被煞氣補上了。

　　木晴溟反手握著刀，刀直立於身前，犀利的目光盯著那煞靈——四魂煞靈。

　　“這......他怎麽了?”

　　巨大的聲響在不知那一刻戛然而止，地面的震動消失的無影蹤跡。亮光......牆壁上一直是有長明燈的，剛剛的震動讓更多的空氣流動起來，長明燈自然也就亮了起來。四周有了光亮就感覺沒有那樣的恐懼了，但依舊感覺壓抑。

　　最先發現木晴溟不見的是原來在他把旁邊的卜軒。

　　“怎麽辦?”眾人商議。

　　“繼續向前。”楊元方說的，也是顧老的意思。華陽樓的人肯定聽他們的，紛紛表示同意。

　　除了於青連......

　　“問你個事?”懸台上，只有木晴溟和於青連兩人。

　　“嗯......”木晴溟不是多在意。

　　於青連不在說話，只是將一件東西從口袋中拿了出來。於青連就在木晴溟眼前晃了一下，後者也就看了一眼。

　　“什麽事?”

　　於青連沒明著反對，但多少也是有些的猶豫。最後在心裡掂量了一番後，還是同意了。

　　“咱們怎麽辦?”華陽樓的人已經沿著暗河走了去，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后，劉順問道。

　　“等。”沒有商量的統一意見。

　　木晴溟依舊盯著無形的煞靈，那無形煞靈也盯著前者，紅色的眼睛中堅決透露著空洞。

　　“我們本不該如此！”

　　那是最後一場祭祀……族內的混亂。

　　木晴溟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瞪大了眼睛看著煞靈，“不會錯的。”

　　“睜眼視陣的孩子。”

　　族內都會有禁忌，木晴溟觸碰過那禁忌。他怕了，有原因的怕了。

　　煞靈猛然出刀，平刀向前，對準了木晴溟的心口就刺了去。木晴溟挑刀對刺，刀尖對刀尖。煞靈向前的力被猛然擋下，腳下不穩，向前一個踉蹌，刀插在了地上發出了聲響。

　　寂靜中任何一個輕微的聲音都可以聲傳千裡。

　　木晴溟再進半步，平直的刀順勢下劈。

又是一個清脆的聲響。木晴溟沒有去理會剛剛站穩的煞靈，而是直接去斬斷了他的那把被煞氣籠罩的刀。　　刀斷了，斷聲萬裡。

　　所有人都聽到了，暗河的最裡面，清脆的響聲，悠長不絕。

　　眾人聽的聲響，都向裡趕去。華陽樓的先到一步，馮林源他們後到一步。眾人驚歎！

　　河道的盡頭，有一間不大的空洞，被一口口羅成一摞的棺材圍的四四方方。而且這棺材比正常的棺材都小，小出很多。

　　但，四個不一樣的。就在那石棺的後面，正後面。那四個棺材大開著，裡面蜷縮著四個不大的孩子，乾涸的血跡陰透了棺材的底板。

　　“這，這些棺材裡都是孩子?”顧老顫顫巍巍的問。

　　木晴溟就癱坐在那石棺的前面，上身光著，那條青龍紋印透著駭人的青光，與那晴溟的光一模一樣。

　　晴溟，三塊，平放在那石棺的棺蓋上，黯淡的青光。

　　“木家，每年都會有四個孩子被獻祭，獻祭晴溟，鎮壓晴溟......”木晴溟自言自語。說話間起身，手腕上已經多了一條血痕，血滴在石棺上形成了一個陣法，三塊晴溟分別落於陣法的三邊。

　　光，光亮。晴溟在陣法形成的時候，散發出了耀眼的青光，上面虎形暗淡，花形明亮。

　　眾人再驚歎......

　　又一個傳萬裡的響動將眾人的意識拉了回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那口棺材上。棺蓋動了，自己動了。

　　木晴溟眉頭一緊，突然間想到了什麽，猛地後撤。步子落穩，那石棺的棺蓋就碎裂成了數瓣，三塊晴溟隨著碎石塊落入棺中，過了很久才聽到零零散散的落地聲。

　　又是一處空洞， 棺內棺下，一個下墜的隧道。

　　“這還不是主棺?”韶封秋向棺內張望，“深。”

　　“下面應該是一處祭壇吧。”馮林源說道，他看過那本木氏溟堂，雖然不是整本，但裡面的內容也多少有些用處。殘書的最後一頁，一幅刻板的紙畫，畫中一處祭壇。中圓外方，四方立柱......他祖父見過這個祭壇......馮林源自進樓就開始留意著這祭壇，然而直到現在也沒發現類似的地方，現在也到了溟堂最裡面的地方，這棺下應該也就是了。

　　木晴溟點點頭。拔出插在地上的牡丹，回鞘。不由分說，一躍進了棺下。

　　其他人也要下，但沒有木晴溟這手段，隻好打釘捆繩系下去。

　　下去，果真是一處祭壇，中圓外方，四周立柱，柱上青龍盤旋，外方四周臥虎壓紋，內圓四周花形壓印，紋印相對。四根柱子上分四盞長明燈，燈光足可以將祭壇照的透亮。

　　祭壇上，那形陣依舊可見，形陣上端坐這白骨，白骨成佝僂形，身上披著一件老舊的巫衣，身旁還放著起巫的竹草。

　　再看向祭祀台，台上台下立著兩個人。木晴溟持刀立在祭祀台下。台階上，立著另一個人，同樣握著一把刀。下身一條黑布褲，上身同樣的沒著衣服，身上青龍文印與木晴溟身上的無異。

　　“木家……的人?”這樓已經近百年沒人了，那人……

　　那人不說話，只是看著木晴溟。木晴溟也同樣看著他……一瞬間，最後一聲傳萬裡的響聲。

　　二人，雙刀，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