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師傅,還希望您不吝賜教。」
梁路怕丁修不答應,大庭廣眾的還給了一個尊稱,姿態放的很低,讓他不吝賜教。
周圍的人嘴角翹起,大多是在看好戲,看看丁修敢不敢接。
心想,你不是牛通嗎,從一樓打到現在,一路打上來,連續贏五擂,又是拳法又是棍法的,總不能刀法也很強吧。
卷起袖子,丁修慢悠悠道:「雖然我很不喜歡跟人比劃用刀,但你都這麽說了,我當然要滿足你。」梁路讓人拿來詠春八斬刀,是兩把三十公分左右的刀,單面開刃,有護手。
八斬刀不是這兩把刀的名字,只是詠春人的說法。
嚴格來說,這種刀的名字叫合掌刀,它是由兩把大小一樣的刀組合而成,若把兩把刀分開後交叉平放,看起來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翅膀,所以也稱作蝴蝶刀。
八斬的名稱來源與詠春的刀法之一,取自永字八法,所以這套刀法叫八斬刀,久而久之,學習詠春的人也把蝴蝶刀叫做八斬刀。
梁路兩手正握刀柄,刀尖朝前,肅穆道:「刀劍無眼,丁師傅留心。」
丁修朝著兵器架看去:「多謝提醒,不過這次應該不會給我整一把木質刀吧?」他的話讓眾人臉上火辣辣的。
這邊梁路弄了兩把真刀上來,給丁修一根木棍當刀實在說不過去,即便是贏了,傳出去八大武館要被人戳斷脊梁骨。
「當然不會,丁師傅可以選擇自己趁手的武器。」沒等其他人發話,梁路就說道。他雖然忌憚丁修,但在刀法這塊,信心十足。
即便丁修用一把大刀,他也絲毫不慌。
對玩刀的行家來說,沒有系統練過的人,再大的刀拿在手裡都沒什麽用,反而是一種累贅,比如青龍偃月刀,成年人拿在手上就夠吃力了,舞個幾十秒就要彎腰喘氣。
可以選擇趁手的武器,這是梁路留給丁修的最後體面,也是八大武館的體面。反正都是贏面很大的局,索性贏得光彩一點。
「那就不客氣了。」來到兵器架,丁修掃了一眼,這裡沒有苗刀,更沒有戚家刀,唯一適合他的就是一把武士刀。
充滿弧度的刀鞘,光亮的刀身,刀鋒沒有開刃,一看就是表演用的武士刀。丁修抽刀挽了一個刀花,試了試重量。
對於這種刀,他太熟悉了,前世在他生活的時代,倭寇可是很多的,戚家刀的發明最初也是為了應付倭刀。
而且死在他手上的武士也不是一個兩個。「就用這把吧,勉強湊合。」
「請!」
梁路單腳上前,雙刀交叉,準備動手。
在他看來,丁修還不太笨,選擇武士刀是聰明人的做法,其他的刀要麽太重,要麽太軟,根本不實用。能拿出來拚一下的,也就武士刀,這種刀刀身輕盈,揮舞方便,即便是不懂刀法的人也能拿著耍幾下。當然,一寸長一寸強也是真的。
武士刀比他的八斬刀長了不少,這是其中一個優點。不過老祖宗還有一句話,一寸短一寸險。
八斬刀短,注定打的是近身,同時也代表著揮刀速度快,這一局,他靠近丁修就是贏。
武士刀下劈,他抬手利用刀格格擋,然後迅速近身,刀破防禦,丁修後退,他劃手,反手捅肋......開局後的動作他都想好了。
「請。」
丁修身體下沉,雙手握刀,采用的是一正一反,也就是所謂的陰陽手。
看著他這麽怪異的拿刀姿勢,眾人有點懵,一時間吃不準是高手還是搞笑。只有見識過他刀法吳驚,吳兵,元兵等人知道,這是戚家刀裡的獨特手法。
這一局,裁判依舊是吳兵,只見他走上前,來
到兩人中間,抬起手道:「以武會友,點到為止,不要傷和氣。」
「另外這一局涉及到兵器,你們倆都注意點,不準攻擊對方要害,比如頭,脖子,脾髒,心臟.....」
自古以來,打拳被打死的遠比兵器對碰死的多,特別是高手過招,在無限制的條件下,那是招招奔著要害去,一個不注意就要出人命。
不過比試兵器死的人雖然沒比拳的多,但殘廢重傷的幾率和數量完全不是比拳的能比擬的。
兵器確實不容易死人,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即便頭上挨了一兩刀也不會死,身體上更是隨便砍。
前不久還有個新聞,守工地的老頭半夜發現有人偷鋼筋,出面製止,結果被砍了二十多刀,最後被人抬去醫院,經過搶救沒有生命危險。
事實證明,冷兵器只要不是砍在脖子上,脾髒,生還的幾率還是挺大的。當然,丁修要是運氣不好,被八斬刀捅到腰子啥的,只能算他命不好。「都明白了嗎?」說完規則,吳兵問道。
「明白!」「明白!」
丁修和梁路同時出聲。
吳兵饒有深意的說道:「記住,以和為貴,希望大家不要忘記最初的目的。」
他的這句話是對丁修說的,當丁修拿起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結局,但有點怕丁修打上頭,年輕人氣盛,性子上來扎梁路幾刀出氣。
這樣做劃不來,太容易得罪人。
今天在場的人不乏高手,你是不是故意,大家還是能看出來的。
反正目的是不道歉,只要贏就好了,贏了詠春,所有人都沒有話說。「吳師傅,放心,我有分寸。」
丁修還沒說什麽,梁路就給了吳兵一個放心的眼神。他還以為吳兵是在提醒他,手下留情。
北平武術隊的總教練開口了,這個面子必須給啊。
他和其他大門派不一樣,詠春的底子還是有點薄,得罪不起這個總教練,要知道,吳兵不只是總教練,在武術協會還掛著其他職呢。
回頭給他們詠春小鞋穿怎麽辦?
贏了丁修,讓丁修道歉就算完了,別的就別多生事端。
吳兵嘴角抽搐,沒有搭茬,他明明是勸丁修,梁路搭什麽話,一會不挨刀,還能豎著走出去就算好了。「三,二,一,開始!」
話音落下,吳兵後退幾步,把空間留給場中的兩人,為了關鍵時候能救場,他手上拿了一根齊眉棍。真出了事,他手中的棍子還是能發揮一點作用的,能把二人隔開。
二樓的人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場中都沒有立刻動手的兩人。
丁修是在等梁路出手,梁路也是在等丁修出手,詠春講究的是後發先至,看到丁修的握刀手法,他有點吃不準,想等丁修出手後試試成色再說。
你不動,我不動,兩人僵持半分鍾,丁修有點不耐煩了。看到他的神色,眾人輕笑。
「到底還是年輕人,有點沉不住氣。」「當!」
不出意外,丁修出刀了,力劈華山,迎頭一刀。
按照開打前的策略,梁路抬手橫檔,接著快速上前,同時左手沒閑著,隨時準備揮刀。只是還沒有等他上前,迎接他的又是一匹雪亮的刀光。
刀光由下而上,是一記逆斬。
因為是陰陽手的關系,丁修在出這一刀的時候幾乎沒費什麽力氣,順手抽刀就斬出去了。猝不及防之下,梁路中刀,從胸口刀到手膀子位置被斬中。
這是因為關鍵時候他後退了半步,不然就是從腹部一路斬上去,也幸好丁修的武士刀沒有開過刃,要不等待他的就是開膛破肚。
後退中,梁路手上八斬刀連續揮舞,企圖格
擋丁修的乘勝追擊,不過他的擔心多余,因為丁修站在原地沒動。
「梁師傅,我這一刀如何?」「我剛剛大意了。」
即使丁修刀法厲害,作為詠春傳人的梁路嘴上也不會服他半句,輸人不輸陣,還沒結束就輸了氣勢,後面不用打了。
不過嘴上不服,心裡的警惕已經拉到最高。
就憑剛剛這一刀,就能判斷出丁修不是不懂刀法的小白,具體有多深還要多碰兩次才知道。就像他說的,只是大意了。
確實是大意了,早知道的話絕對不會這麽冒失,以至於差點陰溝裡翻船。丁修嘴角勾起,冷笑道:「我就喜歡嘴硬的人。」
說罷,武士刀上前,刀法大開大合,每一刀都是重若千鈞。梁路的八斬刀接的很痛苦。
丁修的刀速度並不快,但力量大,角度還很刁鑽,他這邊剛擋下兩刀,剛準備上前,下一刀就把前進的路封死了,逼得他不得不後退。
不過這不代表他完全沒有機會,先防禦為主,找準機會還是能反攻的。「當!」
「當!」「當!」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外人眼中,只見丁修揮著武士刀,一刀接一刀的朝著梁路砍,每一刀的位置都不一樣。
梁路用八斬刀不停的擋,一步步後退,一分鍾不到都快退到牆邊了。看得出來,擋得很吃力。
這是要輸的節奏。
反觀丁修,一刀在手,整個人太輕松了,一柄武士刀隨意揮砍,每一刀都能把準備前進的梁路砍回去,毫無壓力。
兩人的刀法壓根不是一個層面。
突然,丁修想到什麽,停下了揮刀,對滿頭大汗的梁路道:「你信不信,我能讓你坐那兒去?」順著丁修指的地方望過去,梁路看到,那是邊上「觀眾席」的一把空著的太師椅。
太師椅旁邊是小桌, 小桌左邊是一個白胡子老頭。因為老頭,邊上的那把椅子都沒人敢坐。
現在丁修要讓他坐過去,這是何等的猖狂。
感受到了屈辱,梁路臉色通紅,打定主意,今天就是被砍死,從窗戶被丟下去,也不後退。「當!」
又是熟悉的聲音響起,丁修出刀了,這一次刀風要比之前凌厲得多,一招一式充滿殺氣。打定主意被砍死也不會後退的梁路在手臂和小腹挨了兩刀後也不得不退。
丁修的武士刀是表演刀,沒開刃不假,即使砍在身上的時候是隔著衣服的,但還是很痛。如果這會把他的衣服掀開就能看到,被砍中的地方絕對是一條青紫色的刀痕。
「刺啦!」「嘶!」
梁路再次中刀,這一次是肋骨,不同之前的是,這一刀見紅了。
丁修的武士刀本來是沒開刃的,傷不了人,但在和他的八斬刀對拚中有了一個個缺口。現在這些缺口就跟鋸子一樣,砍在身上會把衣服撕破,傷到裡面的肉。
最痛苦的還是鋸子式的刀鋒砍人,真的跟被人用鋸子鋸是一樣的感受,一刀劃過還帶著皮下來。梁路一個習武多年的大男人眼淚都快下來了。
這特麽跟凌遲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