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電視機前,王保強看了很久的電影,要不是丁修催他去買飯,他連飯都不想吃。
下午六點,黃博從外面回來,聞著丁修屋裡傳來的香味,咽了口唾沫。
這狗大戶天天在外面館子訂飯菜,頓頓有酒有肉,還有個馬仔鞍前馬後,整的跟舊時代地主似的。
“黃博。”正屋,王保強對他喊了一聲。
“我不吃。”黃博回應他。
“我不是叫你吃飯,我是問你看電視嗎,新到的片,新劇之王,可好看了。”
“看!等我放下書包就過來。”
二十六歲的黃博長得像三十歲,背著書包一點都沒有學生樣,知道的他在外面讀藝考培訓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讀博。
多看電影能提高自己的鑒賞能力,對藝考有幫助,這是培訓班的老師說的,黃博覺得很有道理,但他沒有電視機,只能到丁修這裡蹭。
放下書包,黃博搬了一把凳子來到丁修屋裡,桌上飯菜離他近在咫尺,而他目不轉睛盯著電視機。
見他“避嫌”避得這麽明顯,丁修都有點不好意思:“要不,吃點?”
“不用,我在外面吃過了。”
“保強,去拿副碗筷。”
“好的哥。”
“我真的吃過了。”
“一頓飯而已,哪這麽多廢話,大男人乾脆一點。”
“那多不好意思。”黃博是山東人,本身就是不是婆婆媽媽的人,丁修這麽豪爽他再拒絕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接過碗筷,三人一邊吃飯一邊看喜劇之王,偶爾對飲幾杯。
三雙眼睛都在電視機上,但關注點不同。
王保強越看笑容越少:“第一次看新劇之王,尹天仇在片場的搞怪行為讓我笑得肚子疼,現在再看一次覺得心酸,群演要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
群演是活道具,無台詞,無鏡頭,無名字的三無人員,一部長達幾十集的電視劇裡包羅萬象,唯獨容不下他們幾秒鏡頭。
為了拚一個露臉機會,多少人前赴後繼。
尹天仇中槍後遲遲不肯死亡,非要表現獨特一點,最後被導演罵狗血淋頭,盒飯都沒得吃,這讓王保強非常感同身受。
他在演屍體的時候也想獨特一點,但沒有那個膽子。
真要這麽做了,群頭肯定要被副導演罵,以後再也不會用他。
黃博的關注點和王保強不一樣,他比較看重演技:“吳孟噠好厲害,短短幾秒鍾情緒變化超過三種,從壓抑的憤怒再到爆發,最後看著尹天仇的背影又露出憐憫,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不愧是老演員,有機會真想向他請教。”
丁修和兩人不一樣,他看的是女演員:“這個妞正點,身材好,腿長,就是胸小了一點……這個五官清純,面若桃花,真漂亮。”
在幾人的評頭論足中,一張張碟片在DVD裡進進出出,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到了十一點。
丁修對黃博道:“你今天不用去酒吧賣唱嗎?”
黃博黑臉:“不是賣唱,是駐唱,快要藝考了,我想把時間放在考試上,暫時不去酒吧。”
北電不是用嘴巴考,需要藝考和文化課成績,黃博走這條路注定艱辛,平時需要上兩個班,一個是藝考培訓班,一個是酒吧夜班。
藝考時間是每年十二月份,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哥,電影學院出來還是當群演,沒必要啊。”王保強潑涼水:“很多人都是電影學院的,
照樣跟著我們跑群演。” 黃博笑笑:“你還是年輕了,現在這社會幹什麽不要學歷,先不說電影學院能學到東西,就憑那張文憑也是有用的。”
出門在外最忌諱交淺言深,他沒有把自己發小高唬提攜自己的事說出來。
王保強說的話有道理,大把北電出來的演不上戲,但他不是那些人。
高唬高低是個有名氣的演員,只要自己進了北電,有了背景和底子,以後他帶著自己入組,混個小配角啥的輕輕松松。
雖然不去北電老高也能帶自己入組,但野路子出身,還是半路出家,好說不好聽,即便是入組了恐怕拿到的角色也不大。
王保強話音一轉:“有道理,我就是讀書少了,沒什麽文化,哥,電影學院還招人嗎,你看我可以不?”
“你可能不行。”
“為什麽,咱倆長得半斤八兩啊。”
“呵呵。”丁修發笑,還別說,王保強和黃博長相上半斤八兩,說不上醜,但絕對和帥不沾邊。
黃博耐心道:“這不是長相的事,進北電要先藝考再高考,沒有高中底子,文化課這一關你就過不去。”
他這個高中出來的刷著高中試卷都一個腦袋兩個大, 王保強少林寺出來的更不用說了,文化課這一關就徹底斷了他的北電夢。
“那我哥可以嗎。”王保強問道:“他是高中生。”
黃博點頭:“他可以,但沒必要,都演上張紀忠的男二號了,考北電多余。”
考北電為了什麽,為了能拍上戲,丁修都能拍上戲了,在黃博看來考北電就是多余。
明年笑傲江湖一播,丁修有的是戲拍,能賺大把錢,進入北電後就不同了,大一不讓拍戲。
一年的時間過去,笑傲江湖熱度都散差不多了,還有多少人記得你,搞不好就涼了。
“確實多余。”丁修不是說讀書多余,而是他的性格不適合在學校,舞刀弄棒還行,每天坐著聽老師講五六個小時受不了。
王保強眼裡帶著幾分渴望再次問道:“考北電看臉嗎?”
“不看,吧。”黃博也有點不確定:“至少招生上沒說只要長得帥的,很多北電出來的也不帥。”
王保強暗自松口氣,笑著撓了撓頭後沒再說什麽。
別看他瞧不起大學生出來當群演,多少還是有吹牛逼成分,人家寒暑假出來鍛煉,一提北電兩個字,只要長得不差,懂點人情世故,基本上都是小特起步。
亞洲唯一的一個電影學院,誰不想去,他也想。
黃博能考,他也能,大不了多讀幾年書,反正有的是時間,黃博二十六歲了都還在考,他十八歲就不能了?
“北電第一年學費一萬塊,往後每年六千。”
黃博下一句話又把王保強的北電夢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