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之所以敢提議讓戲院三遍一換戲，一個是劇本多，不怕沒劇可拍，無雙可以隨時頭腦風暴出幾百本精彩的劇本來。

還有一個，就是演戲的姑娘多，三班倒，一班負責表演，兩班排演新戲，完全不用擔心人手不夠用，時間緊湊無法提前拍好戲。

不過無雙這個想法，到底還是沒能成，原因是看戲的客人強烈抗議，一出戲隻演三遍太少了，哪怕新戲非常精彩，但舊戲他們還沒看夠呢。

因為客人鬧的太狠，紅姣只能無奈的出面，表示外面應該有仿戲的了，看不夠可以去別的戲班看。

客人們也是哭笑不得，第一次遇到這種不但不生氣外面人偷她們的戲，還主動讓他們去看的。

不過客人們還是不願意，因為外面的戲都拍的四不像，唱戲不似唱戲，演戲不似演戲，而且劇情就來個照貓畫虎，怎麽也不如人世間戲院的好。

他們都是不缺錢的主，寧可高價看最好的，也不願意退而求其次看仿的四不像的。

紅姣也無奈，只能松口改成一部戲演六遍換新戲，結果客人們還是不願意，這要是有點事十天半月來不了戲院，錯過再想看就看不到了。

客人和戲院來回拉扯，最後紅姣決定，先一出戲演五遍然後換新戲，新戲五遍後再演五遍老戲，老戲在徹底取消，如此就是一部戲十遍。

這次總算讓客人們滿意了，畢竟客人們雖然愛舊戲，但新戲也喜歡，一部戲短篇上中下三場，但是長篇的一演幾十上百場，重複太多次遲遲看不到新戲他們也不願意。

倒是外面的戲園子聽說了紅姣公然讓人世間的客人去他們的戲園子看戲，完全不介意被他們這些戲園子學了人世間的戲。

有些自覺自己是老資歷的戲園班主覺得人世間太狂妄，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到處詆毀人世間戲院。

奈何紅姣有個厲害恩客當靠山，他們也只能嘴巴說說，實際上動不了紅姣。

這種就是標準的偷人家東西吃飽了還罵人，當了那啥啥還立牌坊。

也有那聰明的戲園班主立刻拿著錢上人世間，求購劇本，自己偷師到底不如乾脆直接說自己是從人世間戲院買的劇本更吸引人，還能沾一沾人世間的光。

當然這些戲班班主還有個意思，要是人世間戲院能願意教授一下自家人如何演戲就更好了，他們給錢。

雖然戲子理論上比青樓女子強一點，外界評價戲子也比青樓女子的名聲好一點。

但也只是好一點，因為戲子紅了之後，被有錢有勢的人看中，也是要被迫去陪客的，與青樓女子一樣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所以戲班班主們並不覺得讓自家戲子和這些原青樓女子學戲有什麽不好的，半斤對八兩的名聲，沒什麽誰看不上誰的。

紅姣倒也沒拒絕，只是提出一個條件，她隻教導女孩，不教男孩，而且要是買她的劇本，借用人世間的名頭，就必須用女孩來拍戲。

這些班主們幾乎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雖然梨園這行幾乎是默認女孩不能登台，但是哪家戲班子不養些小丫頭做雜活。

要是這些丫頭能上台演戲賺大錢，讓班主們買男孩回來伺候姑娘們都行，而且這新式表演也不是唱戲，不算破壞規矩。

無雙和守門的人打過招呼，進入戲院後院的時候，就看到紅姣帶著幾個姑娘，在教導一群別的戲園子送來學演戲的小丫頭。

無雙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這些小丫頭們非常拚命，學的認真且不怕吃苦，無雙看到就連最難的反串，這些小丫頭都學的飛快，

肉眼可見的進步。紅姣幾人很忙，加上無雙站的位置較偏僻，所以紅姣她們並沒有發現無雙，還是殷憐兒感知到了無雙的氣息，帶著素荷過來找到了無雙。

無雙看到素荷的時候，素荷整個人看著氣色都極好，人也明媚的很，一看就知道是日子過的順心。

不過變化最大的還是殷憐兒，她的身上，已經隱隱有了功德金光，說明她沒少做好事。

素荷和殷憐兒很是高興的看著無雙，素荷直接道:“天師，我這段時間和我娘一直四處做好事，教訓了好多欺負人的地痞流氓，還收拾了幾個對我意圖不軌的混混。

我和母親也一直沒有停下修煉，現在我娘已經可以收斂自己的陰氣至少三個時辰，就是與人相處也不會傷害他人了。”

素荷急切的對無雙說著這段時間自己和母親的進步變化，看向無雙的眼神帶著期許誇獎的期待。

無雙也沒辜負素荷的期待，點頭道:“你們做的很好，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決定正式把咱們的善堂開起來。

你之前不是說送去縣裡慈幼局的女嬰對方已經不太願意接收了嗎，這次咱們自己養，順便把慈幼局裡的女孩，女嬰都接出來放在善堂裡養著。”

這次素荷還沒說話，殷憐兒先高興的道:“這可真是太好了，天師不知，我最近又遇到了七戶人家要把自家女嬰給殺死的。

因為慈幼局收不下，我只能嚇唬著女嬰的爹娘，逼迫他們不敢殺死女嬰，可這樣下去不是長久的辦法，咱們的善堂開了，正好把這些女嬰接出來。”

無雙點了點頭，道:“善堂我打算買塊地，咱們自家蓋一個善堂，比買宅子改建更適合，也能按照咱們的需求蓋房。

養女嬰肯定不能少了奶娘，可以找一些正懷孕，有意當奶娘的婦人，提前把人養起來，在懷孕的時候就把人好好補養著，等生下孩子後才會有多余的奶水去喂養女嬰。

順便還要買一些母羊，光靠人奶喂養女嬰，肯定是不夠的，用母羊的羊奶與人奶摻和著喂養，能降低些對人奶的需求。”

素荷接口道:“除了奶娘，照顧孩子的人手也要很多。”

說到這裡，素荷有些遲疑的看著無雙，道:“天師，其實青樓裡，好多年老色衰的花娘最後都很淒慘。

結局好的，乾一些粗活等死，更多的因為疾病纏身，根本無活可乾，又被老鴇當累贅丟棄，無力謀生慘死在外面。”

接下去的話素荷沒有說，但無雙知道她的意思，直接道:“那就把這些人都買下來，送去善堂照顧孩子們。”

素荷面上一喜，但緊接著又有些緊張的道:“可是，她們都有病，要想用她們照顧孩子，先要給她們治病，治病要花的錢，可能比養孩子的錢還多，天師……”

素荷想求天師也救一救這些人，可知道要救這些人，不是小錢，她一時又張不開口，只能難過的看著無雙。

無雙看著素荷緊張又忐忑的面容，溫和的笑了笑，道:“素荷，你覺得，善堂是做什麽的?”

素荷愣了愣，不知道無雙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回答道:“善堂是救人的啊。”

無雙點頭，道:“不錯，善堂是救人的，那些女孩和女嬰是需要被救的，所以善堂要救她們。

你說的這些年老色衰生活困苦的花娘難道就不是需要救的人嗎?既然是善堂，沒有救女嬰卻不救這些年老花娘的道理。

都是女人，都是血肉之軀，都是苦命的人，既然是善堂，那這些人就都是我們救助的對象。”

聽到無雙這番話，素荷心中緊繃的弦終於松了下來，放松的笑了笑，對無雙道:“是我相差了，我這就去找紅姣姐姐。

她最擅長和那些隻認錢的青樓老鴇打交道，讓紅姣姐姐去，不用多少銀錢就能把這些對青樓已經沒價值花娘的賣身契買回來。”

“不用找，我這就來了。”原來無雙和素荷說話的時候，紅姣就發現了倆人，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無雙和素荷的話。

紅姣看向無雙道:“我這裡有個名單，都是需要救助的姐妹們，只是我之前手中銀子有限，有心無力。

這段時日開戲院，也算是日進鬥金了，我最近正準備去把人買回來，正好可以幫您把這些年老花娘一起買下來。

到時候身體健康些的，就在我戲院裡幫忙，身體差一些的，先去善堂養身體，等養好了身體，看是要留在善堂還是來我這裡都可以。”

無雙看到紅姣，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帶著帷幕的女客，道:“你的銀子不要都買了人，先在外面再開一個戲院。

我看有不少女客來看，說明女客也是客人的大頭，只是這裡到底地方敏感，敢來這裡看戲的女客，必然是少數。

不如換個地方再開一個戲院，看戲的位置再分男客和女客，這樣方便女客來看戲，也讓那些不願意來這裡的女客能一起看戲。

不止是女客，一些不喜歡逛青樓的男客也會更多，客人多了賺的多，就能買回更多的人。

而且這地方到底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女孩們長期留在這樣的地方，並不安全，慢慢讓客人習慣去別的地方看戲，離開這處地方才好。”

紅姣本就是聰明人，她只是習慣了在這地方討生活，一時沒有把自己和這些姑娘從青樓老鴇花娘的身份上轉變過來。

此刻被無雙這麽一提醒，也反應了過來，一直留在這地方又不賣身，確實不太安全了，立刻道:“多虧了天師您提醒，我這就去外面找一找有什麽地方適合開戲院的。”

無雙想了想道:“買地和開戲院的事我來吧，正好我也打算買塊地蓋善堂，正好我一起搞定了，你們就先專心演戲，把名聲更遠的打出去。”

無雙手裡現在不缺錢，鹽縣雖然因為繁華，地皮比較貴，但到底是個縣，貴也有限。

無雙盤算著，把手裡所有銀子都用上，買地加上蓋好戲院和善堂不成問題，不過這樣一來，她的手裡就又沒錢了。

雖然沒錢，可無雙並不怎麽擔心，她抓了畫皮鬼，如今名聲比她爹娘可響亮多了，不愁沒有人拿著錢上門求她辦事。

一切商量好了之後，無雙又拿出二百兩銀子給素荷，讓她先暫時租個寬闊點的院子，把她娘殷憐兒看到的女嬰給接過來，雇傭兩個奶娘，買兩頭母羊，先養起來。

交代好一切之後，無雙就離開了，她要回去抓緊時間多畫一些力量強悍的符，她現在自身力量不足，凡事全靠符開路，手裡可不能少了符。

無雙離開後，紅姣想了想，換了身衣服，去找她的恩客去了。

這麽多年，紅姣能在鹽縣這富商雲集的地方站穩腳跟，靠的就是她的恩客，京城勇毅侯的獨子，蔡印。

蔡印是本地鹽運使，鹽運使是從三品的大官，而且鹽乃暴利且是賦稅大頭，非帝王心腹不可做。

蔡印做這個鹽運使已經十多年了，能在這樣緊要的位置坐這麽久，足見皇帝對他的信任。

蔡印這樣的人，身邊的女人不要太多，而紅姣之所以能成為蔡印的紅顏知己，就在於她抓準了蔡印的心理。

蔡印喜歡火辣又溫柔，能陪他陽春白雪也能陪他放縱胡來的女人，簡單說，蔡印喜歡有反差感的美人，這個美人最重要的，還要無欲無求，不能找他要東西。

蔡印倒不是摳門不舍得給女人花錢，他是青樓長客，只要伺候好了要什麽給什麽這一點人盡皆知。

人人都以為蔡印喜歡為女人一擲千金，但仔細觀察過蔡印的紅姣發現，只要女人向蔡印要東西，用不了幾次蔡印就不會再找這個女人了。

紅姣是對蔡印仔細觀察了許久，把自己量身打造成蔡印最喜歡的樣子，才去接近蔡印的。

這麽多年，紅姣從不找蔡印要任何東西，蔡印也很少給紅姣東西，以至於不知道多少人嘲笑紅姣跟了蔡印一回，沒落下什麽東西，還不如那些隻跟蔡印一段時間的女人。

但其實紅姣覺得，自己得到的遠比那些能從蔡印手裡拿大把銀子的女人多。

首先這麽多年，她一直是蔡印最喜歡的女人，她沒接客幾回，就因為遇到了蔡印而再也不用接客了。

其次她能在青樓一條街橫行霸道的從那些花樓裡，把還能敲骨吸髓的二十多歲的花娘們贖身出來，靠的就是蔡印的面子。

金錢好處紅姣確實沒得多少，但隱形好處她得了太多了，這些都是別的女人沒有的優待看，所以紅姣雖然不喜歡蔡印，但卻是感激這個恩客的，也非常願意在蔡印身上下功夫。

紅姣這次來找蔡印，除了敘舊情，也是為了把戲院的兩成乾股送給蔡印。

光靠感情維系，早晚有她年老色衰，再不能吸引蔡印的那一天，要是利益也能捆綁在一起，加上感情控制，才是真正的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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