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苦澀花園的往事

  “嗚……”

  嫉妒的不只是妖精少女，小蜘蛛肆無忌憚的撒嬌，讓身後的雙頭龍都開始忍不住發出低吼的威脅，鼻子裡不斷噴出熱氣。

  “嘶……”

  小蜘蛛也毫不畏懼，渾身絨毛炸立，朝著頭頂的巨龍頭顱嘶叫了回去。

  兩隻寵物的體型就猶如一塊鵝卵石放在小山前，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但氣勢上小蜘蛛卻絲毫沒有落入下風的跡象，畢竟都是三十級的魔獸，誰比誰高貴呢？
  “這兩個小家夥，四千年了還是這麽不對付。”玲瓏無奈搖了搖頭，走去將小蜘蛛抱了過來。

  沐遊也撫摸了幾下雙頭龍的鱗片，表示雨露均沾，這才讓雙頭龍平衡了一些，兩隻寵物互相移開了眼神，不再瞪視彼此。

  “小時候還挺喜歡看它們爭寵打鬧，不過現在可不行了，現在的它們打起來，不出一個小時就能把我這城給拆了，攔都攔不住……”玲瓏自嘲的笑道。

  這時沐遊身後，蒼老的格格巫顫顫巍巍的走出，有些猶豫的朝玲瓏問：“那個……老師他……還好嗎？”

  “格格醬嗎？”

  玲瓏看了眼格格巫，看著對方蒼老的面容和說話時小心翼翼抓著衣角的動作，不免有些替她惋惜：“那個死人臉也真是夠狠心的……”

  “放心吧，你老師很好，而且，他好像還給你準備了一樣禮物。”玲瓏說。

  “禮物？”

  格格巫一愣，卻沒有感覺驚喜，反而有些慚愧，因為上一次老師送的禮物已經被她送人了，要是被老師知道，不知會怎麽看她……

  “放心，這次是真正的禮物，你會喜歡的。”玲瓏這時候卻笑著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還不等格格巫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遠處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兩隊全副武裝的女性士兵和數名妖精快速衝過來，將幾人團團包圍了起來，手中武器一陣搖晃後，全都警惕的對準了沐遊和雙頭龍。

  “來得真快……”

  玲瓏歎息一聲，朝周圍擺了擺手：“行了，都放下武器吧，這幾位是遠來的貴客，接下來要隨我回宮。”

  一眾士兵聽到玲瓏的命令都有些震驚，互相對視一眼，面現猶豫，並沒有放下武器。

  “女王大人，可他是男人！”為首的女軍官不解的看向玲瓏：“您不是說過，不能讓任何男人踏入薔薇城嗎？這是薔薇之國建立的宗旨，絕不能違背啊！”

  “這是宗旨沒錯。”

  玲瓏走到沐遊跟前，伸出手掌指向他：“但這位，誰告訴伱們他是男人的？”

  “啊？”

  眾人聞言都是茫然。

  沐遊也一臉迷惑的看向玲瓏，不明白她又要搞哪出。

  “難道他是女人假扮的？女扮男裝？”軍官打量著沐遊問道。

  “那倒也不是……”

  “那他是？”

  “他和我一樣，是愚者！”玲瓏面色極為認真的說：“而愚者的性別，是不可定義的！”

  “在我們愚者的世界，有一條鐵則，就是永遠不要憑外觀去判斷一個人的性別。因為我們那裡並非只有男人和女人兩種性別，還有諸如武裝直升機、沃爾瑪購物袋等各種額外性別！”

  “而他，正是除男女外的‘其余’98種官方認定的性別之一！因此，他雖然長得像男人，但並不是男人，不在薔薇城的排斥范圍！聽懂了嗎？”

  玲瓏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完，對面一群女人面面相覷。

  她們顯然並不能理解這麽高深的哲學內容，但還是有不少人想起了愚者擁有化形的能力，這麽說來，表面看到的愚者，的確不能認為就是愚者本身的樣貌和性別。

  想到這一點，再加上女王陛下言之鑿鑿的語氣，眾人這才相信了幾分，對視幾眼，猶豫著讓出了一條路。

  “很好，走吧。”

  玲瓏滿意的笑了笑，在前引路。

  沐遊眉角閃過幾道黑線，不過這時候還是沒反駁什麽，默默跟隨玲瓏進了城，一路來到了所謂的‘皇宮’中。

  女王的行宮果然夠奢華，佔地數百畝，各式城堡和洋樓林立，園林假山應有盡有，據說後方還有專門的後花園和泳池。

  進入皇宮後，芙婭她們便被玲瓏打發去了後花園參觀。

  玲瓏和沐遊則心有靈犀的留下，進入了某處前廳。

  待玲瓏屏退了幾名侍女后，大殿裡便只剩下了沐遊和玲瓏兩人。

  “行了，現在該好好談談，這四千年裡究竟都發生了什麽。”沐遊看向玲瓏，面色嚴肅起來。

  “唉，已經四千年了，可真快……”

  玲瓏先是感慨了一聲，隨即才抬頭看向沐遊，微笑道：“那麽，本體，準備好迎接長達四千年的記憶洗禮了嗎？”

  沐遊臉色古怪了一下，很快點了點頭，朝她伸出手：“來吧。”

  “如你所願……”

  玲瓏笑了笑，靠近沐遊，身形自動消失，融入了他體內。

  玲瓏消失的那一瞬，一股極其龐大的記憶頓時湧入了沐遊腦海。

  之前和妖精少女契約加深的時候，他也曾看到了妖精少女長達上千年的人生經歷，然而，和眼前的這份記憶完全不同。

  妖精少女的生命看似漫長，但生活其實相當單調，大部分記憶都是簡單無聊的重複，因此消化的很快，而玲瓏的記憶可就複雜了，沐遊永遠猜不到她下一刻準備幹什麽，而且記憶中還充斥著大量不可描述的畫面，著實是‘精彩紛呈’。

  縱使是沐遊做好了準備，也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勉強將她的記憶消化了個七七八八。

  沐遊再睜眼時，玲瓏早已重新出現在他身旁，笑眯眯的看著他：“怎麽樣本體，理解現狀了嗎？”

  沐遊卻臉色古怪的看向她：“你這生活也太糜爛了……”

  看過她的記憶，沐遊才知道，這家夥居然真的在這座皇宮裡組建了一個‘后宮’，每天的興趣就是收集和欣賞全國的美女和外形美觀的妖精……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況且，這應該也是本體你需要的記憶，不是嗎？我可是為了本體你的利益才‘被迫’這麽做的啊……”玲瓏攤手道。

  沐遊聞言翻了個白眼。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玲瓏的記憶同步後，體內一直在躁動的魔神之骨，立即安分了不少。

  神骨代表的七宗罪中，隸屬於‘色欲’和‘暴食’的部分，都已經被徹底消化，甚至還超額完成了任務。

  當然，刨除這些不太正經的記憶，從那些斷斷續續的正常記憶中，沐遊也已經快速理清了苦澀花園這四千年來的發展歷程。

  四千年前，分身們和他失聯之後，便立即開始嘗試調查和接手苦澀花園的掌控權。

  采藥人通過一些不太友善的方法，從奧爾梅多手裡騙到了天空城圖紙，和外界的愚者取得聯絡，換取到了分形器和存檔器。

  在沐遊離開一百八十年後，苦澀花園迎來了大災紀。

  三個分身和格格巫蒂娜等人，全都躲在暗窟之底，度過了這次大災紀，待星靈界一切洗牌完成後，他們先後觸摸了存檔器，恢復了記憶。

  幸運的是，具蛇並沒能利用他們短暫的失去記憶的時間逃脫出去，依舊被封印在暗窟之底。

  而且，不知是不是星靈界刷新帶來的影響，地表的苦澀母樹竟然也出現了短暫的複蘇，結出了一批新的妖精，其中甚至還包括一隻新生的王族妖精！

  三人無傷度過了大災紀，降臨在新生的星靈界中，而且妖精族人口也有了重新複蘇的跡象，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三人本以為最大的難題已經解決，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不對。

  那批新生的妖精中，居然有人試圖偷偷衝擊暗窟，將具蛇解放出來。

  三人立即意識到，當初的母樹複蘇，或許根本就是具蛇的陰謀，它沒有利用大災紀的短暫間歇逃跑，而是將一股意志注入了這批妖精果實中，只要這批妖精還在天空城附近，就會被它控制，為它所用。

  發現這一點後，采藥人的意思是立即殺死所有的新生妖精，以絕後患，但被打更人堅決反對，因為每一隻妖精的誕生，都是以具蛇的力量損耗為代價，這批妖精數量不少，分走了具蛇相當一部分力量，如果擊殺它們，這部分力量就會被具蛇回收，具蛇會變得更難控制。

  而且，為了和他們所知的未來吻合，以免未來突變到什麽奇怪的方向上，這批妖精也必須活著。

  一番爭吵後，最終采藥人妥協。

  三人消除了這批妖精的記憶，將它們全部趕下了天空城，和它們徹底切割開來。

  同時操控苦澀花園，遁入了獨立的隱世空間，隻留下格格巫在外，掌控著隱世空間的入口。

  這就是為什麽苦澀花園至今依舊停留在隱世空間中的原因，一旦出世，當初被流放的那批妖精就有可能再度被具蛇控制，從而想盡辦法回來幫助具蛇脫困。

  逃遁到隱世空間後，三個分身為了更方便行事，開始著手統治妖精一族。

  大災紀後的數百年間，玲瓏建立了薔薇公國，而采藥人則承接了原本應該屬於打更人的工作，一人分飾兩角，同時扮演著聖者和惡魔，建立了光輝聖城和災厄之地。

  至於為什麽三個國家之後變得嚴重敵對？這倒不是分身們產生了什麽矛盾，而是他們故意煽動起來的結果。

  天空城神隱的一個嚴重弊端，就是脫離了和其他種族的交流，原本鑄造神像的工作自然的消失。

  再加上苦澀母樹枯萎的消息傳開，得知整個族群失去了造血能力，頓時使妖精族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低迷之中。

  妖精們整日渾渾噩噩，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心情絕望，大量的妖精長期徘徊在怪異化的邊緣。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封印之槍過於松動的原因，具蛇的力量竟散發而出，漸漸開始影響到外界的怪異。

  從某一天開始，怪異忽然開始屠殺妖精，製造更多的怪異。而妖精族的數量又直接關乎具蛇的封印，一旦妖精數量低於某個極限，令具蛇恢復了足夠的力量，就會徹底脫困而出。

  在這種外憂內患之下，整個苦澀花園一度瀕臨崩潰的邊緣。

  為了保證妖精族的存活和穩定，三個分身緊急商討之下，最終選擇了一種比較極端的方法：戰爭！
  妖精們之所以大范圍崩潰，說到底是因為失去了希望，失去了生存的意義，而戰爭和信仰，正是兩種最容易賦予生存意義的行為。

  於是分身們靠著聚攏信徒，快速建立了三大王國，豎立了‘怪異必須被第一時間消滅’的鐵律，迅速撲殺了苦澀花園內的所有怪異。

  之後，又開始暗中煽動三國之間對立，通過連續的戰爭，來使本國的妖精們同仇敵愾，從而穩固妖精們生存的意義。

  接下來的幾千年間，每當度過一段和平時間，各國內部松懈，妖精們又開始有陷入茫然趨向的時候，采藥人和玲瓏就會找各種理由發動一波戰爭，重新穩固妖精們的意志。

  當然，戰爭自然難免犧牲，不過上戰場犧牲的基本都是人類，而且人類有復活的機會，所以縱使打打殺殺了這麽多年，實際犧牲的人數其實並不怎麽嚴重，妖精們更是以驚人的存活率被保護了下來，除了每年一些自然消失的妖精外，極少有妖精死於戰場。

  如今四千年過去，苦澀花園內的妖精存活下來的比例，達到了七成左右！
  在沒有新人口誕生的前提下，這已經是一個奇跡般的數字！
  理順了這四千年來的歷史，沐遊也不由呼了口氣。

  原來三國對立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他一開始猜測的分身想要脫離他自立山頭，實屬多心了。

  分身們從未背叛，雖然手段血腥了些，但他們確實用自己的方法，默默將星靈界的毀滅時間拖延了四千年之久，這一點上沒有任何可以苛責的地方。

  “采藥人呢？他一直待在暗窟裡搞什麽？”沐遊忽然看向玲瓏問。

  在玲瓏的記憶中，采藥人除了最初幾百年在外活躍，等創建起兩個國家後，就開始頻繁進出暗窟，每次待在裡面的時間越來越長。

  “這我也不知道……”

  玲瓏攤了攤手：“本體你不在，我們三個也沒有了同步記憶的機會，除了偶爾聯絡一次，平時基本都是各管各的，反正都有每日壽命任務，也不用互相接濟壽命，有時候幾十年都見不上一次面。”

  “而且，那個死人臉隨著時間推移，性格變得越來越孤僻，很少和我們兩個說他的事情，碰面的時候基本都是我和打更人說，他默默聽完就會直接離開，也從不找任何幫手，就一個人隱藏在暗窟裡忙來忙去，也不知道一直在忙些什麽。”玲瓏皺眉抱怨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