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老堅持開放,而不是堅持過去嚴格的規矩,寺廟的弟子規模一下子就擴大了。
這是必然的。因為很多在過去沒有機會進入寺廟的邪惡之人,現在也能夠成為這裡的弟子。
長老並不覺得這是錯的,雖然有一些小瑕疵存在,但不能稱之為錯:
“在放棄心靈測試的規矩後,進入寺廟修行的弟子,在數量上遠超過去。
還有,我們必須看到,這些弟子之間的心性參差不齊。”
反對長老的聲音很小,但絕非是沒有道理的,他們認為寺廟擴大弟子的規模,這是一種數量眾多的理念,而不是質量的優勢。
很多沒有道德的人混入其中,必然帶壞他們的風氣,長此以往,很多事情就必然發生改變。
在反對的聲音當中,長老卻堅信數量就是一切。他當然不僅是再說弟子們的數量,而是一種涉及到世間萬物的規律,凡是有數量的,必然得勝。
凡是試圖保持自身純淨的,最後無一純淨,而且還要遭受失敗。
這裡的勝利與失敗並不是凡間意義上的戰略得失,而是一種真理大道的交鋒,真理之間的勝敗,並不是說其中一個要在物質上獲取利益。
德諾看著自己手中的名單,上面有密密麻麻幾百個名字,他格外關注的名字也就是其中十幾個,另外的人,都是天賦並不出眾的。
雖然他很想對他們平等看待,但是真正意義上的平等在哪裡都是難以存在下去的。
其中在這份名單上,最讓德諾感到頭疼的就是泰蘭,他是這群人當中天賦最好的,甚至說他可能是寺廟歷史上天賦最高的。
這麽說或許誇張了,但是德諾知道他的話中已經排除了毗濕奴大帝。
顯然大帝是超脫的存在,並不能被拿出來與人比較的,於是他這句話就再無任何誇大其詞的地方。
過去的寺廟弟子不多,如果不算那些在寺廟裡工作的凡人,以及在寺廟當中旁聽的修行者,真正屬於寺廟的人,不會超過兩百個人。
寺廟正在急速變得與往日不同,這是德諾明顯能夠感覺到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當初進入寺廟的時候,經歷了重重考驗。
這是過去,過去的寺廟堅持很多原則,符合要求的人少之又少,以至於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弟子。
毗濕奴大帝只有幾十個親傳弟子,他就教導這些人,之後再也沒有收過弟子。
而大帝的幾十個親傳弟子,也會收徒,也就各自收一個弟子,最多兩、三個弟子。
現在寺廟突然就收了一千多弟子,很多事情就變得有些不協調。
或者說寺廟一時間還沒有辦法去適應這種突然的改變。
依然是由德諾這樣的寺廟年輕一代負責教導新入寺的弟子。
所謂的寺廟年輕一代指的是毗濕奴大帝的弟子們的弟子。
其中德諾負責的新入寺弟子最多,差不多有幾百個弟子。這些弟子當中更是有泰蘭王子這種身份特殊的。
而德諾的同輩師兄姐弟妹們,普遍隻負責幾十個弟子。
而且他們負責的這些新入寺廟的弟子們中間,絕不會有泰蘭王子這種不安分的邪惡之人。
從中也可看出德諾是他們中最優秀的,寺廟把很多責任放在他身上,而不是那些與他同輩的其他人身上。
德諾歎息,原本像是他們這種寺廟年輕一代,是不應該擔任導師的位置的。
畢竟在他們這些年輕一代當中並沒有真正的教導者,
即便是其中最傑出的德諾,他是魔閻的弟子。也是不能完全勝任教導他人的這個職位的。 教育不僅涉及到知識,也有為人處世的道理,德諾自己都不明白很多道理,就更不可能去引導弟子們處世之道了。
或許德諾在學問上面與毗濕奴大帝的那些親傳弟子們相比,不可能比他們更加高深,但是也未必有天大的差距。
而在堅守正義之心上面,他與師傅輩們差距,大概是有如高峰和深海。
正義之心並不是指他們堅持世俗意義上的道德正義,而是面對邪惡侵染的時候,能夠保持靈魂的清明,他們的身體上有存在正義的氣息,這讓很多邪魔無機可趁。
德諾認為,如果是他們教導新入寺廟的這些弟子,即便是其中有泰蘭這樣的邪惡之人,相信也會在這股正氣面前逐漸被感化。
當然,他很快就自己否認了這點,根據他觀察到的泰蘭的本質,這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他的邪惡是與生俱來的本性,不會受到任何外界的影響。
這樣的人,旁人對他再好,他也不會感激。因為他發自內心的認可邪惡的哲學觀念。這種認可不是源自外界的灌輸,而是從始至終存在於他的靈魂當中。
德諾想到毗濕奴大帝的講課。關於善惡的。
這是他有幸聽到的,如若不是因為他的師傅是魔閻,毗濕奴大帝最喜愛的弟子,德諾也是沒有這種機會的。
不是大帝的親傳弟子卻能夠聽大帝的講課,本身就很特殊。
人類是非常複雜的生物,或者說有智慧,並且能夠劃分出陣營的生物就沒有不複雜的。
世俗意義上,人類的靈魂或許不是生來就善良或者生來就邪惡。
這是世俗意義上的善與惡:一個人殺了另外一個人就是惡,一個人救了另外一個人就是善。
非世俗意義上的善惡,一個人不會因為殺人或是行善而被視作善惡,他只會被視作善。
因為人類本身就是善屬性的生物,包括所有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絕大部分物種,從昆蟲到草木,再到巨鯨乃至螞蟻,都是善。
什麽是惡呢?這同樣不是世俗的惡。而是生物所固有的屬性。惡魔即使每天都在做人類道德觀中的善行,它們依然是惡魔,而不是善魔。
惡魔的性質不會因為它具體的行為而做出改變,它們的本質就是邪惡。行為是可以改變的,本質不會。它們的存在對於宇宙的規則就是一種扭曲。
一旦惡魔的哲學徹底得勝,善值也就難以維系。
如果有這麽一天,類似惡魔的邪惡大軍能夠在宇宙當中橫衝直撞,而無人前去抵抗,那也是最終末日的到來。
宇宙的善規則將徹底不複存在,繼而就是宇宙的大爆炸,下一個誕生的宇宙,邪惡將得已永恆。
德諾的思緒收回,他不再去糾結泰蘭的事情。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想也沒用。
弟子總是崇拜他的師傅,德諾也是如此。
在德諾的心中,他的師傅魔閻是如此的難以超越,魔閻能在對抗邪惡失敗後,走出陰影,這是一種難等可貴的勇氣。
現在的德諾可能沒有這樣的勇氣。
他自問,如果他也向自己的師傅那樣,選擇了完美的道路,並且他的完美也像師傅那樣被邪惡破除,會怎樣。
德諾的內心已經有了答案,這對他來說,將是難以獨自走出的影響。
或許有一天,德諾也能真正的不再被各種邪惡的事情所困擾,只是現在他還沒有到超越自己的師傅輩的時候。
而且德諾的心中,甚至還有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多想的念頭,他想超越毗濕奴大帝。
其實這並沒有什麽,超越毗濕奴大帝,德諾的師傅魔閻是經常把這種話掛在嘴邊的,並且有時當這大帝的面也這麽說。
然而毗濕奴大帝對此根本就不會在意。
在毗濕奴大帝看來,弟子想要超越教導過自己的師傅,是一種很正常的心理。
德諾如果當著魔閻的面,說自己要超越他,相信也不會因此就受到魔閻的指責。
如果他當著魔閻的面說自己要超越毗濕奴大帝,這屬於跨師超越,相信同樣也不會受到指責,但被魔閻嘲笑是有可能的。
長老對身邊的人說:“這些寺廟的年輕一代最大的問題還不在於自身的知識局限,關鍵之處在於,他們過去沒有教導他人的經驗。”
寺廟的長老,他似乎已經掌握了無限的權力。
在毗濕奴大帝離開寺廟的時候,所有的事情完全要聽從長老的意見,因為支持他的人眾多,反對的人難以限制長老做出任何決定。
但長老其實並不是貪戀權力的人,能夠被毗濕奴大帝選中當弟子的人,還不至於如此沒有覺悟,他是真心實意的要為寺廟服務的。
“寺廟的一切都由你負責。”這是毗濕奴大帝離開寺廟之前給長老的態度。可見這種信任是絕對的。
長老無疑是沒有多余心思的。但是他表現出來的形式過於強硬,而且似乎不太符合規矩,這就導致不可能沒有爭議。
長老在一些人眼中完全就像是那種滿腹陰謀與詭計的人。
比如在泰蘭王子這樣的新入寺廟的弟子眼中。長老的擴大收徒行為就是有深意的,以至於肯定是有陰謀的。
長老身邊的人提醒他:“經驗是會增長的。”多數人一開始都沒有經驗,慢慢就會有的。
長老看向身邊的黑發男人。
寺廟中並不是不讓僧人保留頭髮,只有新入寺的弟子剃發,等到他們修行足夠長的時間後,就可以重新蓄發。
男人的態度讓長老感到意外。他似乎並不介意由德諾這樣的年輕一代教導那些新入寺廟的弟子們學習。
“我們一開始教授弟子的時候,也是完全沒有經驗的。”黑發男人繼續說。
“就是因為我們那時候沒有經驗,導致了我們的弟子不完美。所以這樣的事情,不應該再重複一遍發生。”
與男人不同。長老不是特別認可這樣的方式。
男人搖了搖頭:“從來也不曾存在完美,我們都有缺陷,甚至我們的師傅,毗濕奴大帝,他也有缺陷不是嗎?”
再次看向男人的時候,長老的眼中沒有流露出任何懷疑,但是有不滿,緊接著他搖頭:“不。這不一樣。”
長老希望不是由德諾這樣的年輕一代來教導新人,而是由他們這樣的毗濕奴大帝的親傳弟子來教導新人。
當然長老本人還有很多事物要做,他可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去教導新人。
而更多像他這樣的人,同樣有他們自己各種各樣的事情。
比如說魔閻,他現在沉迷修煉,不會再去教導任何人了。
所以一時間,寺廟當中也沒有人能夠,或者說想要替代德諾他們。
而那些毗濕奴大帝在外修行的傑出弟子們,更是還沒有歸來,他們就算回來了,也未必就願意去花費精力教導新人。
所以目前還是由德諾單獨負責數百個新入寺弟子,德諾的其余師兄姐弟妹們,負責另外千余個新入寺的弟子。
“還不是你收了太多人的緣故,本來這是十年的時間裡逐漸進行的事情,但是你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做到了。”聲音的主人長相偏於陰柔,他的聲音也是那種細潤溫和。
如果是他的弟子,絕對又能從中聽出不那麽明顯的威嚴。
男人的意思很明顯,在短時間裡收這麽多弟子,不是必須的。
長老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下去,顯然他今天找到對方不是專門來聊這個的。他們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談。
長老聽完男人的話,心中的懷疑並未全部落下:“你是說扎蘭可的意思是要把戰爭維持在我們彼此都能接受的程度。”
“對,可能就像過去那樣。”黑發的男人帶來了扎蘭可的親筆信,精通黑魔法和巫術的扎蘭可,經常是用信件這種比較凡俗的方式與他的對手們交流。
這信是扎蘭可對長老所在寺廟的宣戰書,當然其中的宣戰對象是長老,可不是毗濕奴大帝。
顯然扎蘭可還和過去一樣明智或者說狡詐,並沒有因為鑽研黑魔法壞了心智,他還沒有膽大妄為到,對毗濕奴大帝宣戰。
當然這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本身就很奇怪,按理說寺廟是毗濕奴大帝創建的,扎蘭可對寺廟宣戰不就是對毗濕奴大帝宣戰嗎?
之所以很多人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還是對毗濕奴大帝不太了解。
對於這座寺廟,大帝並未完全讓一切邪惡遠離它,而是有限的接近,比如扎蘭可這種,尋常的小打小鬧是可以接受的。
甚至有次,扎蘭可的邪惡計劃中,要把整座城市用阿加門都之眼毀掉,大帝也只是派出一個分身就輕易的阻止了他的陰謀。
事後大帝並未對扎蘭可做出太過嚴厲的懲罰,按照大帝的說法,扎蘭可不需要為未遂的行為付出過於沉重的代價。
看過信之後,長老說:“扎蘭可顯然也是受到上次的教訓,他更加溫和了。”
這次的戰爭甚至不會涉及到真實的綁架。
有的只是虛幻,扎蘭可會派出他的影子仆從們,潛入寺廟弟子的夢境當中。
黑發的男人。事前也不會想到事情會這麽輕松:“接下來幾個月,每個新入寺廟的弟子,都要被扎蘭可的影子仆人們攪動的不得安眠,他們要做噩夢了。”
他繼續說:“正如你在信中所見,扎蘭可帶來的只是噩夢。”字面意思上的噩夢。
“這些年輕人比起我們年輕的時候所面對的生離死別,目前的他們還是享受太平的。”長老說話之間,還是有些懷疑的情緒在其中。
如果扎蘭可沒有隱藏別的陰謀,那他顯然已經是他們面對的最溫和的邪惡之敵。
最終長老思索再三,還是說:“我覺得不用懷疑,他沒有陰謀,不是他沒有那麽壞,而是他不敢。和這種不那麽瘋的妖邪之人打交道,還真是輕松。
無論如何,他和我們曾經面對的那些凶邪相比,顯得過於溫和。”長老難得用了一個罕見的詞語,溫和,來評價扎蘭可。
“顯然是上次毗濕奴大帝對他的教訓起作用了,雖沒有置他於死地卻也讓他感到恐懼。扎蘭可並不打算在任何可能導致大帝干涉的事情上,讓他自己再次陷入危險當中。”
“我們可以這麽想,但還是不能讓那些弟子們放松心態。尤其不能讓他們形成邪惡都是如此溫和的錯覺。”長老手中的信在慢慢溶解。
這顯然是扎蘭可提前設置的魔力,只要確認信被他指定的人看過,就會觸發溶解信紙的魔法。
今天,德諾在課上看到泰蘭召喚出一隻邪惡的火焰元素。
這是一個會變成婀娜女子形態的火焰元素。
她在泰蘭的手掌之間翩翩起舞,這樣奇妙的景象可不多見,大多數人能夠召喚出來的元素,或許就是一個球形,又或許是別的什麽形狀,總之沒有能夠化成人形還跳舞的。
這樣的奇景,引得泰蘭周圍的很多人去圍觀,德諾也走了過來,但是他可不是為了欣賞女子跳舞來的,他嚴肅地告訴泰蘭:“這是個邪惡的元素,快讓她回去吧。”
因為泰蘭顯然沒有聽德諾的話,德諾也就不再等泰蘭主動,他直接一個放逐法術,把這火元素精靈投回虛空。
“德諾,你幹什麽?真是過分。”泰蘭的王子情緒又升上來了,也顧不得對方是他的師傅。
他今天好不容易突發奇想召喚出這個的,結果還沒有玩熱乎,他的這個能夠化身小精靈的元素,就被德諾給驅逐了。
“泰蘭,你先聽我說。”德諾安撫了泰蘭的情緒之後,接著說道:“你召喚的那個東西,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樣的無害,它是一種邪惡的元素。”
一些弟子還疑惑地看向德諾:“它?難道不該是她嗎?德諾,你怎麽能這麽形容那美麗的元素。”
“不要被外表欺騙了。”德諾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些弟子目前還分不清表面的和真實的之間到底存在什麽區別。
臨近中午吃飯的時間,德諾還在為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警告自己的學生弟子們:“很多邪惡的元素可不會和你們玩這種遊戲,多數都是為了取命而來。”
晚上,冥想的時候,德諾仍然想起早上發生的這件事情。
德諾突然意識到有必要給他們上關於邪魔的一課了。
他想好明天要準備的課,就是認識邪魔。
寺廟的范圍其實很大,比很多大學加在一起的面積都大,其中絕大部分是凡人,他們在這個寺廟的工作就是各種世俗的工作,種植、做飯這類。
在寺廟當中,沒有太多針對這些凡人的規矩,他們並不用像在其他很多地方那樣,見到修行者就要行隆重的大禮,跪拜或是親吻腳趾。
凡人在這裡只是不被允許進入一些地方,這通常也針對那些外來的修行者。除此之外,凡人們非常自由。
所以很多凡人也傾向於來到這座寺廟工作,而不是那些對待他們更為嚴厲的修行院校,乃至規模更小一些的修行團體。
在泰蘭王子的眼中,羅比克人之所以受到人們的厭惡,很多時候是他們自己惹得事情,就在今天,他就看到那些羅比克人與這裡的苦行僧們保持了良好的關系。
泰蘭看到苦行僧的修行枷鎖出現在一些羅比克人孩童的手上。這當然不是這些孩子偷的,而是苦行僧將自己的枷鎖作為禮物送給他們。
“怎麽,他們竟想要讓這些魔猴的幼仔們戴上這種折磨的枷鎖嗎?”泰蘭王子一開始還在懷疑。
但是當他看到一些羅比克人的孩子真的開始向苦行僧學習,他們把枷鎖戴在身上,鮮血從他們身上流淌下來。
泰蘭搖了搖頭:“這簡直太可怕了,他們還是孩子,卻被苦行僧們的修煉方式所吸引。”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苦行僧們打交道的,他們一般沉默寡言,只有遇到與他們相同愛好的人時,才會變得易於交流。
顯然,很多羅比克人也發現這些孩子正在像苦行僧們那樣折磨自己,但是他們似乎並不在乎孩子,就連其中那些貌似是這些孩子們家長的人,看起來也不是十分在意。
親情在他們當中並不是非常濃鬱的,泰蘭王子早就有所耳聞。
而且在羅比克人那裡,忍耐痛苦似乎也是非常重要的文化,或許他們對於自己的孩子在被帶刺的枷鎖折磨這件事情上,反而抱著一種支持的態度也說不定。
這些都讓泰蘭對這個民族的變得更加厭惡,他本來只是因為聽到他們的一些傳聞,從而對他們產生了抵觸歧視的一般厭惡。
那個時候他所說的一切惡毒之語言,絕大部分都不是內心當中真實的想法,直到這一刻,他似乎更加有理由把這群人當成非人去看待。
而且這時的他,是絕對發自內心的厭惡。
不過泰蘭厭惡的對象,並不會在乎他的厭惡,或者說羅比克人不會在乎任何人對他們的歧視與不滿。
這種被外人視作非人的生活,常年都是這樣,從未結束過,他們早已經習慣,當歧視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他們不得不去習慣。
不等泰蘭轉身離去,又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看到了出現在樹梢上的魔龍。
寺廟當中種植了很多有靈性的樹木,這些樹木的其中之一的功能就是驅邪。在寺廟當中的很多僧人,都會選擇在大樹下盤腿修行,據說在這裡可以抵禦心魔的入侵。
現在泰蘭開始懷疑所謂驅邪的功能,根本就是騙人的。
難道魔龍沙洛福特,或者稱呼它為死寂君王,這不是一個邪惡的存在嗎?為什麽大樹沒有驅離它,反而容許它繼續停留在自己的枝條上。
這當然是強樹所難,這些大樹也是有智慧的,正因為有智慧,所以它們不是傻子,樹的智慧因為年歲在這裡,或許不能比人更高,但是絕不會更低。
連那些活了幾百年的僧侶都知道不能得罪沙洛福特,這些聰明的有智慧的大樹,當然更是如此,如若不然,它們很可能會被對方的魔火燒的一點不剩。
沙洛福特沒有同泰蘭交流,在泰蘭看向它的時候,它又飛走了。
在羅比克人離開寺廟之後,這裡的生活又開始變得單調。
德諾似乎要讓他的弟子們明白,邪魔的誘惑是致命且危險的,為此他甚至從虛空召喚出了一隻邪魔。
邪魔通常是沒有形體的那種, 但是德諾召喚出的是一只有形的,但是即便有形,也不是固態的。
這個被德諾從虛空中拽出的邪魔,一旦來到人間,便爆發出一種攝人心魂的凶光。
當然這個邪魔現在被限制在魔法寶瓶當中,只能供人觀看,而不能突破寶瓶,去傷害亦或是誘惑那些凡人,這是它本能的就必須做的事情。
坐在德諾身邊的很多弟子,並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不明白的問題就是德諾的態度,他從未有過的嚴肅或者說嚴厲,仿佛邪魔就在他們身邊,隨時都能傷害他們每個人一樣。
可是在德諾身邊的這些弟子,恐怕只是聽說過邪魔,還從未有哪個親眼目睹過邪魔。
當然有些邪魔本質上也是無形的,但即便是有形的邪魔,他們過去也是沒機會親眼看到過的。
為何德諾突然講起這個,唯有泰蘭隱約想到,這可能和昨天發生的事情有關。
寶瓶中的邪魔,似乎在承諾很多東西,但是泰蘭他們是聽不到的,只有寶瓶的主人,德諾聽到,邪魔是說永生的事情。
永生的法門,是很多邪魔永遠可以拿出來迷惑凡人心智的東西。
似乎可以斷言,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能夠抗拒永生的誘惑。
但需要看是哪種永生的形式,一種是不老不死,在享受永久生命的同時,不會受到時間帶來的肉體上的折磨,這是一般人希望的那種永生。
還有一種永生,是那種雖然保持著自己的意志,但是承載意志的肉體卻已經老的不成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