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無意識地走在盎辰的大街上。此時他的容貌處於易容狀態,相信沒有什麽人可以看出他的真實身份。
那種可以憑肉眼看出他真實容貌的人,隻可能是掌握了真實之眼的異能者。他們看人是看靈魂,而非身軀。
但是這樣的異能者在整個帝國絕不會超過三個人,其中只有一個在盎辰,就是瑞尼絲公主。
他應該還不至於在這座兩、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遇到瑞尼絲公主。
過往的很多記憶浮現在他的大腦當中。
然而不管這麽想,他也想不到自己能夠和這座城市聯系在一起的重要事情。
這座城市本身並未給他留下過太深刻的記憶。
盎辰唯一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只有洛克希德,此時她此時根本就不在這裡。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出現在這座城市,如果他想要去找洛克希德,應該去厄洛斯,去皇帝的皇宮。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
卡爾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不久之前突然產生了前往盎辰的衝動。他讓衝動支配自己來到這座城市。
為了不引人注目,他還使用了虛假的身份,他最終是以一個普通聯邦藝術家的身份來到了這座城市。
搭乘一架普通的客機,飛機一共飛行了十幾個小時,才把他從聯邦境內送到帝國。
當卡爾真的站在這座帝國的首都,看著這裡的人來人往,他反而不知道自己來這座城市要乾些什麽。
或許他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後接受記者對他的采訪。
但是他並不是如此無聊的人,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被記者包圍。如果記者發現了他,就會問他很多問題。
他們首先會問關於他被暗殺的傳聞是怎麽回事。
然後他們不等他回答這個問題,接著就會問他,他是如何看待公司正在出售的生命藥劑。
“讓那些本該步入死亡的富人,繼續維持著生命,這並不是個好主意。”卡爾自言自語地說。
他相信記者真的會問他這些問題。
然而這樣的問題其實不該來問卡爾,現在公司的實際掌握者已經不是他,而是聯邦的首位女總統,他的前妻,利絲沙羅。
現在是她掌管著他的公司,他家族的所有事物,而卡爾本人早就與她名義上斷絕了來往,他們很早就不住在一起,婚姻也早就宣布結束。
事實上他們的關系遠比婚姻所能涵蓋的要複雜地多。
但這已經不是卡爾想要關心的事情,他並不在意與利絲沙羅藕斷絲連的關系。
他早就不在乎公司的事情,他早就不在乎家族,他早就不在乎自己曾經的愛人利絲沙羅,她想要做什麽,他完全不在乎。
現在的卡爾什麽都不在乎,他認為自己早就已經不正常,他可能是活得太久已經瘋了。
“過去的那些法師,他們活得很久,但是我感覺他們並不是瘋子。為何我才活了不到三百年,就已經失去了作為人的快樂,以至於我完全的陷入某種虛無主義,我什麽都不在乎了,為何會這樣?”
卡爾自言自語著,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腦袋。這時候他的記憶也出現了混亂。
他想到了很久之前,利絲沙羅與他的初次見面。想到了很久之前有人對他提出的關於聯邦內戰的擔憂。想到了初次遇見洛克希德的事情。
往事一一浮現在他的大腦裡,但是他顯然沒有被記憶淹沒,很快就醒過來,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 在支付了一筆醫藥費之後,卡爾跌跌撞撞地走出醫院。
他的身體似乎再次脫離控制,他知道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卡爾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從口袋中掏出藥丸,這是能夠緩解他身體不穩定的藥,負面的作用是加劇他的精神不穩定。
再次掌握身體控制權的卡爾,走路不再搖晃,他的精神似乎也從不久之前的混亂當中恢復過來。
現在卡爾依舊漫無目的地走在人群當中,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大腦已經比之前清晰多了,至少不會去想那麽多無意義的事情。
然而卡爾錯了,他的大腦有一次開始聯想起各種無意義的事情。
曾經有人擔心,無限延長壽命的永生藥劑會使得這個世界的人口無限的增長下去。
當初資助這種藥劑的卡爾本人,完全沒有這種擔憂。
這種藥劑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使用的。
現在全世界有一百多億的人,真正有資格使用這種藥的人不超過十萬人。無論這麽想,也不能得出這顆星球的人口會因為這十萬多人而無限增長下去。
過去這個世界上有差不多相同數量的法師存在,那些法師的壽命也幾乎是無限的,但是他們的存在,並未導致星球的人口無限增長。
卡爾搖了搖頭,他似乎想要把自己頭腦當中這些無用的思緒全部拋開,但是他再次失敗了,卡爾的頭腦裡還是充滿了各種奇怪的思緒。
這種藥延長了統治者的生命,是否會在某些國家引發了混亂。比如在一些君主製的國家。
國王永遠不會老死,那國王的繼承人是否會因為不滿而發起戰爭。
卡爾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腦袋,他的大腦裡不知為何突然出現這樣的思緒,這些思緒就仿佛是對他的質問一樣。
卡爾遇到這些如同質問的思緒,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回答這些思緒。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是否算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這種擔憂是不可能的。世界上大部分的君主製國家都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不論是專製君主國,還是象征性君主國的王位繼承人,都不可能因為繼承不到王位而發動戰爭。
專製君主有絕對的權力控制自己的繼承人,不讓這種戰爭發生。
而在象征性的君主製國家,根本就沒有王位的繼承人因為遲遲繼承不到王位而引發戰爭的歷史先例。
讓卡爾感到松一口氣的事情是,他頭腦中那些充滿質問的思緒終於消失了,與這些思緒一同消失的還有他的頭痛。
他現在終於能思考一些關於他自己的事情。
首先,卡爾在心底詢問自己,自己為何要出現在這座城市。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算了,既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那就不再追究這個問題。
卡爾想到自己目前的社會狀態。他現在對外公開的狀態是失蹤。
他幾乎是一手安排了自己的失蹤。就在某天他突然一聲不響的消失,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行蹤,現在外面關於他的失蹤已經充滿了各種謠言。
有人說他被暗殺了,有人說他被外星人綁架了,還有人說他乘坐政府秘密研製的飛船前往了外星。
對所有不了解這件事情內幕的人而言,他們願意相信哪個流傳著的謠言就相信哪個,卡爾並不在意,他隻想繼續保持這種狀態。
雖然他目前屬於失蹤狀態,但是他隨時可以再次回歸公眾視野當中。主動權永遠掌握在他的手中。
現在的卡爾乘坐上了地鐵,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在哪裡下車,或許他可以去約爾維格.洛克希德親王的家裡,但是他和親王又似乎沒有什麽話能夠談的,而且親王現在也未必在家。
他和洛克希德親王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大半個世紀之久。或許對於洛克希德親王這樣有著豐富人生的男人而言,大半個世紀並不算漫長。
對於卡爾這樣沒有很多離奇經歷的人類來說,半個世紀的時間可太漫長了,他過去可從未真的想過自己會厭倦這種漫長的生活。
由於注射過長生不老的藥劑,卡爾的身體不曾衰老。但是他做到了讓肉體不衰老,卻無法阻止自己的思想不衰老,他知道這是一種心裡作用,並不存在真正的思想衰老,只要肉體不衰老,思想又怎麽可能衰老呢?
位於盎辰的世紀鍾塔修建於一八九零年,在一八九二年竣工,鍾塔的高度是一百二十五米。
公園裡,一男一女正在聊天。他們看起來都非常年輕。
只不過旁人從他們的聊天內容中判斷,他們的年齡並不是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年輕。
聽到他們談話內容的人,倒是不會為他們的真實年齡與外表不符合感到奇怪。
雖說魔法的時代早已經一去不複返,一些人再也不能通過魔力維持長久的生命。
但是科技的力量同樣能夠在維持生命上面發揮作用。
絕大多數人都知道並相信,這世上有種藥劑,能夠使人延長壽命。
即使絕大多數的人,從未親眼見過這種能夠使人長生不老的藥劑。
只要他們看到出現在歷史書和新聞上的那些從未變老的人,就會相信這種藥劑是真實存在的。
比如王室的幾位王子和公主,他們半個多世紀以前就在報紙和電視上露面。
他們現在依然會在報紙和電視上露面。人們親眼目睹,這麽多年過去,他們從未衰老過。
“盎辰的標志性建築,就是這座世紀鍾塔,我在它並未開始建造的時候。便已經來過盎辰。”
從男人的話中,旁人可以猜出他在一八九零年之前來過盎辰,因為世紀種塔是從一八九零年開始修建。
“鍾塔是盎辰的標志性建築,但是過去不是,在過去,太陽女神的神殿才是盎辰標志性的建築。”男人口中的太陽女神的神殿,早在五十年前就在大火中被燒毀。
據說是某個不滿德蘭蒂斯人的城市黑幫老大指示手下人燒毀的,但是根據另一種傳聞,是神殿當中的神像突然開始自焚,然後火勢瞬間蔓延到整座神殿。
這兩種說法都是充滿各種問題的民間說法,而官方之前給出過神殿大火的調查結果,是間諜放火燒的,來自厄洛斯的間諜,出於不知名的原因,燒毀了整座神殿。
官方的真相比起民間傳說並沒有更多證據,沒有任何厄洛斯間諜在神殿放火的證據。
“這裡並不適合談話。”男人一邊這麽說,一邊從公園的長椅上起身。
在他還沒有走出公園的時候,便回頭對身後的女人說:“尼瑞絲公主,你是怎麽認出我的,我對自己的易容術,還是非常有自信的。還是說你事先就得到了某些情報,我的行蹤暴露了?”
公主搖了搖頭:“我有一種能力,能夠看穿人們的偽裝。而我也是在無意間發現你的,並非事先得到情報。”
“我最初在公園裡看到你的時候,甚至沒有認出你。因為我實在不敢相信會在盎辰的公園遇到據說已經被人暗殺的你。”
卡爾目前這身打扮實在是太過普通。而且他的身邊也沒有保鏢跟隨。
瑞尼絲公主很難想象,像卡爾這樣的人,身邊會沒有保鏢。而且他為何突然出現在盎辰的公園。
瑞尼絲公主似乎被卡爾吸引住了,以至於她毫無防備的跟著卡爾來到了侏儒愛倫的家中,公主站在侏儒的莊園大門外,有些猶豫。
但是卡爾卻示意她進入莊園。
“如果你想和我繼續談話,就來這裡。”他說:“或許我來到盎辰的目的,就是為了來見一些過去的老朋友,或許不是,我也說不清。”
他的話中充滿了不確信,他自己也說不清自己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麽。
侏儒的莊園,大門永遠敞開,但是公主知道這座莊園的主人並非是疏於防范。
即便是這座城市的治安已經差勁到了極致,愛倫家的大門始終是全天二十四小時敞開的。
似乎每個人都能輕而易舉地進入莊園,因為大門從不關閉,無需翻牆,直接就能進入莊園。
並非是侏儒相信自己的道德能讓每個生活在盎辰的人感到心悅誠服。
他是侏儒,只會遭人恨,而不是受到尊敬。
侏儒愛倫的莊園,有著很多的攝像頭。這些攝像頭會識別出帶有危險情緒的人。
根據瑞尼絲公主掌握的信息,在看似無人防守的莊園內部,其實遍布各種隱秘的射擊孔。
射擊孔的真相就是有大量藏身於隱秘掩體當中的安保者,他們隨時可以從射擊孔中射出致命的子彈。
這些安保者的大腦被侏儒的藥物控制著。藥物可以確保他們的思想,永遠保持忠誠。
被藥物控制的人就像毫無獨立人格的機器人,終日執行保護主人的命令。
這些安保者甚至難以產生疲憊的感覺。他們幾乎不需要睡覺。當然他們依然是人類,還是要吃飯喝水。
侏儒還有一種能量藥丸,只要吃下一粒能量藥丸,就能夠做到一整天都不吃東西。
如此,安保者便能在人手攜帶幾顆能量藥丸的情況下,在隱秘的掩體裡,時刻舉槍保持警惕。
如果莊園裡進入可疑之人,並不會直接遭到攻擊。只有可疑之人被莊園內的透射性攝像頭髮現暗藏武器,被確認為是入侵者的時候。掩體當中的安保者才會朝攜帶武器的入侵者,射出子彈。
這些安保者絕對不會質疑侏儒的任何一個命令。哪怕侏儒是讓這些安保者擊斃王子,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因此無人敢擅闖這座遍布監控與阻擊孔洞的侏儒莊園。
卡爾與公主暢通無阻的來到侏儒愛倫的房間,公主提醒卡爾注意周圍莊園當中隨處可見的那些攝像頭,卡爾卻笑道:“我知道這是什麽。當初就是我建議他安裝這些監控設備的。”
侏儒見到卡爾之後,像是見到了老朋友。
但是當初他們的關系就如同侏儒和沙洛福特一樣,談不上友好:
“卡爾,你還記得自己最早來盎辰是什麽時候嗎?”侏儒為尼瑞斯公主準備了茶點,之後他就與卡爾交談起來。
瑞尼絲公主此時保持安靜地看著卡爾和侏儒敘舊。
“最早?我在一八七零年就來過盎辰,那時我來參加洛克希德的生日。”卡爾努力的回想。
他有些傷感和遺憾地說:“應該是一八七零年,我的記憶非常模糊,無法給你提供確切的時間,可能存在幾年的誤差。”
“一八七零年,原來你八十年前就來過這裡。你說這不是確切的時間,八十年前的事情記不住也很正常。”公主輕聲說。
現在是一九五零年,距離一八七零年,確實已經過去了八十年。
“洛克希德的生日,這麽重要的事情,具體的時間,我記不住。這太不應該了,我當初可是暗戀過她,但是最終卻被厄洛斯的皇帝搶先。”
侏儒聽到卡爾這麽說,突然有些懷疑地看著他的眼睛:“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才對厄洛斯充滿敵意的吧?你十年前在聯邦發表過針對厄洛斯的演講,你那時說有一道鐵幕已經出現在厄洛斯和克容大陸上的自由國家之間。”
卡爾笑了起來:“你可以這麽懷疑,我不會承認也不會否認。”
在侏儒與卡爾的交談中,卡爾說到了曾經在盎辰看到的神殿,他之前也與尼瑞斯公主說起過神殿,可見他對於這件事的重視。
“其實神殿很可能就是自然燒起來的。”愛倫似乎知道一些秘聞。
他接著對卡爾說:“我曾從德蘭蒂斯的首席女祭司莎爾那裡聽說,她當初在神殿看到了大火憑空出現,神殿裡面的人一開始還想救火,但是他們發現那火不是水或是滅火器可以撲滅的。”
“說到德蘭蒂斯,我不久之前去過那個國家,他們對外國人充滿了警惕,尤其是來自聯邦的人。”卡爾此時的思維非常跳躍,他把話題從神殿轉移到德蘭蒂斯這個國家。
侏儒也能夠跟上他的思維:“德蘭蒂斯不歡迎外國人。卡爾,我想你知道這是為何。”
接著愛倫就告訴卡爾,德蘭蒂斯曾經發生過政變,聯邦在其中扮演了並不光彩的角色。
卡爾並不知道:“我還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何。愛倫,我並不像你,對於政治的事情十分關注,我現在隻對吃喝玩樂感興趣。”
侏儒突然問了卡爾一個問題:“很多人都說你失蹤了,你為何突然出現在盎辰。”
“沒有目的。你可以認為我是來旅遊的。”卡爾說。
尼瑞斯公主在一旁聽到卡爾的話,她並不相信卡爾:“你難道不是帶著某種目的才來到盎辰?”
卡爾的眼神無比真誠,他說:“我很少對女性撒謊,我來到貴國,並未抱著任何目的。某天,突然想來這裡,然後我就動身來了。”
尼瑞斯公主看向卡爾:“抱歉,我好像對你充滿了太多警惕。”
卡爾並不介意地說:“沒什麽,畢竟我現在的名聲比侏儒還壞。”
愛倫咳嗽了兩聲,卡爾就轉頭對他說:“抱歉,老朋友。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你們的種族,確實名聲不怎麽好,我也是實話實說。”
侏儒歎了口氣:“誰能想到,我們過去剛見面就吵了起來,現在反而關系看上去還不錯。”
卡爾卻說:“我當初和你吵架,是因為我被某個邪惡的魔鬼蠱惑。”
愛倫情緒激動起來:“你說的那個邪惡的魔鬼,肯定是叫做沙洛福特,我早就該想到是這家夥在背後挑撥是非。”
等到侏儒困意襲來的時候,他就去睡覺了,侏儒離開了這間房間。
房間裡此時剩下卡爾和尼瑞斯公主,兩人開始了談話。
按理來說,他們兩個人並不該如此親密的在此無話不談。
但是似乎有一種相互的吸引存在,這可能是異能者之間相互的吸引力,又或是注射了所謂永生藥劑的人,所能夠產生的本質吸引力。
總之尼瑞絲公主在遇到卡爾的時候,就已經不自覺的被卡爾吸引,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樣的事實嗎?
她或許已經注意到了,尼瑞絲公主此時就在詢問卡爾:“我感覺自己的狀態不對,為何我會願意與你說這麽多的話,我們過去並不是很熟悉,但是今天我已經和你說了太多的話。”
卡爾也有相同的疑惑:“我和你有相同的疑惑,公主殿下。”
瑞尼絲公主陷入了沉默,她開始回想起自己遇到卡爾之後的事情,逐漸對他產生了一種警惕:“你不會對我使用了魅惑術吧?”
卡爾簡直哭笑不得:“公主殿下,首先這是個沒有魔法的時代,其次就算是在有魔法的那個時代,我也從未掌握過任何魔法,你說的所謂控制術,根本就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
“我是說異能,不是魔法。”她的聲音逐漸冷了下來,但是並未立即起身離開這裡。
卡爾最終花費了很長的時間讓公主相信,他既不可能使用任何魔法,也沒有那種會魅惑女人與他無話不談的異能。
但是尼瑞絲公主的疑惑還是沒有解決:“我們之間的確存在某種吸引力,如果不是魅惑,那是怎麽產生的?”
公主自從遇到卡爾,就和他糾纏在了一起,當初她並未感到任何奇怪,但是現在她開始懷疑這種感覺。
卡爾思索了幾分鍾之後,再次看尼瑞斯公主:“你為何會突然被我吸引的這個問題,我難以回答。但是我知道我為何會被你吸引,你讓我想到了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公主的眼神越發迷惑。
“不幸的是,她已經與我離婚,當然我們在婚姻的最後時刻,關系也絕對不算惡劣,只能那種相互感到厭倦的疲憊。
我們由於再也找不到當初對彼此的感覺,便解除了彼此對婚姻的誓言。
與你的談話,讓我體會到了最初與她相遇時的感覺。”
卡爾對尼瑞斯公主說,他並不是開玩笑而是十分認真的:
“我聽說王室的女性可以有很多情人,我想知道,自己能否有幸成為您的情人。”
尼瑞斯公主看向卡爾,她語氣十分嚴肅說:“如果你是認真的,我當然同意這件事情。”
卡爾對公主說:“我沒有想到你會答應。”
尼瑞絲公主一臉猶豫地看向他:“我不想讓你作為我的情人,我想你成為我的丈夫。”
“讓我考慮一下,你知道情人和丈夫的差別很大。”
教堂裡迎接新年的鍾聲敲響,細心或者說無聊的人,會一直數著,教堂的鍾聲一共敲了一千九百四十下
“今年的盎辰人口,繼續保持增長,根據官方統計的結果,城市的人口已經達到三百萬。”新聞主持人在電視上面無表情地報道了這條消息。
侏儒愛倫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說:“在當今的世界,盎辰已經不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
坐在愛倫身邊的年輕人,並非是某個前來采訪他的記者,而是王室成員。
不久之前,也就是兩個小時之前,采訪愛倫的記者才離開。
侏儒在面對記者的時候,總是擅長表演,他穿著平時絕對不穿的嚴肅服裝,面容也永遠是嚴肅的。
但是在記者帶著他的攝影機離開之後,侏儒就脫掉了嚴肅的衣服,換上了他在家裡穿的睡衣,面部的神情也開始變得慵懶隨意。
“這麽說盎辰曾經是數一數二的城市嗎?對這段歷史,我還真的不太了解。”年輕人疑惑地看向侏儒。
出生於一八九五年的維爾斯特王子,從他童年記事開始,盎辰就不再是偉大的城市,而是一座平凡的城市。
他顯然不知道曾經的盎辰是世界上少數幾個人口超過百萬的工業城市。
“三百萬人口的城市放在半個多世紀以前,算是非常宏偉的超級大城市。我還記得九十年前的世界,那時候,盎辰的街道上充滿了馬車,而不是汽車,還有,那時候盎辰的空氣已經很差了。”
侏儒並非回答王子的疑惑,而是自言自語,他拿起一張七十年前的照片。
愛倫看著手中拍攝於一八六零年的照片,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
這張照片上有約爾維格.洛克希德親王、約爾維格.洛克希德親王的夫人、洛克希德皇后、還有被洛克希德皇后抱在手中的沙洛福特。
照片上的沙洛福特還維持著小魔鬼的形態。
年輕人也看到了侏儒的照片,顯然他震驚於某些事情,他指著照片上的沙洛福特,問:“這是什麽生物,它看上去就像是出現在怪物圖鑒上的邪惡生物。”
年輕人所說的怪物圖鑒,是數年前流行於市面上的書,書裡記載了很多生物,其中大部分都是人們很久沒有見過的。
之前他就已經發出過疑問,這個疑問是第二個。
在侏儒愛倫尚未正式回答他這兩個疑問的時候,年輕人又提出了第三個疑問,他指著照片上的約爾維格.洛克希德親王的妻子,問:
“我認識親王,前段時間我在黃金大陸見過他,但是我從不知道他原來是有妻子的,我以為他一直都是保持著單身。他的妻子去哪了?是沒有注射延年的藥劑,老死了嗎?還是說她和親王已經離婚?”
侏儒搖了搖頭,他沒有回答年輕人親王夫人的問題,而是說到盎辰:
“今日的盎辰就只是普通的大城市。這是因為此時的世界,超過二千萬人口的城市,已經超過了十個。
五百萬人口的城市超過二十個,世界的總人口在近一個世紀的時間裡,增長了四倍,達到了一百二十億。在一八六零年,也就是我手中的這張照片拍攝的那年,世界的人口大概是三十億。
在世界人口處於高速增長的時候,帝國本土的人口只是從三千二百萬增長到四千四百萬,這些增長也不是靠本土的自然增長,而是大量的移民。”
“你想告訴我什麽呢?愛倫。”年輕人看向侏儒,他和侏儒的關系就像是朋友,他經常來到他這裡聽他講一下過去的事情,但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很少見,侏儒說的全是他不太了解的。
“我想要告訴你,世界一直都在變化,而你生長的這個世界與我那個時候看到的世界又是如此的”
侏儒看向這個年輕人,對他說:“現在的街道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除了路燈之外,街道周圍大部分的建築,還會投射出絢麗的色彩,城市中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黑暗角落了。但是一百多年前不是這樣。”
“那五十年前呢?”
今天的帝國或許依然算得上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國家,但是帝國的強大是虛幻的,帝國的龐大身軀只是依靠東印,才能維持。
沒有了東印,帝國的工業規模和人口規模,無論如何也不能和聯邦或是厄洛斯相提並論。
“我這種衰落的言論絕不是危言聳聽,從我們的首都被外國超越就能看出整個帝國的衰落。”
“過去幾十年的城市化浪潮發展到今日,已經形成了很多城市,很多城市已經超過盎辰。
聯邦的首都,厄洛斯的首都,盧蘭的首都……太多了。
盎辰早就不是當初的世界第一大城市,而盎辰的夜晚也不再是唯一充滿光亮的城市。”
“這座城市,其實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一如既往的輝煌。”
“這就是盎辰,帝國的首都。”
“這個時代的人們,早就不是半個世紀之前的那樣,在夜晚來臨之後就基本不出門。”
“半個世紀之前的世界,也就是一八五零年的世界。”
“準確的說,直到一八八零年,世界上大部分城市也是在夜晚降臨之後,就完全陷入黑暗的,大部分地方是沒有電的。”
“從一八五零到一八八零年前後,這個時間段,世界上絕大部分的城市是沒有夜晚的活動的。”
“一八八零之後,世界的發展很快,各國的發電量都在增長。
在這之後的十年時間,電就徹底普及了,絕大多數超過五萬人口的城市,能夠通上電了。
然後再過十年,到你現在的這個年代,電徹底不再是稀缺資源,任何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市,都可以做到持續一整夜的燈光。
這是半個世紀之前不能想的事情,忽略掉魔法,一八五零年的世界比你想象的還要落後,即便是帝國的首都盎辰,也是很難做到徹夜通明的,因為沒有充足的電力供應。”
“為何總是提到盎辰?”年輕人不理解,侏儒為何多次提到盎辰,這不就是一座普通的大城市嗎?
“盎辰是帝國的首都,帝國是最早進行能源革命的國家,當時的盎辰可能是世界上最龐大最先進的城市,但是即便是當時如此發達的盎辰,也比不過今日的一座中等城市。”
在完成工業化改造之前的世界,絕大部分地方的人,在黑夜到來之後,就不會外出
“一八零零年的世界,距離現在已經有一個世紀。
我清楚地記得,在那個時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城市,不會有照亮城市夜空的燈光。
當時的世界上只有帝國的首都盎辰是充滿光亮的。”
“在那個電還沒有普及的年代,人們只會在白天穿梭於城市,陷入夜晚之後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家中,關燈熄火。
在午夜之前,城市的街道上就幾乎見不到行人,只有少數提著燈的守夜人,會在街道上巡邏。
他們領著微薄的工資,從事著這個風險並不算小的職業。
因為很多襲擊只會在夜晚發生。而夜晚又幾乎沒有行人路過,被襲擊之後也難以獲得救助。
遇到危險,大聲的呼喊,可能也是沒有作用的,熟睡中的人們聽不到這種呼喊。
而且聽到了,大多數情況也是來不及反應,被襲擊的人,在救援者趕到時,可能已經死了。
何況很多時候,被黑夜中突然出現的生物襲擊,是沒有幾乎發出任何呼救的。”
“你的意思是那個時候的夜間,有很多的怪物存在。”
“我說的是黑夜中的生物,你想到了怪物,怪物是生物。別忘了,人也是生物。
會在夜晚襲擊人的,除了那時還比較常見的吸血鬼之外,還有各種被邪靈附身的人。
除去這種蘊含非人要素的襲擊,當然還有純粹的人類襲擊者,天生冷血無情的人類罪犯。
這些罪犯既不是必須吸血的邪惡生物,也不是被附身才變得凶殘嗜血的。
他們由於基因缺陷的原因,天然就渴望犯罪。”
“在一八八零年的世界,只有少數的城市擁有豐富的夜晚生活,其中就包括盎辰。”
“一八八零年的盎辰,夜晚的景象是可以用繁華形容的。
當然,無論怎麽說,那時候的盎辰不能和現在那些最為繁華的國際大都市相比。
但你要注意,當時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城市連自來水都沒有,更不要說電力供應。
能在那個時代做到家家戶戶通電的城市,或許只有盎辰,可能還有聯邦的一些大城市。”
在這座城市,夜晚的人流量並不比白天減少。
大量的人反而只會在夜間活動。
只看這座城市在陷入午夜之時,燈光依然閃爍就能人知道這點。
在夜色中,絢麗的燈光比月亮的光芒更亮。
曾經是夜空中的星光照亮大地,現在反過來,是大地上的光芒照亮夜空。
在這個充滿電的時代,燈光並非是奢侈,而是作為最基本的事物存在。
隨著工業文明的持續發展,電已不再是作為奢侈品,而是每個在城市當中生活的人,必須擁有的東西。
這座城市的人已經不能想象沒有電的生活會是怎樣的。
停電幾乎從未發生在這座城市。
從那些高約數百米的建築當中,散發出的各種不同顏色的燈光,共同組成五顏六色的城市的光芒。
這些來自凡間的燈光,幾乎要把夜晚的星空照亮。
泰蘭是閃亞大陸上的古老城邦,過去這裡由汙魂利爾維茲統治,汙魂的統治持續到魔法消失的前一刻,之後它就被自己的人民推翻,它逃回虛空去找它最初的主人。
沙洛福特引導泰蘭出現在泰拉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讓這個國家陷入墮落,她讚著泰蘭在這裡稱王的打算。
泰蘭對她說:“我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為何會有這樣的渴望,但是我就是想要作為這裡的王,而不是任何其他的位置,我總是順從自己的野心,因為過去正是野心使得我變得強大。”
由於泰拉的人民沒有能夠抵擋住泰蘭的雇傭軍,他順利的顛覆了這座城邦的自由,這裡的人民終於在趕走了汙魂之後,再次迎來獨裁者的統治,他們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就是,泰蘭是個人類,而過去統治他們的汙魂是更加邪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