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姚和生獨自一個人坐在校門口,他抽著煙向台階下望去。
吸引他目光的是一個白色裙子的女孩,姚和生每次看著她,就覺得對方就像一束月光照進了自己的人生。
不過四年來,由於家庭條件,外貌等等,他有自知之明,所以沒開口打擾過。
見喜歡的女孩已經走遠了,姚和生才從台階上站了起來,走了下去,他想,都畢業了,或許以後就不見她了吧,沒有告白會不會有點遺憾呢。
穿著白襯衫的姚和生走在一排排松樹下很顯眼,快落下的夕陽穿過林間把他的頭髮照成了栗色。
不過眼眸子還是原來那樣,漆黑漆黑的,像一口古老的深井,一下子望不到底。
他的臉上還有一塊黑斑,總不自覺地用手去遮,小時候是自卑,長大了大抵是習慣吧。
正因為這塊黑斑,他養成了孤僻的性格,大學裡幾乎沒有朋友可言。
常常想,如果自己的臉上沒有這塊東西,會不會過得好些?
他慢慢地踱步回家,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一隻孤單,沒有主人的流浪犬。
街道上的房子裡傳來炒菜的聲音,油滴炸響,劈裡啪啦,很快便傳來一陣濃鬱的菜香味。
原來已經到了一起吃飯的時間了嗎?
姚和生加快了腳步。
他忽然笑了起來,我怎麽可能會沒人要,這不還有一個家嗎?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到了第二年的春天,J市的街道上開滿了花,皓月當空。
“不走運啊。”自畢業以來,姚和生投的簡歷,大多石沉大海,無奈之下只能待在了大學幹了幾年兼職的便利店內值班。
他看著窗外來來回回的人們愣神,“好閑啊,不過不用跟太多人打交道也還好。”
門口好幾輛好車開過,他看著走神,幻想著哪天自己也能開上,然後帶哥哥妹妹去旅遊。
他一下子發起呆來,眼神迷離,好像已經握緊了方向盤。
一會兒後,門口傳來叮咚聲,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是個皮膚如雪的妹子,穿著背帶褲,扎著高馬尾,與姚和生有一樣的黑色胎記,不過是在鎖骨處,但眼睛與哥哥的黑瞳不一樣,她的眼睛是澄澈的棕黃,透著有初夏般的生命力。
“哥!”
姚和生聽到這一聲,也沒抬頭,繼續算帳,聲音變得有些散漫,說道:“很閑啊你。”
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深更半夜來訪了。
“喂,美女等你下班啊,”女孩走上前去,一把搶了姚和生的計算機,“你不應該謝謝你有這麽好的妹妹嗎?”
“謝謝咯,大哥呢?”
“從工地回來就睡著啦。”
“行吧。”
姚琛忽然一臉壞笑,說道:“哥,你今天是不是又在學校門口看那個姐姐呀。”
“瞎說。”姚和生忽然臉一紅,頭更低了。
“嘻嘻,你看看這個。”說罷,姚琛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串數字。
“這什麽?”
“那個姐姐的微信呀,我幫你要到啦。”姚琛揚著脖子喊到,聲音裡透著青春的氣息。
姚和生看了一眼她,說:“你發什麽瘋啊。”
然後把紙條丟在一旁。
接著,兄妹拌起嘴來,時間一點點過去,客人進進出出,姚和生滴滴答答的按著計算機,姚琛就靜靜地坐在邊上看著自己的哥哥,現在一切都還似乎很安靜。
很快時間就到了下班的時候。
姚和生確認帳單無誤後,走到門前,準備關門,望了一眼桌子,又折返回去,把紙條揣進了兜裡。
回家的一路上,兄妹倆打打鬧鬧。
忽然,姚和生感覺有點眩暈,他扶住了牆壁,說道:“你慢點,我感覺不太對。”
眩暈感越來越重,期間伴隨著嚴重的耳鳴。
“哥?怎麽了?”姚琛急切的問道。
不過此時的姚和生已經聽不到這句話了,他眼中的世界開始旋轉起來,感覺到好似全世界的毒蛇都在他肚子裡翻滾撕咬。
在這一瞬間,一股被點燃的感覺襲來。
姚和生的耳朵裡一陣劇烈的耳鳴,頭疼欲裂,他在地上滾來滾去。
“額啊——”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在地上扭動著,身體瘋狂顫抖。
姚琛被嚇得不輕,顫抖的手掏出手機,想打120,可是無論怎麽打都打不出去。
“沒信號啊這裡,”姚琛著急地說,“市中心怎麽會沒信號啊!”
忽然疼痛極速散去,就像從沒有來過一樣,姚和生直起身子,怔怔地看著四周。
“哥?”姚琛試探的喊他。
“我沒事。”恢復過來的姚和生答道。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環顧四周,一股好像被冰水澆灌的寒意襲來,他渾身猛的顫抖了一下。
姚和生驚恐地轉過頭來,盯著妹妹張了張嘴巴,想大聲呼喊卻發不了聲,像被生生堵死在了喉嚨裡。
姚和生隻好先拖著妹妹回到了便利店內。
“咳咳!”姚和生咳嗽了兩下,發現自己能說話了。
“哥,你幹嘛啊?”姚琛疑惑的問道。
“你難道就沒看見整條街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忽然窗外一陣濃厚的大霧像地毯一樣席卷過來,把便利店周圍包住了,整個街道像被吞噬一樣不見蹤影。
當著兄妹倆的面,一隻怪物從霧氣中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