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落下的頭髮絲滑黑亮,一不小心或許會被認成昂貴的絲緞。
“感謝天河小姐的寬宏大量,手下留情,恩情之大,沒齒難忘。”
看著天河夏裡的姣好背影,相川雨生輕笑著說道。
或許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此刻他看著少女背影說話的眼神,和天河夏裡大部分時間看他的眼神,是一致的。
“那你下一輪別弄我,現在就我們兩個號碼牌暴露了。”天河夏裡作出回應。
“那不行——”這才意識到輪到自己抽懲罰對象牌的相川雨生瞬間拒絕,摩拳擦掌,眼神也恢復平時的澄澈乾淨。
“你就等著吧,馬上就輪到你‘感謝我手下留情’的時候了。”
“這樣啊,”少女轉身看向相川雨生,點點頭,“那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仆人這件事了?哎呀,突然好想看一個男生圍繞著包廳跑十圈啊。”
“……”
“怎麽會呢?我親愛的小姐。”故作磁性的音色,相川雨生畢恭畢敬的說道,“我怎麽會舍得欺負您呢?下一輪我一定想辦法懲罰雨宮會長,您的號碼牌六號,我必然隻字不提。”
“這樣啊,那我又不想看了。”
可惡,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解除這個仆人身份,站在少女背後的少年搖頭歎氣,想到。
原本一直在歪頭看戲的少女,莫名的發現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於是腦袋換了一個方向,但是繼續凝視著相川雨生,眉毛微微皺起,眼裡書寫著一點點責備和不滿。
注意到雨宮千染這樣的視線後,相川雨生笑著朝她挑了挑眉。
“好了,遊戲繼續吧,相川同學你抽了。”寺內麻奈轉動轉盤,說道。
終於到自己復仇的時間了!
我的回合,抽卡!
“「從你左手邊開始數第九個人接受懲罰」,哈,是哪個倒霉蛋?”
相川雨生大聲的念出上面的內容,
有點遺憾不是自定義,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能自己掌控,但總比他擔心的,以自己的運氣會抽到「當事人接受懲罰」這樣的卡牌情況要好。
“一、二、三……”
場上響起了旁人輕聲數數的聲音。
相川雨生抬頭,自己也開始數了起來。
參與這場遊戲的,除了知道名字的雨宮天河等五人,還有兩位巴松部門的男生,和一位女生。
加上自己,總計……九個人。
相川雨生數完也就明白,為什麽大家都現在都看著自己,並且都在忍著笑意的原因了。
身邊的天河夏裡,更是已經笑趴在桌面,握拳不斷敲擊著桌子。
這合理嗎?
這很不合理啊!
“「哈,是哪個倒霉蛋」?”少女還模彷著自己剛剛的語氣,大笑著重複道。
姿態一點也不優雅,不像雨宮會長,嘲笑自己的時候,都會掩著嘴,並且還偏過頭,試圖不讓自己發現她也在笑——相川雨生。
“我選真心話。”歎了一口氣,相川雨生抽了懲罰牌。
“「在場的異性,哪一個……最好看?」”
原本洪亮的閱讀複述聲,在後面內容看清時逐漸變輕,相川雨生揉了揉眉心,就不能問自己喜不喜歡吃紅椒之類嗎?非要這樣?
“咳。”天河夏裡像是生病了,握拳在嘴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是最喔,拒絕一碗水端平的回答。”寺內麻奈和其他人起哄,“其次,必須是真心話!要是在這個遊戲裡面騙人,真的就沒有意思了。”
“嗯嗯,你完全可以暫時摒棄我的仆人身份,說出你的真心話。”妖怪小姐真心的說道。
不過相川雨生總感覺她是在提醒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相川雨生還感覺身邊的雨宮千染,有刻意的挺直脊背,坐姿更加的標準且優美,視線也若有若無的掃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頭疼,但凡這兩個人隻留下一個,或者答桉可以選取兩個,他都不會這麽糾結,可以立刻回答。
“天河。”短暫的沉默過後,將卡片放回棄牌堆,相川雨生用像是卸下重擔般的語氣說道。
“實至名歸!”至少少女自己對此非常認可,高興的舉起了自己的手。
總感覺左邊的視線變的更加凝重了,用眼神道歉後,相川雨生希望雨宮千染能夠理解自己。
雖然……自己也不算說謊。
輪到雨宮千染抽牌了。
“「抽卡者進行自定義」。”用悅耳溫柔的聲音念完之後,雨宮千染的視線,看向了相川雨生。
“……”
不至於吧。
“會長,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可以幫助我擺脫這個魔女的魔爪,比如用你國王的權威,解除我和她之間的身份聯系。”
“相川仆人,快去繞著這裡跑一整圈!”聽到這個內容的天河夏裡眼睛瞪大,極為不滿的說道。
“稍等,別打岔,說不定你沒有資格命令我了。”
雨宮千染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化,也沒有任何思考的姿態,只是帶著澹到看不出來的笑意看著相川雨生,像是早有腹稿,唇瓣張開,說道:
“三號站到九號後面當她的仆人,必須接受,可以喝酒抵消,要一口氣喝二十九扎。”
像是魔鬼的低語響在耳邊,九號是誰,母庸置疑,相川雨生臉上只有一個表情——沒有表情。
會長還真是溫柔,相比天河夏裡,代價只需要二十九扎,少了整整一扎!
但是自己還是沒有學蛤蟆功,還是不能一口氣喝完。
“那我現在到底算是誰的仆人。”認命的站起來,相川雨生卻一時間不知道隨後站到哪裡。
“我和天河的解除了嗎?”他看向雨宮千染。
“雨宮會長沒說吧?”用正經許多的語氣,天河夏裡也看向她,詢問道。
雨宮千染對此只是無所謂的搖搖頭。
“那好,你剛剛說什麽來著,我沒有資格?”天河夏裡抱胸,仰面看著相川雨生,氣勢洶洶的詢問道。
“沒有這回事,你記錯了吧?”相川雨生‘失憶’般腦袋,眼裡浮現出回憶,疑惑的說道。
“快去跑一圈,這一次我說什麽都不會放過你了!”妖怪小姐可不買帳,指著包廳的牆壁,惡狠狠的說道。
“知道了,不過再次之前,我得先問問新主人有什麽指令。”敷衍的點點頭,相川雨生走到雨宮千染身後,畢恭畢敬的說道:
“雨宮小姐,請問您有什麽吩咐嗎?”
“多加一圈,跑兩圈。”少女認真的說道。
“……”
“身為人美心善的雨宮小姐,我覺得您有必要再考慮一下。”
“我不美。”少女搖搖頭,眼神看向相川雨生,“至少不是最美的。”
“……”
女孩子和記仇是對等的,無論是誰都是有這個特點,相川雨生銘記下這一點。
不就是兩圈嗎?有什麽難的,自己跑就是了!
◇
少女低垂的臻首就在眼前,用余光,相川雨生可以看清楚雨宮千染每一根彎彎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翼,在不斷的顫抖著。
伴隨著手臂的微微晃動,兩個人交叉的手臂,輕輕的貼在了一起,少女冰涼柔軟的肌膚觸感,瞬間從手臂傳滿全身。
觸電般的調整自己手的位置,相川雨生迅速的飲盡眼前的酒水,然後抬頭,等待少女的結束。
現在的環節,是相川雨生和雨宮千染被‘號碼指定’喝交杯酒。
同桌的巴松部成員們負責起哄,河上部長更是已經站在旁邊樂呵呵的拍照。
抬頭的相川雨生,少女的每一個完美的細節,都可以看的更加清楚,潔白富有靈性的臉頰,小巧的瓊鼻。
她喝的速度很慢,並且似乎覺得酒很不好喝,平日整齊精致的眉毛,此刻微微向中間聚攏。
良久,小小酒杯裡的酒水,總算是喝光,雨宮千染也抬頭,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兩個人這才解開了交叉的手臂。
遞給她一張紙巾,相川雨生低聲詢問道:“還好嗎?”
“嗯。”臉頰上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紅潤,為清冷的小臉增添了韻味,雨宮千染擦拭著嘴角,緩緩的點頭。
“不會直接醉了吧?”
“沒有。”
“八加三等於幾?”
“十一。”此刻雨宮千染看著相川雨生的眼神,充滿了無語。
“五除於零等於多少。”
“零不可以當除數。”
“我帥嗎?”
直接沒有了回答。
“看來的確沒醉。”相川雨生稍稍放心的點點頭。
“還可以再喝幾杯,然後會暈,但是還不會醉,放心。”少女搖搖頭,用十分篤定的語氣說道。
“喝酒暈了就快醉了,你要不把房卡給河上部長吧,這樣的話如果你醉了,我可以帶著她,送回你的房間。”
“不用,我十八歲生日宴會結束的時候,母親就單獨過來和我喝酒,把我灌醉了,所以我很清楚我自己的酒量。”
雨宮千染說道。
“雨宮阿姨……還挺有意思。”相川雨生評價。
隨後雨宮千染指著桌面上空空如也的杯子,歪著腦袋詢問道:“還要再來一杯麽?”
“都沒輸還來什麽?而且等下如果喝不下了,或者不想喝了——看會長你也不太喜歡喝酒,你直接讓我來喝好了。
雖然我喝不下二十九扎,但是三杯三杯的,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我酒量我自己也很清楚,特別好。”
相川雨生先是翻了個白眼,隨後說道,不過其實他也差不多到極限了——但是他熟練怎麽假喝。
他眼前的杯子裡,現在裝滿了冰塊和水果。
看起來的一杯,其實喝進去就只有一點。
“好。”沒有逞強,少女點點頭。
“你也一樣……”相川雨生轉身,結果看著已經趴在桌面的少女,撓撓頭。
鼻尖抵在臂窩,明媚的雙眸緊閉,相川雨生能看到少女身體隨著她每一次呼吸時的微微晃動。
就說剛剛和雨宮千染喝交杯酒的時候,她怎麽這麽安靜,不起哄也什麽話都沒說,原來已經成這樣了。
其實三個人的確都喝了不少。
倒不是交杯酒這些環節多,而是很多大冒險,三個人都直接選擇了以酒代替。
比如有一輪天河夏裡要和她右邊的第一個異性額頭對額頭對視十秒鍾——相川雨生在左邊。
聽到這個內容的相川雨生立刻抬頭,注意到那個男生滿臉的興奮與期待,他剛準備開口,都看著自己眼前倒好的三杯酒直接被少女拿了過去。
十分豪邁,在二十秒鍾之內就喝完三杯,喝完的酒杯砸碰到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相川雨生十分貼心且狗腿的遞上紙巾讓少女擦嘴——動作十分迅速,壓抑的笑容中,甚至有些討好。
至於那個原本算是幸運的男生,他的興奮與期待戛然而止。
但這和他們又有什麽關系呢?
類似的場景出現了不止一次,包括相川雨生。
只是在剛剛之前,天河夏裡一直沒有呈現出這樣醉酒的情況,反而看起來更加的興奮與清醒——甚至在自定義懲罰的時候,折磨自己還折磨的更狠了。
所以現在……這是後勁上來了嗎?
這點,相川雨生保持懷疑態度——一定要隨時小心她,相川雨生還銘記著這一點。
“你還好嗎?”不過還是輕輕的推了一下天河夏裡的手臂,詢問道。
“嗯。”
和雨宮千染的‘嗯’不同,此刻她的‘嗯’,更像是無意識的低喃。
“你不好嗎?”
“嗯。”
還是這樣的回應,過了幾秒,天河夏裡似乎才意識到相川雨生問了什麽,略顯急促的又搖了搖頭。
好吧,有點意識,但已經不多。
“要不就這樣吧,也玩的差不多了。”相川雨生抬頭,笑著向桌上的其他人詢問道,隨後指著天河夏裡:“主要有人已經吃不消了。”
“嗯嗯。”大家也都點頭。
“夏裡是醉了嗎?剛剛還好好的誒。”身為部長的河上栞奈,關心的問道。
“她可能屬於‘猝死型醉酒體質’吧。 ”相川雨生聳聳肩,攤手說道,隨後說道,“不過河上部長。
既然這樣的話,我等下就和會長、天河,還有我的朋友一起打車回去,就不坐學校的校車了。”
雖然自己來的時候就不是,是地鐵加步行——不是在乎錢,只是相川雨生想要體驗一下琦玉的地鐵,最後的評價是其實沒有什麽差別。
但那時候只是和上櫻空風兩個人,雨宮千染和天河夏裡還是坐校車過來的。
“方便嗎?”河上栞奈詢問道。
“方便的,我們四個住的房間都很近,會長現在還是清醒的,她肯定沒有問題。至於天河,她的房卡我朋友那裡有,她們兩個也認識,換衣服什麽的,我朋友可以幫忙。”
“不要小報告巫女!”醉酒的妖怪小姐舉手說道。
“看吧,”相川雨生澹定的點點頭,“她和我那個外號「小報告巫女」的朋友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