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千染漆黑的眼珠往這邊看了一眼,隨後又將視線投向前方。
沒有回應,相川雨生挑了挑眉,繼續狂草般的記錄。
“這不是我剛剛教你的,教你的是開頭,現在敲的是起奏。”淡淡的聲音,隱匿在部長的介紹之中,傳遞過來,“你沒發現敲打的速度快了很多嗎?”
“喔原來如此。”
可惜自己沒有一個‘學生會會長助理:相川雨生’的三角立牌,完全沒有遮擋,要是開小差一定會被發現,只能安分的當助理。
“筆和紙給我。”
“給。”將筆和紙推到雨宮千染桌前,相川雨生準備看看她要寫些什麽。
正在演說的是體育委員長,看見雨宮千染居然開始記錄內容,聲音變得更大、更起勁了。
‘以前從不記錄的會長專門為了自己開始記錄,她一定是喜歡我!’之類的人生錯覺在他心裡誕生。
雨宮千染肯定有一定的繪畫功底。
線條筆直,音符曲線柔和且優美,所有音符的大小適中,看起來毫不突兀,最後呈現的五線譜居然和機器打印出來的相差無幾,書寫的字跡也和人一樣清秀得體。
雨宮千染把畫有五線譜的記錄本還給相川雨生:“你看看這兩段有什麽區別,這樣對於你以後學習看譜有點幫助。
我在下面也標注了每個音符和橫線的意思,或許你可以提前學習。”
找不同是吧,這個好玩,相川雨生會。
“.......”
就是直接畫在會議記錄本上,是不是不太合適?
安靜的環境有助於找不同的開始,耳邊有點吵,相川雨生抬頭,看著體育委員長唾沫橫飛的講述著對於體育祭的準備,總感覺這一段像是他脫稿自己加的。
體育祭還有很久,提前準備也無可厚非,但是說的亂七八糟前言不接後語,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看來當上部長也不是很需要才能的一件事。
那要不爭取一年內想辦法晉升成為體育部長,自己畢竟也可以一個打十個。
有上進心應該也是一種【生活】吧,不過說起來,今天【時間】增加的速度也快了一些,真是一個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
......
因為是開學後學生會的第一次會議,會議的內容格外冗長,會議本整整記了四頁——其中有大概一頁左右的內容是《帕格尼尼主題狂想》五線譜。
“這周是開學第二周,學生的日常生活要進入正軌,之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不可以再發生.......”
雨宮千染氣場格外的強大,聲音依舊不重,在麥克風的幫助下,整個報告廳完全可以聽見的很清楚。
“總之,今天的會先開到這裡,散會。”
相川雨生看了一下會議記錄本,看著雨宮千染說道:“東西都記全了,除了體育部委員長後面的胡言亂語,我實在找不出邏輯。”
“不用了,我不需要這個東西。”雨宮千染手撫在櫻色嘴唇邊,打哈欠卻優雅的像隻歎了一口氣,便直接起身離開。
“相比這個,我更關心的是,五線譜看懂了沒有?”
雨宮千染到底有多麽渴望將自己培養成一個鋼琴大師?
“差不多了吧。”
“周五檢查,我先回家了,再見。”輕描淡寫的說完後,雨宮千染打算直接離開社團大樓前往校門口。
“這個真不要?都是我的心血。
”相川雨生揮了揮記錄本,不甘心的問道。 “我說過了,你的工作內容,目前就是學習鋼琴來愉悅我,還有最重要的活著,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你做,關於這些,我都已經記住了。”
“都記住了?”雖然身體素質完虐人類,但是記憶力一直處於普通水平的相川雨生不敢置信——他至今還要時常複習‘abandon’。
等等,這單詞什麽意思來著?
該死,又忘記了。
雨宮千染沒有回答,似乎覺得這沒有必要。
“安井景子前輩在今天都說了什麽?”相川雨生拿出手機備忘錄,記這條時,雨宮千染正在給他畫後面的五線譜,一定沒有記住。
輕歎一口氣,雨宮千染轉頭,語調平淡的複述:“就用餐體驗上,在第一周新老學生們向我們反映了一些問題.......”
雖然不是一字不差,但是重要的點基本上全記住了。
“.......你可以一心二用?”
“這很難嗎?或者說,這麽簡單的事情,需要用到完整的一顆心嗎?”
我是妖怪,還是她是妖怪???相川雨生有些迷茫。
“下次想要在什麽方面打敗我,請找些有意思點的。”夕陽投射在兩個人身上,那長長的、柔順的黑發被染成橘黃,而藏匿於其間白皙的臉龐如此說道。
“打敗會長其實還挺簡單的。”認清並接受了這個事實後,相川雨生弱弱的說了一句。
“喔?比如?”雨宮千染停下腳步,雙手抱胸看向相川雨生。
“比如比比我們兩個之間誰的鋼琴水平差,誰差誰贏。”
“你贏了。”微微楞了一秒,雨宮千染仿佛陷入思考,隨後點點頭,有些認真的說道。
“看吧。”相川雨生有些得意。
“果然,相川同學你的人生過的很沒有意義,但是卻很有意思,請你好好活著,再見。”兩個人不知不覺已經一起從社團大樓走到校門口。
一輛通體漆黑的轎車停在不遠處,兩位保鏢站在四周,見雨宮千染出現,其中一名女保鏢上前迎接。
雙方就此別過。
--
本打算一個人回家的相川雨生,看著不遠處走過來的兩位少女,打算在校門口等她們一下。
雖然自己還是要一個人去打工,但是起碼三個人可以一起坐幾站電車。
被夕陽擠滿的石板小道,被上櫻空風和天河夏裡走出舞台秀的感覺。
見相川雨生在遠處等著自己,天河夏裡加快了腳步向她跑了過去。
“你們兩個怎麽走在一起,你們的社團不是都沒有交集的麽?”
“我就是想看看妖怪研究部有沒有別的妖怪而已,只是稍微用了一下術法,這個家夥就在窗邊叫我出去了。”
天河夏裡滿臉悶悶不樂。
“所以有妖怪嗎?”
“妖怪哪有那麽好見,一個都沒有,而且社團活動好無聊啊,我馬上就退社,留個吹奏部意思意思就行。”
“就因為無聊,所以你順便給一個人下了連續一周腸胃會不舒服的術?”後面跟上的上櫻空風,冰冷著一張臉,毫不客氣的說道。
‘腸胃不舒服’應該是優雅的說法,準確來說就是會拉肚子的術。
“還故意隱匿施法?”
“略~”
“我會告訴老師的。”
“隨便你說吧,你個小報告巫女!”天河夏裡異常的硬氣,相川雨生都好奇的看了過來,“我是聽見那個人說相川君的壞話才下的,巫女姐姐就算知道了,這次也一定不會罰我!”
原來底氣在這。
不得不說,很有道理,相川雨生啞然失笑。
“我還是會說,怎麽決定是老師的事情。”上櫻·鐵面無私·空風說道。
“一周太狠了,三天我覺得差不多了。”相川雨生笑著打岔。
“現在已經只剩下三天了。”天河夏裡有些遺憾。
“這麽巧麽?等等,這個術上櫻她還沒把它解掉?”相川雨生發現了盲點。
“那麽短時間內,她哪能那麽輕松解開我的術,她又不是巫女姐姐,她只是個小報告巫女。”天河夏裡說到這裡有些得意,“她下的術只能抵消四天左右吧。”
“你不早說?”並不是對天河夏裡說的,上櫻空風看著相川雨生皺眉,“剛剛我把我的術解開了,他又變成一周了。”
“.......”
鐵面無私好像不適合用在上櫻空風的身上。
“你別多想,”看見相川雨生裡眼中浮現的古怪神色,上櫻空風後退了兩步,“只是老師一定會讓我這麽做,提前做了而已。”
“你不要一副我好像要侵犯你的樣子,還是在校門口。”
“誰知道你的內心是怎麽想的呢?老師說過,你很自戀。”上櫻空風繼續保持距離。
“我有些後悔在校門口等你們兩個了。”單手撫額,相川雨生轉身,迎著夕陽向車站走去。
至於那個說自己壞話的人,相川雨生根本不在乎, 受不受到懲罰,三天或是一周,都隨便吧。
--
“有紙嗎?相川君,這位置上有水。”
因為時間偏晚,電車上還有兩個位置,相川雨生自然是讓給了她們兩個乘坐,只不過其中一個,似乎有上一個人留下的奶茶漬。
“紙,我看看,好像沒有,”摸了洗口袋,相川雨生搖搖頭,隨後想起什麽,從上衣內側口袋中取出手帕,遞給天河夏裡,“但是有手帕。”
“謝謝——手帕!”語調甜甜的‘謝謝’瞬間轉移到震驚,天河夏裡將手帕放在鼻子前,仔細的聞了聞。
“是女孩子!相川君,你怎麽解釋!你這個負心漢!”
“你在想什麽呢,這是......不對啊,我為什麽要給你解釋,沒錯!我就是戀愛了!”相川雨生突然改口。
“可惡,不解釋是吧,那我就要把那天你偷看我......”再一次,要說出口的時候嘴巴被捂住,相川雨生咬牙切齒:
“解釋,我解釋......”
氣抖冷,明明是意外,為什麽她卻可以拿來威脅自己啊!
安分坐在位置上的上櫻空風被‘偷看’這個詞吸引,略帶鄙夷的看了相川雨生一眼。
男生和女生之間用到偷看這個詞,很容易聯想到很多猥瑣的場景。
不行不行,不可以像上次一樣冤枉他,還是得先知道事實再嫌棄。
不對,這次相川雨生這麽心虛,第一時間捂住天河夏裡的嘴,一定是真的。
於是上櫻空風堅定了眼中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