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沒有那一閃而逝的氣場波動，肯恩一行人也能明確方向。

　　因為同伴艮布爾的具現化能力「賭徒狂想」在兌現獎品時擁有合理范圍之內的「絕對如願」的機制。

　　只是用頭獎換取一次想要的方向指引，沒有不給「兌現」的道理。

　　這也是肯恩他們能夠明確方向的底氣。

　　“位置確定。”

　　駕駛座上，是一個身材壯碩，膚色偏黑的寸頭男人。

　　這個男人，正是擁有「賭徒狂想」能力的艮布爾。

　　“那這個就不需要了。”

　　他單手控制方向盤，看了眼景區的方向，旋即另一隻手探出窗外，甩掉一捧血液。

　　副駕駛座的肯恩注意到了艮布爾甩掉血液的舉動，微笑著稱讚道:“艮布爾，有自信是件好事。”

　　被艮布爾甩掉的血液來自於霍克。

　　「血，回到你的主人身邊。」

　　這是艮布爾用一次頭獎所兌現的內容。

　　然後他們就在血的指引之下來到這裡，只是還沒抵達終點，他們就感知到了那突然爆發的怨念氣場波動。

　　盡管只有一秒左右的存續時間，但也足夠他們確定位置了。

　　所以艮布爾才很自信的扔掉霍克的血液，以此終止能力效果。

　　肯恩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開口稱讚艮布爾的自信，心裡卻在罵艮布爾亂發神經。

　　艮布爾哪能察覺到肯恩的真實想法，嘴角一咧，猛踩下油門。

　　伴隨著野獸怒吼般的引擎聲，黑色汽車驟然提速，向著前方而去。

　　緊跟其後的五輛黑色汽車見狀，也只能加大油門跟上。

　　“艮布爾又在發什麽神經?帶頭走這種破路就算了，還敢這麽催油門，他那腦子就沒考慮過爆胎這種問題嗎?”

　　其中一輛汽車內，一個負責開車的戴著墨鏡的長發男人一陣罵罵咧咧。

　　坐在副駕駛座的是著裝依舊暴露的希維爾。

　　已經習慣艮布爾突然犯病的她，沒有去附和長發男人的話。

　　“嘭！”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聲巨響。

　　長發男人和希維爾循聲望去。

　　只見艮布爾的車撞在岩壁上，整輛車直接變形。

　　強烈撞擊下，作為念能力者的艮布爾和肯恩倒是沒什麽事情，但坐在汽車後面的三名武裝成員就沒那麽好運了，當場死亡。

　　“那白癡……”

　　長發男人歎息一聲，旋即刹車停下。

　　他和希維爾下車，而跟在後面的車也陸續停下來。

　　“什麽破輪胎啊。”

　　安然無恙的艮布爾用腳踢了一下變形嚴重的汽車，渾然不在意慘死於車裡的三名隨行武裝成員。

　　肯恩站在旁邊。

　　他手裡拿著一把黑鞘長刀，神情風輕雲淡，仿佛沒有被艮布爾的糟心操作影響到心情。

　　走過來的長發男人懶得去看艮布爾，對著肯恩道:“其他車可沒有多余的位置，你們兩個就走路吧。”

　　“沒事，又不著急。”

　　肯恩微微一笑，指著尚未暗下來的天色，認真道:“總不會有人覺得，我們要在‘白天’行事吧?”

　　長發男人抬頭看了眼天色，隨後點了下頭。

　　跟在他身後的希維爾強行咽下即將到嘴的話。

　　景區山頂，寺院中庭。

　　很難想象——

　　一張看似樹皮的僵屍臉，竟然於此刻呈現出了如此豐富的神情。

　　說到底，也只有除念師才能深刻體會到「怨念」的恐怖之處。

　　因為，絕大多數除念師的卸除方式都是先將「怨念」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再將「怨念」進行升華、消化。

　　這種零距離的接觸，以及附帶的風險，總是在不間斷的提醒著除念師何為危險。

　　艾瑞斯爾僅是近距離看了一眼「天秤」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就徹底喪失了和那「天秤」進一步接觸的勇氣。

　　那種級別的怨念，絕不是他所能觸及到的存在。

　　所以潛意識裡自認為高人一等的他，在受到驚嚇的同時，很乾脆的當眾承認自己能力不足。

　　然而——

　　霍克隨後為艾瑞斯爾指明了真正要卸除的對象。

　　不是剛才那爆發出恐怖氣場的「天秤」，而是鼠寶尾巴上的那一團氣體表情。

　　艾瑞斯爾臉上的驚怖之色尚未平複，在霍克的指引下緩緩看向鼠寶的尾巴，沉默不語。

　　莫尤和綺多冷靜下來後，也是看向了鼠寶。

　　在他們眼裡，鼠寶尾巴末端的那一股氣，並沒有什麽特別，也感覺不到任何威脅。

　　霍克沒有解釋，直接解除能力。

　　「一方通行」

　　鼠寶頭上的直行標記驟然浮動著綠色光澤。

　　同時，它尾巴末端上的「氣團」表面悄然衍生出一道道細密的血絲，以極快的速度覆蓋住整團氣。

　　“啪嘰。”

　　鼠寶輕聲叫喚了一下。

　　話音未落，那覆滿血絲的氣團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縮小、乾癟，最終消失。

　　與此同時。

　　一條條如蚯蚓般的黑色怨念，從霍克臉上、脖子、手臂各處悄然浮現，蔓延。

　　緊接著，霍克的身體開始發生衰老現象。

　　他臉上的肉變得松弛下垂，額頭出現許多皺褶，濃密的絡腮胡被染成了白色。

　　不過一兩秒的時間。

　　他那原本稱得上壯實的身材，就赫然消瘦了一圈。

　　看著霍克頃刻間的變化，莫尤、綺多、艾瑞斯爾皆是一臉驚容。

　　衰老，死去，成灰。

　　這就是「天秤」傾注於霍克身上的代價。

　　更可怕的是——

　　這種代價會通過血脈延續傳遞下去。

　　也就是說，霍克一旦身死，這種衰老現象就會轉移到莫尤身上。

　　“艾瑞斯爾先生，依附在我身上的這股怨念……就拜托您了。”

　　霍克的聲音沙啞了很多，卻不掩期待之意。

　　艾瑞斯爾眼眸顫動，愣愣看著霍克。

　　今日的所見所聞，可謂是狠狠衝擊了他的感官。

　　“我……”

　　艾瑞斯爾猶豫不決。

　　他想拒絕，但多年來養成的驕傲，卻在拉扯他的念頭。

　　“我試試看……”

　　艾瑞斯爾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衰老狀態下的霍克頓時松了口氣，至少能看到希望了。

　　“霍克。”

　　莫尤快步走來，攙扶著霍克那老態的手臂，眼神複雜。

　　是否除念——

　　意識深處所給出的選擇，似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沒有任何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