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血肉,普普通通的義體,一起捏合成了一個無聊的人......這些無聊又弱小的東西,才是世界上的大多數啊。」
伴隨著「踏踏」的腳步聲,表情和語氣一樣凶惡的吳雷庵,從高架橋之下的陰影裡踱步出來。
那雙黑底白瞳仁的眼睛,肆無忌憚上下掃視著白發小鬼的身體。
那眼神裡的鋒利和惡意,就像是一頭獅子正在舔舐著獵物骨頭上的最後一絲肉屑。
「哈哈!怎麽?白堂愁,你的老爹和那婆娘沒教過你嗎?」
說著,那猶如惡鬼現世一般的軀體,就已經走到了白堂愁的身邊。
戲謔的眼神在小鬼和地上那具「廢物」的身上來回掃視。
通身是妖異而濃重的紫色肌肉,鼓脹的青筋波動蠕行。
吳之一族極其少見的【解放100%】,現在只不過是吳雷庵的常態。
而至於這一門禁忌技術對於外貌的扭曲?
你得相信,當巨獸強者們掌握巨獸力量的那一刻,被遠超人類的力量所填滿的他們,早就不能把心智和普通人並列。
對他們中的大部分來說,只要能讓力量更強、更猛,那麽別說是【解放】這種看起來很「威」的變化。
就算是讓自己變成畸形,也並沒有什麽不可接受的。
普通人的審美觀沒資格束縛他們,反倒是普通人該迎合他們才對!
「我真希望你也能在日之本說出這句話,吳雷庵。啵-」
就好像根本察覺不到,這一具能夠把一棟摩天大樓扛起來當玩具耍的肉體所散發出的惡意一樣。
白發紋身的小鬼面無表情的說著,甚至最後還嚼嚼口香糖,吹出了個泡泡。
意思很明顯:要不我借你個膽子,你把這話到日之本再說一遍。
「......小鬼!」
吳雷庵額角青筋鼓起。
筋肉虯結的紫色手掌一把向那白發的腦袋攥過去。
絲毫不用懷疑,以二十萬匹力量出手的吳雷庵,他手上的力量只要有丁點兒控制不住泄露出去。
強勁的念氣、無可匹敵的筋力......這座高架橋會直接被轟上天!
就連高架橋之後的,那個貓咪小妞掉下來的摩天大樓,應該都只能剩下下半截!
讓普通人面臨絕境的龐大建築,對於夠格的巨獸強者而言,就只是手中沙礫。
但是面對擁有如此力量的手掌,白發小鬼——白堂愁的眼神都和剛才散步時一般無二。
甚至嘴裡的口香糖泡泡,都在以穩定的速率緩緩增大。
就好像那倉紫色的大手,只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而就在吳雷庵「惡鬼化」的手掌,那尖銳的指甲就要觸碰到白堂愁的前額發絲之時......
「嘭!」
無根無緣的一發子彈,憑空出現在吳雷庵獰笑著的嘴角。
以巨獸強者都並不會覺得慢的速度,直接轟在了他的下巴上!
子彈與下顎的碰撞,扎眼的火花迸射出來,氣浪頓時將高架橋下的水泥混鋼結構地面,直接削下去半米不止!
支撐高架橋的,足有五六人粗的橋墩,被瞬間「劈劈啪啪」地震出肉眼可見的巨大裂縫!
子彈來的沒頭沒尾,攻擊之後也消失的沒頭沒尾。
沒有彈體殘留,沒有崩飛之後的彈孔......這是一發念彈。
隻留下吳雷庵被完全打碎的下顎,還有提溜在脖子和上顎之間的舌頭。
「hu......切!我就知道老頭子派了不止我一個來陪你玩。」
被打成肉末的下顎,不過幾秒鍾就完全長好。
而瘋狗一樣的吳雷庵,好像也確認了遊戲的規則一樣,沒有再次向白堂愁動手。
反而是讓視線穿過重重阻礙,看向了不知名的遠方,然後不屑地吐了口吐沫。
「啵-我會在將來統領吳之一族。」
直到吳雷庵發泄完,白堂愁那張可愛的小臉才繼續嚼起來口香糖,平淡的說著。
「你不爽。我能理解。畢竟只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鬼,畢竟這小鬼的力量稚嫩到如此程度,畢竟......這小鬼其實沒怎麽在吳之裡生活過。」
「但你只是個小人物,吳雷庵。不管你是明面上的四十五萬匹也好,還是藏著更多的力量也好。」
「對於吳之一族,對於我的父親。你都只是個小人物。你的不爽無法對既定事項造成任何波動。」
一個長相粉雕玉琢的幼童,在狼藉且黑暗的高架橋下,平淡且理智地對一個像惡鬼多過像人類的巨獸強者訓話。
這強者剛剛還差點一巴掌,把旁邊生物科技的夜之城總部給揚了......
這場景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別扭。
但這很合理!
非常合理!
「所以,你遲早會是我手下的力量。就當是為了你自己吧,先把這家夥的傷治一下。」
白堂愁側開身子,露出身後剛才被他護住的貓咪少女,向吳雷庵歪歪頭。
很明顯,這是他對吳雷庵的第一個命令。
紫色的魔人,額頭上的青筋鼓起又落下,最終......
「切!」
他還是邁開步子,走向了貓咪少女。
濃鬱,且帶著血腥味的念氣,被甩在少女的身上。
在巨獸強者的強化大腦之下,達成精細化操控的念氣即使沒有治療型的【發】,也能做到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陣令人牙酸的「劈裡啪啦」的骨骼扭曲聲後,鬼畜般抽動的少女恢復了人形。
血管被直接封堵破口,髒器被念氣推動著活動,淤血、壞死被直接溢出體外......
這些念氣不會融入人體,也就不會打開精孔,而只是按照念氣主人的意志運轉並且消散罷了。
現在的貓咪少女,簡直就像是躺在創傷小組公司,專門配備給白金會員的生命維持裝置上一樣。
患者可能不會好,但只要還躺在上面,就絕不會死!
「啪嗒-所以,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吳雷庵的一隻手懸停在貓咪少女的上方,白堂愁輕輕一躍就坐在了他的肩頭,若無其事的向【魔人】發問。
吳雷庵的額頭青筋暴起。
這小鬼一副自說自話的樣子......好氣啊!
但是又根本拿他沒辦法......這更氣了啊!
「家裡人被生物科技害了,自己被生物科技坑了,得罪了生物科技硬著頭皮來這裡找救命稻草......可能性多到數不清,你不會指望這些巨型企業會有什麽「良心」之類的吧?」
吳雷庵因為心情不悅,雖然沒有再抽瘋,但語氣也遠遠稱不上溫和。
還是一副惡形惡狀的樣子。
白堂愁似乎很喜歡看著別人在自己面前這幅「不爽還沒辦法」的樣子。
他小手一撐,胳膊肘已經駕到了吳雷庵的腦袋上,撐著自己的下巴。
吳雷庵雖然氣到渾身打顫,但終究沒有再做什麽。
他心裡門清,這孩子在他手裡少了一根頭髮,家裡那頭老不死的【強魔】,能把他活生生用【鈾能射線】烤了!
「哦,那看起來沒什麽意思了。」
「嗯?你對這種事不好奇嗎?被你的老爹和迦樓羅那婆娘保護成這樣,你應該沒見過這個世界黑暗的原貌吧?」
白堂愁臉色平淡,吐出一個大大的泡泡。
「在未來統領吳之一族的時候,我肯定會被這些東西給膩死。母親平時光是壓製我的天生獸性就挺不耐煩了,如果我再因為這些事情生氣失控......哇哦......不敢想。」
「父親也不認為我應該在這個年紀就接觸太多黑暗。我性格裡討人喜歡的方面不多,但至少一向聽勸。」
「啪」的一聲,泡泡破裂,繼續嚼嚼。
「尤其是聽父親的勸。」
畢竟他的拳頭是真的硬。
「隨你,人是你救的,她的命就該你決定。」
治療在半分鍾內完畢,余下的念氣會維持貓咪少女的生命活動,直到她脫離危險。
紫色的魔人,和他肩膀上粉雕玉琢的白發紋身男孩,也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消失在高架橋下的黑暗之中。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了兩分鍾,不遠處的另一片陰影裡才遲疑著發出對話的聲音。
「他們......沒發現我們吧?」
出聲的是一個被強大的機械義體,將整體身材撐成一個兩米七八的倒三角的棕皮男人。
在他身邊,則是一個大敞著懷,腹肌和胸肌幾乎把女性特征完全蓋過去的白人女性。
「......那是【魔人】吳雷庵,他曾經「重返歐洲」運動裡,用一隻手宰了一頭已經進化到和黑蝕龍擁有93%相似度的狂龍病感染體!」
女人的義眼投射出全息投影的新聞界面,上面正是浴血狂笑的【魔人】。
女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棕皮男人:「這種大人物!巨獸強者!他會看不見我們?」
兩人沉默的對視一會兒,然後不約而同的朝貓咪少女衝過去。
大人物權當看不見他們,那還不趕緊把朋友救回來!
至於吳雷庵為什麽不管他們......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自覺。
不要想太多。
就像他們在這次簡短的通氣中從未談論過,那個能坐在【魔人】身上的小鬼頭是誰一樣。
無法掌握大量的信息,再聰明的腦袋瓜得出的猜測,也只是無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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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紙醉金迷的墮落北美夜之城不一樣。
名為「非洲」的大陸,從始至終就連墮落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從來就徘徊在地獄。
塞爾維亞的尼古拉·特斯拉機場。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鬼蹦蹦跳跳地從海關走出來。
白色的夾克,黑色的短褲。
俊俏的小臉蛋掛著好奇與開心,純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竟然能讓人莫名的聯想到「充沛的生命力」。
他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所有小朋友,最有活力、最有激情的那個樣板!
「嘿!舅舅!快點!」
黑發的男孩向著身後揮手,而一個身穿軍綠色老掉牙的外骨骼裝甲,凌亂的頭髮束成高馬尾的浪蕩男人。
則是不緊不慢的打著哈欠,從海關的門口走過去。
腰間明晃晃的掛著一把科技太刀,沒有絲毫停留。
海關人員也聰明的權當什麽都沒看見。
人家是坐著私人飛行器來的,還在這個時代用冷兵器,少說也是個加裝了地心生物基因液的強者。
誇張點想,弄不好是已經開始給自己的義體加裝泰坦細胞的強者!
——一個月幾百塊玩什麽命啊。
「呐,阿正......白堂正!」
好聲好氣叫不回撒歡的小鬼頭,大喊才能讓他稍稍安定下來。
山姆的手臂百無聊賴的掛在腰間的刀柄上,另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在黑發小鬼的眼前晃晃。
嘖,這小子怎麽跟貓似的?
冴子平時怎麽壓住他的?
黑發小鬼的腦袋,興奮地跟著指頭一起晃,直到包裹外骨骼的手掌一把按住他的腦袋才消停。
山姆頗感頭疼的說叨著。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通過了你們父親的考試,稍微控制住了天生獸性,才能來到外面。所以會很興奮。但是啊......阿正。」
「你想想,你跟你弟弟現在天南海北的,這段時間還不準見面!你們什麽時候分開過這麽長時間啊!」
「......現在心情是不是低落點了?」
山姆和藹可親地看著自己的外甥。
趕緊給我哭!哭了你就不蹦躂了!
嗯,為了省事,親舅舅乾出這種事是不會猶豫的。
但白堂正沒有向自己舅舅的惡趣味和懶惰妥協。
他兩隻手往腦後一背,語氣反而輕松不少。
「這很好啊,舅舅。」
「誒?!」
「我說,這很好。」
男孩再次強調。
黑色的瞳孔清亮而認真,混雜出了一種小孩......甚至是少年都不應該有的透徹。
「愁在最近,和我一起找武本爺爺修行的時候明顯有心事啊。那種心不在焉的樣子......看起來真讓人難受。」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考慮什麽。但是......我了解他!」
「估計是因為我吧?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就是了。」
「但我相信他!他是我的弟弟,他是白堂愁,如果沒有我的干擾,那就沒什麽東西能難倒他!」
「和我分開能讓他輕松,讓他專心解決自己的心事,這可是個好消息!」
山姆表情扭曲地看著自己的外甥。
這小鬼現在正用一副清澈爛漫的孩童笑臉,尖銳的剖析家庭矛盾,並且超級理智啊!
......什麽怪物?!
「所以!我們這邊也要痛痛快快的, 把我爭取到的外出時間利用起來!」
「走吧!舅舅!」
白色的夾克和純黑的頭髮,在風中自在的搖曳。
那小鬼正像是要擁抱新天地一般,向著機場之外小跑出去。
但在他的身後,那個不著調的舅舅,臉上卻已經沒有了絲毫不正經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中的深沉......和疼惜。
「你們的父親,在這個年紀通過你們的考試......阿正......你們倆的這一趟,可不是為了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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