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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實在是太強了》二十、你是獵人,還是獵物?
  “喂,別往那裡走,快回來!”

  有人在後面提醒,試圖往他這裡靠近。

  蘇岑愣在原地,小腿似灌了鉛,變得沉重起來,退意就此萌生。

  “別多管閑事了!又要死一個了。”

  同行的夥伴拉住了那人,帶著他遠離,看向荒原時,目光中帶著驚懼。

  身後的聲音漸漸熹微,世界安靜了一瞬。

  蘇岑深吸了一口氣,攥緊手中的刀,朝著那廢棄的工廠走去。

  一路跋涉,沿途除了他的腳步聲,就是那風中傳來的溫聲細語。

  “小岑,別怕,我在後面看著你呢。”

  蘇岑記得那是以前學自行車的時候,媽媽總會跟在後面扶著。

  說來也是奇怪,這聽來溫柔至極的聲音,讓他既害怕,又有莫名的勇氣。

  明明知道這是一個鬼怪的聲音,但又覺得像是母親真的站在身後叮囑著,鼓勵著他往前。

  倘若沒有這個聲音,他或許也沒有足夠的勇氣走下去吧。

  光是那股讓人心慌的靜謐,就足夠打敗他了。

  這個鬼怪,以它的詭計讓蘇岑有了自投羅網的勇氣。

  沙~沙~

  廢墟中裡有了熹微的動靜,穿過茂盛的草叢,朝著蘇岑迅速接近過來。

  蘇岑如臨大敵,本能地後跳了一小步,抬起了手中的刀,左右看了看。

  那顆躁動不安的心,似要破開逼仄的胸膛。

  它躲在草叢裡,越來越近了。

  蘇岑左腿後撤半步,雙手持刀微微躬身,手中的刀蓄勢待發。

  一抹黑影快速閃過。

  就是現在,出刀!

  手起,刀落!

  吱~吱~

  一隻肥碩黝黑的老鼠飛了出去,叫了兩聲便沒了動靜。

  “呼~”

  虛驚一場,看著獵刀上沾染的血漬,蘇岑稍稍安心了一些。

  回想起之前出刀時那種酣暢淋漓的利落感,還有閃電般的反應速度。

  他似乎找到了一絲絲的安全感,但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最初握刀時的生澀,到月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劈砍,再到現在揮舞刀刃時能引起清冽的破空聲,他的刃筋已經很正了,對這種冷兵器的掌握也算是初窺門徑。

  蘇岑微微壓低身體的重心,像貓一樣放輕腳步,穩步前行。

  一陣微風經過,拂在他的後頸,泛起涼意。

  像是惡魔在夜色中低語,往他的後頸吹著氣。

  “呃!”

  蘇岑持著刀猛地朝後面刺去,身後空無一物。

  他立刻轉身揮刀劈砍,握著獵刀的手腕青筋暴起。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茂盛的蕨類植物在夜色下隨風搖曳,像是張牙舞爪的鬼魅。

  反覆做了兩次深呼吸,讓心情平靜下來,蘇岑繼續往前。

  每走一步,他都會想要後退。

  可是,他積攢了很久的勇氣才走到了這一步。

  回頭路可以走嗎?

  蘇岑問自己,答案是沒有。

  懷揣著一顆不安的心,撥開了面前的植被,他又邁出了一步。

  空氣中傳來了陣陣腐臭,還有蠅蟲扇動翅膀的嗡鳴聲。

  蘇岑察覺到了什麽,陡然加快腳步。

  人在極端害怕的情況下,會有兩種反應。

  一種是極度恐慌失去抵抗能力,另一種則會被激起憤怒,從而變得瘋狂。

  蘇岑現在的狀況更偏向後者,他現在想快點從這片廢墟上離開。

  現在若是有人穿過草叢迎面走來,他恐怕會失去理智直接出刀刺向對方。

  濃鬱的屍臭擠佔了鼻腔,讓人幾欲嘔吐,蘇岑在經過那具屍體的時候,忍不住側目看了看。

  整個腹腔都被剖開,內髒已經不知所蹤。

  “果然是它!”

  一股冷氣從腳底直衝天靈,恐懼像潮汐一樣湧來,將四肢浸得冰涼。

  “啊啊!”

  少年怒吼著,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獸,拎著刀在荒原上奔跑起來。

  肺部像是有一團火球正在灼燒,小腿劇烈運動,肌肉分泌出乳酸,引起陣陣酸脹感。

  “呵……呵……”

  他將恐懼化成怒氣,瘋狂地劈砍著面前的荒草,蠻橫地開辟出了一條路。

  “哢~”

  猝不及防之間,一陣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蘇岑腳下失衡,摔倒在地。

  他撐起身,手掌在地上摸索了一番,發現那是一個風化已久的頭骨。

  頭骨上有明顯的凹陷和空洞,像是被某種東西鑿開了,還有被某種濃度極高的酸性物質腐蝕過的痕跡。

  表面坑坑窪窪,摸起來很是粗糙。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碎裂的骸骨胡亂堆積在一起。

  借著月色,蘇岑隱約能看見那些骨骼上殘留著粗糙的牙印。

  這意味著,他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時,風中再次傳來了悠遠的聲音。

  “兒子,跑!站起來,繼續跑!”

  嚴苛的話中帶著勉勵與期盼,此刻聽來卻有些嘲諷。

  那個鬼怪在吃掉人類的內髒後,就會奪走死者的記憶。

  它知曉蘇岑內心的美好與軟弱,並試圖以此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它也並不急著殺死獵物,因為蘇岑太過弱小,它享受的是狩獵的過程,還有獵物的恐懼。

  過去在長跑運動會上摔倒的時候,那個男人和蘇岑一起奔跑。

  現在,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了。

  按理說,他的情緒應該崩潰才對。

  可是不知怎麽地,當他聽到父親的聲音時,心情竟然漸漸平靜下來,就好像父親也跟在身旁。

  他看向手中的獵刀,頓時釋然了。

  是啊,父親當然在身旁了,這把刀是他留給自己的。

  他起身越過荒原,怒火漸漸冷卻,心情變得平和。

  就像老之將至,獨自去荒野尋找象塚的大象。

  “小岑,今天別在外面玩太晚,記得早點回家。”

  溫柔的聲音依舊在耳畔回旋,蘇岑靜靜走著,似有些懷念。

  他竟然想要多聽聽父母的聲音,而漸漸地遺忘了自己的目的。

  等到他不經意間抬起頭,那座漆黑的工廠已經矗立在了面前。

  工廠四周的牆壁已經開裂,有不少地方都已經坍塌,大門也逐漸生鏽氧化。

  這座漆黑的魔窟裡,有鬼怪正在呼喚他的名字。

  在門前站定,蘇岑幡然醒悟,握緊手中的刀,從大門破損的縫隙中鑽了進去。

  工廠內部只剩下殘垣斷壁,從中透出來的斷裂鋼筋像枯樹的枝丫。

  巨大的排氣管道像是被煙熏火燎一樣泛起焦黑,懸在上方搖搖欲墜。

  地上散亂的工作服和筆記本積累了厚厚的灰塵,隱約殘留著人類往昔文明的繁榮模樣。

  這裡就是那個東西棲息的地方,它就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

  蘇岑沒有急著去尋找它,因為它自己會主動找上來的。

  而且,它會出現在最猝不及防的時刻。

  蘇岑尋了一處空曠的地方,撣去塵灰,席地而坐,將獵刀放在膝蓋上,閉目養神。

  高級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今晚,他是獵人,也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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