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DNF用戶:
首先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地下城與勇士》的支持與厚愛。
在這裡,我們非常遺憾地宣布,經與遊戲開發商協議,運營團隊決定於2028年6月停止遊戲版本內容更新,並關閉全部服務器……
時光荏苒,從2008年6月19日至今,我們已經一起走過二十個年頭,為表達我們深深的歉意,並感謝大家的支持和理解。為此,我們準備了補償活動……
———
2028年。
一則遊戲公告震動遊戲圈,運營了20年的《地下城與勇士》,將於6月18日關服!
作為一款老年人遊戲,它不止是遊戲史上的常青樹,更是陪伴了一代人的青春。
DNF身為一款2D橫版RPG遊戲,在其他3D遊戲、甚至虛擬現實技術衝擊下,終究是止不住遊戲衰落的事實。
它,即將壽終正寢。
消息傳開,無數昔日的勇士們紛紛上線,隻為目睹它的最終謝幕。
“不應該啊?!”
余青看到這則消息時,他腦子宕機了三秒。
作為村裡最後一位劍魂,他亦然決定請假一天,送青春一程。
世界喇叭中。
“08年勇士前來報到,那年夏天很熱,我不後悔救起那個綠衣服女孩。”
“馬德,毒奶粉涼了二十年,這次可算是徹底涼了!不說了,全國人民發來賀電!”
“辣雞毒奶粉,毀我青春,耗我錢財!”
“你阿瑪,我怎麽罵DNF都無所謂,但別人說一個字都不行!”
“沒錯,此生一入地下城,從此不愛任何人!”
“對不起,是我窮逼,沒能守護好阿拉德,嗚,苦露西……”
“這孩子,或許可以拯救阿拉德。”
……
一群玩家對罵之後,皆沉默了。
他們猶記得在格蘭之森砍過樹,天空之城下過海,天帷巨獸掛過彩,萬年雪山趕過場,阿法利亞盜過墓……
也曾為二十人炮艦守過塔,大地控過怪,擎天吊松鼠,火山流過血……
還曾擊殺過機械王座、超時空惡魔、普雷、希洛克、奧茲瑪、巴卡爾等使徒。
細數當年,太多太多,總是充滿了笑點與淚點。
九日寶寶:“我潮啦,孫子醒了,我要給他換尿布了。”
木葉劍心:“木葉飛舞之處,火亦生生不息,讓我們最後一次聆聽《風一樣的勇士》……”
爺們の仇:“老啦,玩不動了,青春一去不複返了。”
此時,無數昔日的冒險家,從艾爾文防線出發,走過赫頓瑪爾、西海岸、天界根特、魯夫特懸空港、斯頓工業區……
故國空余恨,舊王淚無痕。
最後,他們又紛紛回到了洛蘭。
這裡,是八百萬勇士夢開始的地方。
起始與終焉,仿若人生一場夢。
時間流逝,一道道人影消失,他們下線了。
也,永遠不會回來了。
“該死的狗策劃,賽利亞,退錢!”
余青飽含熱淚,無奈地嘟囔了一句。
他閉上雙眼,傾聽每一首都曾讓他極度著迷的BGM,陪伴遊戲走完最後一秒。
極晝、月光酒館、迷亂之村、蠕動之城、痛苦之村……
————
耳邊,徘徊著艾爾文防線的花草蟲鳴,偶爾傳來幾聲打鐵的脆響。
余青悠悠醒來。
映入眼簾的並不是自己打工人上人的按揭房,而是一排排大屁股電腦。
“怎麽肥事?”
余青一怔,接著腦袋一陣刺痛。
良久,他才緩過神來。
著名植物學家劉華強曾經說過,當你懷疑一個瓜是不是生瓜蛋子的時候,這個瓜在你心裡已經不保熟了,所以你劈不劈開它,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經成立。
余青現在不用懷疑。
他穿越了,並且回到了2008年那個夏天。
“算了,上輩子孑然一身,無了牽掛……”
余青搖搖頭,兩下子便接受了現實。
只是那個時空的倔強無了,自己隱藏在學習資料裡的三百T文件還沒來得及格式化……
“叮咚!”
【系統提示:檢測到宿主已清醒,阿拉德充值返利系統正在綁定……】
【……綁定成功!】
【姓名:余青】
【性別:男(單身)】
【資產:65.2元】
【介紹:阿拉德充值100%返利系統是一款專門為您貼心打造的優秀系統,在阿拉德裡充值多少就能返還多少,每日限一次,最高七萬元,充值秒到帳,僅限於本人,信譽保證,全程無憂】
【來自賽麗亞的溫馨提示:這一次,請您務必守護好阿拉德,勇士,請別再說沒錢了……】
“不愧是企鵝出品,才一倍返利,摳摳搜搜的,連新手禮包都沒有……”
余青咕噥了一聲。
反正穿越這種離譜的事都發生了,在多個系統也沒什麽不可接受的。
他瞅了眼自己的電腦屏幕,遊戲赫然是地下城。
畫面裡,一個紅眼角色,正在艾爾文防線擺地攤。
“掉毛,醒了?”
身旁,一個滿臉油膩的瘦高青年瞥了他一眼,手裡還打著穿越火線,道:“一會去不去幹日結?”
余青被問得愣住了,隨即才恍然想起來。
這具身體也是個孤兒,自小在福利院長大,16歲成年後來珠三角闖蕩,由於性格內向又沒學歷,被黑中介騙得團團轉。
目前,正在大名鼎鼎的三合人才市場,過著乾一天,玩三天的自由生活。
而眼前這瘦高個,自己也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因為在這裡有個潛規矩,那就是大神不問出處,大家平時都以“掉毛”相稱。
“去。”
余青點了點頭。
實在是囊中羞澀,腰杆硬氣不起來。
說罷,兩人紛紛結帳下機,然後在衛生間洗了把臉。
透過盥洗台上的鏡面,余青得以看清自己的容貌。
年齡十九,模樣還算清俊,至少臉型不錯,乍看起來有點像大病初愈的周傳雄。
只是,身體有些單薄,瘦弱地很。
出到大街上,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兩人來到某家面館,花了兩塊錢點了份掛嗶面,湯水寡淡,勝在量多。
吃完後,兩人擠上了中介的麵包車, 被拉到一個物流園。
乾完一天,傍晚瘦高個就走了。
而余青卻留了下來,足足幹了三天,人累成狗。
拿到手裡,只有240塊錢。
望著手上輕飄飄的幾張鈔票,余青陷入了沉思。
即使獨身一人,也不能在這麽墮落下去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然則,上一世努力半輩子,也不過是別人眼裡的小鎮做題家,有還不完的房貸,卷不完的加班。
買彩票?
炒股炒房?
抄歌寫小說?
沒資本沒人脈,而且這些他都不會啊……
躺在小旅館的柔軟大床上,余青輕輕搖了搖頭。
“算了,這輩子再救一次那個女孩也沒什麽……”
最終,余青又把問題繞回了原點。
上輩子他玩了十幾年的地下城,可以說是骨灰級老玩家也不為過。
“憑借著自己在阿拉德大陸釣過魚,種過樹,放過羊,喂過雞,賭過馬,翻過牌,跑過酷,收過菜,打過麻將,擲過骰子,遛過猴子,洗過衣服,當過偵探,養過女兒,買過彩票,雕過雕像,搶過地盤,戰過僵屍,射過氣球,點過南瓜燈,拔過大寶劍,連過連連看,玩過貪吃蛇,做過大胃王,走過大富翁,刮過刮刮樂……”
“十八般武藝樣樣全能,還有系統傍身,當個神壕沒問題吧?”
他的性格便是如此,表面上看起來平平無奇海螺人,當有人靠近時,就會聽到浪的聲音……
余青扯了扯小被子,蒙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