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
當萊因哈特醒來的時候,就聽到了一個又驚又喜的聲音。
萊因哈特混混沌沌的張開了一絲眼睛,看到了一個人影向著外面走去。
他覺得自己的腦海像是被撕裂過,然後又被重新拚湊在了一起,痛苦從每一個碎片當中迸發開來,但作為主體的意識卻無比的清醒,仿佛嬰兒脫離母體,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那痛苦隻持續了一瞬間,萊因哈特混濁的瞳孔在片刻之後便閃過了一絲神芒,輕喝一聲,吐出了一口濁氣。
“我睡了多久了?”
萊因哈特問道。
精神世界當中的一切如同是一場夢幻泡影,但卻實實在在的對物質世界造成了改變,萊因哈特如今已非尋常之輩——源力凝結,錘打鍛煉著他的身體,讓原本稍有瑕疵的身軀變得如同藝術金殿當中的雕塑一般完美。
至於剛才的痛苦,萊因哈特隻覺得是自己精神與超我融合之後的正常反應罷了。
“三天了,角鬥馬上就要開始了。”敖格爾在一個女貓人的帶領下從外面快步走來,走到了萊因哈特的身邊,目光炯炯的注視著他:“你就這麽不吃不喝的睡了三天,要不是你的身體一直在發生變化,讓我猜到這可能是某種修煉的方法,你早就被人拖出去喂狗了。”
“是嗎?”
萊因哈特有些冷淡的說道。
敖格爾微微一愣。
“你怎麽了?怎麽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實際上也差不多。
在達成了超我的初步融合之後,萊因哈特的人格已經發生了變化,開始向著絕對理想的狀態進發,雖然現實世界隻過了三天,但萊因哈特的身上卻已經有了三十年都未必能達成的改變。
“沒什麽。”萊因哈特說道,他開始慢慢的活動著自己的身體,從每一根肌肉纖維的顫抖,再到每一塊骨頭,每一條血管的位置都在源力的作用下開始校正,一股蒸騰的熾熱白氣從他的身體當中升起,掛在了那茂密柔軟的毛發上,形成了一顆顆的汗珠。
氣勢,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在這一刻變的無比的清晰,敖格爾驚訝的看著萊因哈特——同樣從安德隆的身上感受到過的壓迫感,在這一刻,他同樣在萊因哈特的身上感受到了。
那從萊因哈特的身上蒸騰起的白氣,似乎變成了一頭英勇高貴的白獅,正在向著這個世界發出充滿戰意的吼叫一般。
敖格爾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而在他有所動作的一瞬間,萊因哈特便看向了他,就像是渾身上下都被尖銳的戰意封鎖,敖格爾甚至產生了自己再稍有動作就會立刻被萊因哈特當場殺死的錯覺。
“你這到底……”
敖格爾忍不住有些敬畏的說道。
“三天之前,你問我說在角鬥場勝過安德隆的勝率有幾成的時候,我說兩成。”
萊因哈特在活動完筋骨之後,輕輕一抖身體,那柔軟的毛發頓時變得如同鋼鐵所鑄一般尖銳,將那汗珠甩下,他站到地上,肌肉因為缺乏水分而瘦削的將每一絲纖維都繃的極其明顯,但萊因哈特的眼神卻如同那名命運之劍的劍鋒一樣銳利。
作為獸人,原本便強過了普通人類的五感更是被強化到了凡夫俗子無法想象的地步,只需要坐在這裡,萊因哈特便能聽到隔壁房間有人輕輕的摩擦著刀鞘的聲響,能看到那敖格爾打結的頭髮當中的一隻跳蚤,能夠聞到索多瑪城中那罪惡的白鹽與鮮血的氣味。
這樣的感覺既讓人著迷,又讓人忍不住發狂——但萊因哈特遊刃有余的控制著這樣的情緒,所有因徹底的超凡而導致的激動都被理性遊刃有余的管控在了身體當中,讓他的外表顯得格外的安定。
萊因哈特一握拳,在指縫與掌心之間,便爆出了一聲驚雷一般的炸響,惹的敖格爾忍不住皺起了眉毛。
“現在我敢說,我有七成的把握能贏了。”
萊因哈特之所以那麽有把握,是因為他不僅僅是成功的突破到了源力二階,甚至直接到達了源力二階的巔峰。
那天在城堡當中的安德隆,所帶給萊因哈特的感覺,也不過就是處於這個階段而已。
如果單憑源力,兩者如今可能不過是半斤八兩,到了戰場上誰能勝利還不一定,但是萊因哈特的優勢在於,他的·手中還有一柄由阿諾德所給予的神劍!命運!
越是感覺到自己體內強大的力量,萊因哈特便對賜予自己這些的阿諾德越發的敬畏,對自己手中這柄代表著獸人命運的天青琉璃色的巨劍有信心。
手握著這把劍的自己,一定能將獸人帶領向更光明的命運。
如果是曾經的萊因哈特還對於這一點有所遲疑,那麽現在的萊因哈特就已經發自內心的篤信著這一點了。
“好。”
敖格爾的表情卻很奇怪,並不像是在感到高興的模樣。
萊因哈特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他並沒有說什麽。
“她是誰?”
他看向了一邊的那個貓女。
女性的貓人並不像是男性的獸人那樣渾身毛絨絨,她們似人勝過似獸,大多都嬌小可愛,惹人憐惜,用這片大陸上絕大多數人的說法,這是邪惡的煉金術師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阿諾德自己的說法則是,他自己的審美使然。
“三天前的晚上,我把她送到了你的房間裡。”
敖格爾直言不諱的說道。
“算是給你解解悶。”
萊因哈特的嘴角抽了抽,像是想要努力的微笑一下,但實際上卻更像是憤怒。
之前的萊因哈特,就算是對此不滿,也至少會維持著表面的安寧——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隨著超我的加入,他對於獸人奴隸製的不滿,也隨之不再掩飾。
貓人瑟縮了一下,她不能理解萊因哈特為什麽突然生氣,是不滿意自己的姿色嗎?
敖格爾的臉也抽動了一下,像是想要繼續擺出那副招牌式的笑容,但是他發現自己在如今的萊因哈特面前已經失去了自如微笑的能力。
這個獸人,很危險。
敖格爾的心中已經敲響了警鍾。
如果早知道萊因哈特是如此危險,甚至於和那安德隆一樣危險的人物的話,他絕不會讓萊因哈特上砂岩商會的馬車。
安德隆的確是危險,但安德隆是那種可以被索多瑪同化的危險,他會沉迷在城主的權利和自己的力量當中,即便再強也不過是一隻困在了牢籠裡面的老虎。
但萊因哈特不同,他注定是那種無法融入索多瑪,只會和這肮髒富有的一切拚的你死我活的人。
“帶我去角鬥場吧。”
萊因哈特說道。
“不要讓我們的城主大人等的太久了。”
“好。”
敖格爾回答道。
在他的心中,已經暗下了決心。
這場角鬥,最好一個都活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