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魯斯塔娜的公主殿下倒沒有想象當中那麽刁蠻。
興許是因為魯斯塔娜只是一個小國,沒有那個國力來供養一個刁蠻無禮的公主吧,所以這位公主殿下的談吐舉止都溫和有禮,唯一的不足之處可能就是……
“太古板了。”
阿諾德略帶著些許打趣的意味說道。
“既然是年輕人的話,多少都要學會一些變通吧?”
坐在他面前的這位公主身材嬌小,但是無論是髮型還是面容卻像是刀劈斧鑿出來的古典雕塑一樣嚴肅,盡管漂亮,卻缺乏生動的表情,與之相比,就算是紅那樣的撲克臉都顯得更加生動一些。
她的衣物也是如此,穿著白色的宮廷式的鯨骨裙,束腰束的她無時無刻不板正自己的身形,讓她的整個身體都散發出一種不易靠近的古板氣質。
妮德霍格坐在一邊呆呆的望著這位公主,就差從眼睛裡面蹦出來星星。
太漂亮了,簡直和她想象當中的公主模樣一模一樣。
真想現在就把她給綁架了,放到山洞裡,以填補自己遺憾的龍生。
——也不知道都是誰給她講的這些什麽惡龍公主之類的故事,才讓她對公主這麽著迷。
而晨光卿蘭斯,也就是那位和萊因哈特有著特別緣分的神眷者則站在另一邊,這一次的他全副武裝,身上穿著潔白的鎧甲,腰間佩著一柄劍刃湛藍的長劍,卻依舊面色緊張,不敢有絲毫懈怠的看著妮德霍格——借助著神明的眼睛,他能從妮德霍格的身上看到那股黑暗而深沉的毀滅力量。
他是晨光,卻注定無法在妮德霍格身前帶來光明。
而且,妮德霍格那副看著公主流口水的樣子,也很難不讓人心生提防。
“您說的對。”
公主殿下一板一眼的說道,從遣詞造句到聲調語法全都正經無比,像是從字典上扣下來的一樣。
“我會改正的。”
雖然是那麽說著,但是從語氣當中,就能聽出來對方絲毫不打算進行改變的意思,阿諾德無奈的笑了笑。
“說回正題吧,你這次來,是為了新的城市聯邦……不,是為了新的自由獸人國的事情來的?”
“沒錯。”公主殿下點了點頭:“城市聯邦突然覆滅,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以獸人為王,宣稱是所有自由獸人的國家……這樣的消息傳遍了大陸,有很多的國家都因此發生了大面積的獸人奴隸叛亂,為了剿滅叛亂的火苗,以劍丘帝國的軍隊為主力軍的聯合軍隊已經在路上了。”
劍丘帝國是附近國家當中最為強盛的一個,不然的話也不會有資格稱之為‘帝國’,與魯斯塔娜這樣立國於三四座城邦之間,軍隊不足五千的小國相比,劍丘帝國是不得了的龐然大物,不然當初作為魯斯塔娜神眷者的晨光卿蘭斯也不會因為劍丘帝國一個伯爵之子而賣命。
不過,劍丘帝國階位森嚴,上下尊卑極其明確,同時獎勵軍功,鼓勵人們以敵人的首級換取獎賞,無論新老貴族大都是軍隊出身,又在連綿不斷的戰爭當中得到了無數的奴隸,因此在這場綿延了多國的奴隸動亂當中,劍丘帝國受到的影響應該是最大的。
以劍丘帝國的實力要想對付萊因哈特那新建立起來的獸人小國,估計根本不需要什麽聯合軍隊的名頭,統攝周圍諸國軍隊的目的,大概還是想要確立自己的霸主地位吧。
“嗯。”聽到這樣的情報,阿諾德點了點頭,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那麽,
魯斯塔娜的立場是……” 作為距離前城市聯邦最近的國家,魯斯塔娜雖然在之前都一直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國,但聯合軍隊若是不想穿過危險的有炎之不屈貝格爾米爾遊蕩的聖杜剛邊界,或者是花費巨大的從海路進入,便只能從魯斯塔娜的境內進入城市聯邦了。
而在這樣的軍隊面前,魯斯塔娜並沒有說不的權利,更何況,建立獸人國的萊因哈特本身也是從魯斯塔娜逃出去的奴隸,因為風嚎團的事情,已經和魯斯塔娜結成了血仇,如果未來真的做大了的話,對魯斯塔娜本身也是一種威脅。
話雖如此,在晨光卿蘭斯面對紅不戰而走,劍丘帝國卡佩家族的馬車都已經帶著一股興師問罪的態度到了劍與鈴蘭門口,卻最終連門都沒有走進去便灰溜溜的離開的事情發生之後,魯斯塔娜也不得不在意起劍與鈴蘭的態度。
在魯斯塔娜的王宮裡,晨光卿明確的提到了,紅是足以單人毀滅魯斯塔娜整個國家的戰力——哪怕是僅僅看到了紅出劍前的眼神,蘭斯就敢用自己的生命去擔保這一點。
而劍與鈴蘭不僅介入了那晚的風嚎團事件,根據賞金獵人和刺客們的情報,萊因哈特在那晚之後還獲得了一定的超凡力量與一柄無堅不摧的神劍, 這一切顯然都和劍與鈴蘭有關,在魯斯塔娜的高層看來,劍與鈴蘭顯然是支持萊因哈特建國,甚至是一切的幕後推手。
如此一來,魯斯塔娜就陷入前有劍丘帝國來勢洶洶,後有劍與鈴蘭虎視眈眈的兩難境地。
外交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而弱國的外交就更是如此,要小心翼翼的衡量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如此才能在夾縫當中求生。
“魯斯塔娜的立場是……”
公主殿下看著阿諾德,直白的說道:“如果您想要保護萊因哈特和他的王國的話,就請展現出足以對付劍丘帝國的力量,如果無法做到的話,那麽魯斯塔娜恐怕在這場戰爭當中就不得不站在獸人國的對立面了。”
在魯斯塔娜的高層看來,劍與鈴蘭與整個劍丘帝國分庭抗禮恐怕是不可能,但若說是將整個聯合軍隊抵禦在魯斯塔娜國境之外,或者是直接離開卻未必毫無希望,畢竟劍與鈴蘭曾讓卡佩家族的家主退走,那麽如果劍與鈴蘭願意出面的話,說不定真的有勸退聯合軍隊的可能。
“唔。”
但是,阿諾德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出了一個冷漠無比的答案。
“和我無關。”
公主一愣。
“劍與鈴蘭只是一間酒館而已。”阿諾德說道:“我們願意為朋友仗義出手,卻不願意干涉兩國的爭端——萊因哈特的事情之前是前者,現在已經是後者了。”
阿諾德攤了攤手。
“想要他的人頭,又或者想要摧毀他的王國——你們自便,無需考慮劍與鈴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