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貝托為了擴大自己未來公國領地而對於周邊小國造成的的侵害,以及遭遇了守護之馬爾,不得不從魯斯塔娜周邊繞過的情況,客觀上來說為萊因哈特和他的小國家爭取到了一定的時間。
但事實上,就像是阿爾貝托意料之中的那樣,這點時間對於萊因哈特來說根本沒用。
因為萊因哈特還根本沒有意識到有這麽一支軍隊已經盯上自己了。
一個新生國家的政治可以亂到什麽地步?只要看看萊因哈特和他的自由獸人國就能知道了,無論是萊因哈特還是奴隸商人們顯然都高估了雙方可能的默契程度,一個奴隸民族當中誕生出的國王和奴隸商人們之間的矛盾幾乎是無法調和的。
別說是政令的推行,就算是讓五個城市之間放下原有的矛盾都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事情,在絕大部分的時間當中,萊因哈特只能無奈的坐在王座之上,看著那些奴隸商人們爭吵不休,再由敖格爾出面調解。
而這絕大部分的問題,都是因為萊因哈特新頒布的新法所導致的。
既然已經成了國家,就要擺脫原本無法之地的局面,因此萊因哈特在和敖格爾討論過後,便頒布了一個簡陋的,以同態復仇為基礎的法律,法律不僅保護市民,還為那些奴隸也提供了一部分的保護。
新法禁止了原本絕大多數在城市聯邦這片無法之地曾經發生過罪行,本意當然是好的。
但當法律出台之後,還不等真正需要法律保護的那些人伸冤。大的奴隸商人們就已經將其作為了彼此攻訐的工具,他們開始瘋狂的舉報競爭對手曾經的罪孽,然後以‘維護法律’的名義派出私兵,摧毀敵人,然後將敵人的產業吃到自己的嘴巴裡。
而萊因哈特的執法部門,有大多和那些奴隸商人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因此幾乎履行不了自己真正的職能。
這樣的情況,在萊因哈特被迫宣布法不溯及過往,並且向著那些執法部門派駐了自己的獸人親兵之後,情況才稍微好轉了一點。
隨後,新的問題出現了,貪汙。
就算是萊因哈特最信得過的獸人們,被放到了基層,也開始出現了貪汙的情況,做久了奴隸的獸人們手上一旦開始有了權力,在面對阿諛奉承與真金白銀的時候,墮落的速度甚至比人類官吏還要快。
這樣的事情,萊因哈特一開始還不願意相信,但在敖格爾帶著一個承認了受賄的獸人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也忍不住又氣又怒,卻又只能無言以對,任由敖格爾帶著那個獸人在他面前離開,按照法律處置——處死。
在那之後,別說是人類,就算是獸人們看他的眼光,也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萊因哈特忍不住有些心灰意冷了。
因此,萊因哈特一天當中的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教給其他獸人源力上。
萊因哈特的想法也很簡單,只要能訓練出一隻超凡者的軍隊的話,那麽無論人類如何佔據了政府的權能,他都依舊有隨時像是打掃害蟲一樣把人類清掃出局的本事。
鹽之示巴雖然強大,但本質上不能算是萊因哈特的力量,而是阿諾德的……這一點,已經和阿諾德心有嫌隙的萊因哈特心知肚明。
不過,這樣的努力雖然說並非全然無用,但還是收效甚微。
因為萊因哈特本身的源力就是莫名其妙,由阿諾德憑空塞到了他的身體當中的,因此他根本不知道源力覺醒的條件,
安德隆對於這方面倒是有所研究——為了吞噬別的獸人體內的源力——但是安德隆顯然不是那種會留下一個研究筆記的家夥。 坐在國王的位置上,萊因哈特現在倒是能稍微的理解一下安德隆了,並非是理解了他那對於同族的邪惡食欲,而是理解了安德隆坐在城主的位置上俯瞰這座城市,為何會產生如此多的厭棄和憤怒。
這裡的確是罪惡之都,無法之地,簡直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在這片土地上所有建立秩序的舉動都愚蠢至極,隻可能分崩離析。
“團長。”卡麥爾走在萊因哈特的身邊,看到突然停下來歎息的萊因哈特,有些不解的問道:“你有什麽擔心的事情嗎?”
盡管萊因哈特如今已經是國王,但是風嚎團的人還是習慣喊他團長,萊因哈特也從未讓他們改口,他也還是喜歡自己當風嚎團團長的那段日子,盡管沒有如此這麽大的權利,也沒有這麽強的力量,卻可以實實在在的一天一天的感覺到獸人的生活正在變好。
但現在,萊因哈特就像是站在迷霧當中,茫然四望。
“沒什麽。”萊因哈特揮了揮手:“對了,你找到你的‘本心’了嗎?”
本心,這是萊因哈特給白獅起的名字,他覺得源力修行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是像他這樣的,追隨‘本心’,成為真正的戰士,二便是像安德隆一樣,在黑暗的欲望當中墮落。
“沒有。”卡麥爾搖了搖頭:“‘黑色的海’我倒是見到了,但聽你的吩咐,我沒有靠近。”
“嗯。”萊因哈特嚴肅的點了點頭:“不要屈服於欲望,只有堅定本心,才能成為合格的戰士。”
卡麥爾和一部分其他的獸人,現在已經能在冥想當中抵達‘精神原野’了,這是萊因哈特這些天教給他們源力唯一的進程,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找到自己的本心,因此也就沒有人能真正的踏上自己的超凡之路。
不過,象征著欲望的黑色之海,倒是經常有獸人說自己見到了。
“等會再試一次。”萊因哈特說道:“我會在一旁用命運之劍為你指引方向。”
卡麥爾用力的點了點頭,在見識到萊因哈特的力量之後,他便對於能早日掌握這份力量充滿向往了。
但是,就在兩人走過城堡的一個拐角的時候,卻看到敖格爾帶著一個穿著麻布袍子的人行色匆匆的走過。
“敖格爾。”
萊因哈特出聲叫住了這個自己倚重為丞相般的男人。
敖格爾一愣,停住了腳步,向著萊因哈特行了一個大禮。
“日安,國王陛下。”
“你這是要去哪?”萊因哈特好奇的問道,而卡麥爾則謹慎而又敵視的看著敖格爾——在他看來,萊因哈特就是被敖格爾蒙騙了,覺得這裡還有變好的希望,才沒有選擇帶著獸人們離開這裡。
“這位商人來城堡裡辦理食鹽的經營契約。”敖格爾自然的說道:“已經辦完了,我把他送出去。”
以後鹽巴不能隨意出口,只有在政府處繳納稅金,然後登記的人才能按量取用鹽之示巴身上的鹽巴,這個政策為新政府創收不少,算是這些天來不多讓萊因哈特開心的事情了。
萊因哈特點了點頭,對著一旁的商人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和善的微笑。
“好,王國會保護那些遵守法律的商人的。”